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北,二十里。
后金的大军已经安营扎寨,大量的尼堪开始伐木取材为打造攻城器械做准备。
相比于上次旅顺的对战,这一次明军的准备更加充分,金州城被打造成了一个完整的军事堡垒。
站在金州城北门附近最高的指挥塔上可以看到数道矮土墙,参差不齐的壕沟,林文龙还将铁丝网搬了上来。
明军围绕着旅顺设置了数不胜的拒马鹿角,还有密密麻麻的献马坑。
甚至就连旅顺的城墙都被简单的加固,城门更是包了一层铁皮,被任命为临时城防总指挥的范进还指挥士兵在护城河内插满无数尖木刺。
虽然众将都认为金州应该采取更为积极的防御措施,但是林文龙除了将贺峰及他的两哨骑兵放出城并给予他们极大的自主权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岳托带着一众亲信前往金州查看军情。镶红旗在旅顺营面前载了两次大跟头,光战兵便损失了数千,这让岳托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此次他主动请缨,更是抽调了镶红旗的全部力量,还从正白正蓝正黄镶黄四旗借调了三十个牛录。
庞大的后金营寨里聚集了六十多个牛录的旗号,仅披甲战兵便超过了四千人,总兵力超过了两万人。绝对的兵力优势让岳托信心满满。
明军在很远的距离便发现了岳托等人,鲁德塞利用有限的程度做出来的第一批两个望远镜被紧急搬到了金州城,瞭望塔上有士兵轮换着监视。为了保证视野开阔,明军更是将能看到的范围内的所有障碍清除一空,为此还抽调了近千民夫移平了两个小山包。
当满面春风的岳托看到金州的城防后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所有的随行人员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在场的无一不是久经战阵,一眼便能看出金州的准备有多充分,就算乐观点估计大军仅仅清除攻城路障便需要消耗上千人的性命,最少也需要一日才有可能碰到城墙。
岳托感觉到欲哭无泪,原来城还能这么守,他感觉明军纯粹是在耍无赖,整个金州城北和城西外二里之内就没有一处好地。至于城南和城东的地形根本不适合大军展开,明军只需要用很少的兵力便足以守住城墙。
当天下午后金撒出了大量骑兵,明军则将戒备提高到了最高等级,时刻有一哨战兵在城上防守。
双方都保持了大战前的克制。
此时金州城西十五里一个荒废的村子里,贺峰的两哨骑兵正在休整,他们刚刚伏击了一队后金骑兵,二十多个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射成了蜂窝煤。
“今天已经是第三波了吧?”
“回大人。第三波了。乙哨的兄弟们已经有六十多级战功了,我们甲哨也该出出力了,这活儿可不能让乙哨的兄弟全干了,那多不厚道,大人说是不是。”甲哨的哨官是参加过靖远堡战斗的老兵,属于最早的一批骨干。
乙哨哨官呵呵一笑:“牛兄说笑了,大家都是兄弟,些许首级功劳而已。”
相对于金州城内骑兵哨内的气氛相对轻松,连续的斩获让明军的士气高涨,而且骑兵哨内老兵较多,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并没有多少畏惧。
贺峰听了手下的打趣并没有放松心情,相反变得更为凝重,这让正在谈笑的军官们也感觉到了压抑。
“报!!!”
一声长调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心有所感的贺峰立马冲了出去,一个骑士正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
贺峰看着侦骑身上还在微颤的箭矢右眼皮开始狂跳。
“说!”
“大人,东面五里,两个牛录,有百余战兵,押着六百多百姓。卑职等本想靠近侦察,但是被发现了,十一个人,就卑职一个人逃了出来。”
侦骑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已经是气若游丝。
“带下去好生医治。命令所有人喂马饮水准备转移。”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所有军官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种事情并不难推测。事实上这是千百年来敌人惯用的技俩,并且屡试不爽。
“鞑子又是老一套,让我汉家百姓去给他们填坑,当真丧心病狂。”乙哨的哨官愤愤不平,但是一时也无可奈何。“大人,咱杀上去,把那百姓救下来。两个牛录百余个战兵而已,卑职带人上去用不了半个时辰。”
“救肯定是要救的,但是鞑子不可能只派出一队人,我们能救多少?而且我们不可能带着他们,就算让他们自行散去你觉得两条腿的能跑的过四条腿么?况且这次鞑子可是有上万人。”贺峰淡淡的说道。
乙哨的哨官急了:“那该如何,总不能看着他们被赶到金州城吧。这些人也真是,让他们南撤,偏不,藏的我们都找不到,这下好了,成了鞑子的肉盾了。真是添乱!”
“别抱怨了,没用。我们阻止不了这种事情,就算这次没有以后也会遇上。”
“传令全军出发,我们不能在等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握成一个拳头,采用游击战术,他们抓人我们就断他们粮,用你们能想到的一切办法,疲惫鞑子,只要能赢,那么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老子今天就做一回孙猴子,闹他个天翻地覆!”
“末将遵命!”乙总的军官杀气腾腾的应诺道。
“那大人,是否通知金州城内?”甲哨的哨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到贺峰微微点头后牛远立即说道,“末将这便去安排。”
对于自己一手拉起来的队伍令行禁止是最基本的准则,旅顺营从创立之初就给了官兵绝大的言论自由,即使你是一个刚刚入伍的薪兵蛋子也有权力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参谋司认为合理自会推演然后汇报主帅定夺,但是命令一旦下达那么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执行。
明军的骑兵从村庄中鱼贯而出,分成两个方向滚滚而去,短暂复苏的村子又重新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