傍晚,赵睿铖去打听消息,裕华殿门外的公公看到他,也没等他问,就向他招了招手。
这位公公姓谢,正是当年宣读赵睿铖任职圣旨的那位。他虽然只是一位太监总管,却也是朝堂中的红人,哪一个人不知道他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
只要和他攀上关系,好歹有人能在皇上面前提两句好话。
谢公公跟在皇上身边近三十年,期间和赵府关系并不很好,却也知道如今楚国国泰民安,不仅仅是因为皇上的对朝廷的作为,这镇边将军的功劳也不容小觑,因此也挺欣赏赵将军的。
因此他对赵睿铖倒也挺好,他告诉赵睿铖,皇上和西丽蛮王已经在里边从中午待到了现在。
谢公公又小声提醒了一句:“赵统领可以先在一边偏堂等皇上召见,一会,还请赵统领控制好情绪。”
“公公的意思……”
“赵统领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意思。”谢公公笑了一声,就带着赵睿铖走开。
果然不久之后,赵睿铖就听见西丽王离开的声响,也没心情去看。
谢公公叫人将西丽王这一行人送到过夜的院子里后,才又回到裕华殿殿门前,说道:“启禀皇上,赵睿铖赵统领在偏殿等着召见。”
“有请。”
“喳。”
赵睿铖走到殿内,就看见下人正一道道撤下冷菜,换上一碗碗冒着热气的饭菜。
“坐。”皇上对赵睿铖说道。
“微臣不敢越矩。”
皇上还是坚持,说道:“朕原本还能叫你一声妹夫,此时你就不要见外了,坐下吧。”
赵睿铖听到“原本”二字,就知道了皇上的决定,但还是跪着说道:“微臣不敢。”
楚景渊皱起眉头:“朕不想说第三次。”
“是。”
楚景渊看赵睿铖坐下了,才压了压自己的脾气,说道:“你应该知道了。”
赵睿铖并未回答。
“想来你应该和咏阳有私奔的打算吧。”
楚景渊看赵睿铖没有表示,又说:“你是不会想出这种方法的,一定是咏阳的主意。”
“是微臣和公主说的。”
“这时候你还维护她?”楚景渊叹了口气:“咏阳一定觉得朕又要利用她了。”
这可是皇家的密辛,赵睿铖并不是十分愿意听,但是这件事有关咏阳,他也就没有出声打断。
楚景渊说:“虽说朕是利用她害了六弟,可是绝不能让那些饭桶再毒荼楚国了。我终究是没有办法,才会那样对待咏阳的。”
皇上说完,看了一眼赵睿铖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说:“你们要私奔,那就走,朕绝不阻挠。”
赵睿铖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一眼楚景渊。
那么西丽王那里怎么办?
楚景渊又说:“说实话,现在楚国也不是没有能负起大任的人,少你赵府不少,多你赵府不多。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不过你要是知道西丽王和我谈判的资本是什么,恐怕私奔这种事你连听都不会听。”
赵睿铖早就觉得西丽这次来访是在蹊跷,他爹那里肯定不会轻易放人进来。
那么……
楚景渊看他的神情,就觉得他可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你要如何选择。”
“……”楚景渊看赵睿铖还是沉默,忍不住拍了桌子。
“你可知,西丽王这一次是有目的而来,他那里是因为缘分才一定要娶咏阳的,他早就知道了咏阳的身份,还有你的,他们的目的你应该也明白了吧。”
是要赵府和皇家产生隔阂。
皇上要是交出咏阳,那么赵睿铖对皇室的忠心就会有所动摇;要是不交出咏阳公主,那么赵将军的死也成为皇室薄凉的体现,到时候民心不稳。
而且到时候要是咏阳公主去了西丽,说不定还能让赵睿铖的立场转变。
“西丽王竟然如此小人。”赵睿铖还忍不住说道。
“西丽王不过是个莽夫罢了,想到这些的应该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军师吧。”
楚景渊也没再说什么,只叫他用过饭之后自行离去。等明天想明白了,自己决定。
说完楚景渊就离开了。
赵睿铖听完这些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走出裕华殿就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和咏阳说,没想到还没决定,就看到了公主。
“睿铖。”
咏阳公主听说他来找皇上,马上也往这里赶来,等了好一阵才看到皇上离开。
但是只看到皇上一个人的身影,咏阳就在想赵睿铖是不是出事了,还想着去和皇上求情,就看到赵睿铖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
赵睿铖没有就在这里回答,原本他还想拉着咏阳公主得手离开,却突然想起他的父亲,就收回手,只说到:“我们回去说。”
等到了咏阳公主所住的瞿文阁,赵睿铖屏退丫鬟,和咏阳说道:“皇上不管我们私奔的事。”
咏阳公主瞪大眼,这个结果她完全没想到。她刚想松口气,就注意到赵睿铖的表情严峻,立马冷静下来:“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赵睿铖犹豫半晌:“我爹在西丽王手里,他就是以此为码来和皇上谈判的。”
赵睿铖把皇上说的话,大致的和她讲了讲。
咏阳公主听完,一脸不可置信,连目光也有些呆滞。“怎么会……”
但是没多久,她就像炮仗一样突然跳了起来:“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能带我走了!?”
赵睿铖看咏阳这副陌生的模样,吓了一跳。可他是在没有办法干脆的答应她。
他的脑子里一团混乱,只知道无论哪一个决定都会让他悔恨终生。
“你滚!”咏阳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站在她面前的赵睿铖是仇人,她面色阴沉:“既然做不到,你就给我滚。”
也不听赵睿铖多说什么,直接吩咐侍卫,把人带走。
赵睿铖只觉得现在的咏阳不对劲,陌生的过了头:“咏阳,你这是怎么了?”
“咏阳也是你能叫的。”咏阳公主冷笑一声:“我刚刚也想明白了,比起和你私奔,之后做个隐姓埋名、见不得人的普通人,我更愿意去西丽,继续过我的皇族生活。你说,西丽王妃和罢废公主,哪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