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皮岛派人来了。”负责今日巡逻的向破奴提早回来向林文龙报告。
“皮岛?”林文龙停下手中的笔“毛文龙?快快有请。召集众将去朱雀堂。”
林文龙急令所有不当值的哨官以上的军官包括救护营辎重营工兵营的营官聚集到朱雀堂以显是对皮岛来人的重视。出于历史上的原因林文龙始终对这支部队充满敬意。
孤悬海外面对强敌的勇气不是谁都拥有的,虽然有些跋扈有些贪财但是林文龙认为瑕不掩瑜,而且两人虽然姓不同但是名相同,这让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有缘。
很快旅顺营的中高级军官便到达了朱雀堂,虽然很多人并不理解林文龙的用意,但是此刻能够留在辽东海外抗击后金的那必然是好汉,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旅顺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唯一可以依靠的外援,因此所有人都展示出了最大的善意。数十人鸦雀无声。
“传毛参戎来使。”林文龙来到朱雀堂还来不及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吩咐到。
“传毛参戎部来使。”大嗓门的传令兵一级一级的喊了下去,这在旅顺营成立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慎重,一时间气氛居然变得有些紧张。
皮岛使者带着两名卫兵一步步的走过两侧挺立的护卫,进入大堂之后两侧数十个军官一齐看向年轻的将领。
“末将宽甸参将毛参戎麾下镇江游击张盘见过林副将。”来人进来之后弯身一拜,郎声说道。
居然是张盘,这让林文龙有点意外,按照前世的发展旅顺将是张盘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张盘在旅顺吸纳辽南,组建劲旅,并且多次打败后金的围剿,是东江军的一员悍将,等到张盘战死后直至东江镇覆灭时旅顺也没有恢复到天启五年时的规模和战力。
“咳咳”曹子安的假咳把林文龙从沉思中唤醒。
“想起为故人,此人和张游击很是相似故而一时有点失神,见谅见谅。”林文龙打了个马虎眼,张盘自是连道不敢,早就听闻旅顺营的副将为人宽厚,果然名不虚传,张盘心里顿感亲切。
“镇江之战本将已有耳闻,毛将军以三千孤军硬撼万余建奴,我旅顺营上下无不钦佩啊,不知镇江之战后宽甸形势如何?”林文龙说的都是真心话,毛文龙部的情况甚至比旅顺还要糟糕,旅顺好歹还有一些粮草物资,有数百老兵超过两千的战兵,还有数千正在训练的新兵,但是毛文龙的三千人里恐怕连一千战兵都没有,而且器甲不全,缺衣少食,骑兵更是少的可怜,但是毛文龙硬是在这种情况下凭三千弱旅连下镇江,汤山,险山等十数座堡城,这让旅顺营的军官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张盘又连道惭愧又回答道:“镇江之战建奴势大,我宽甸军兵少将寡,不得已退守皮岛。但毛大人及我矿点上下不敢忘家国之恨,厉兵秣马以雪前耻,半月前已经再下镇江,险山等地。只是...”说到这里张盘又带上了浓浓的恨意:“只是城里已经没有活人了。这该杀的建奴,累累兽性罄竹难书。”
一时间旅顺营的军官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到镇江险山等地的惨状,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亲身经历过后金的屠刀,明白那种炼狱般的惨状。
大堂之上一时之间安静的可怕,最后林文龙打破这种沉默问道:“张将军这次来带了什么话?”
“回林大人,我家大人派我来旅顺营是为了商讨双方的合作。如今关外只剩旅顺营与我宽甸军两只孤军。建奴经过旅顺之败但是依旧实力强横,非旅顺与宽甸孤力所能敌。因此我家大人希望双方可以守望相助,以牵制建奴,协助王师光复辽东。”张盘恢复了下情绪之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这与林文龙猜测的差不多,只是旅顺营目前事务繁杂,又加上毛文龙近日与后金不断交战一时间也摸不准在哪里这才没有派人联络。
“这正是本将所愿,建奴虽人丁稀少,但根据我旅顺营参谋司推算披甲兵怎么也在两万以上,战兵预计六万有余,再加上蒙古人和汉军建奴可用兵力不下十万,虽说有广宁重镇和察哈尔蒙古牵制了大部分兵力,但是辽南左近最少也有上万战兵,光凭旅顺或者宽甸很难与之抗衡。毛参戎的想法与我旅顺不谋而合啊。”
“我家大人预计的和林将军也差不多,建奴势大,单打独斗很有可能被各个击破。”张盘肯定了林文龙的推算,这无关士气与夸大。
一众军官也纷纷点头,没有几个人自大到守住两次旅顺便可以高枕无忧一路逆推,当下林文龙命人挂起巨型舆图,这是参谋司花费了两个多月描绘出来的整个辽东的地图,图上详细的标记了辽东的山川地理,还有各大城堡和交通要道,为此旅顺营牺牲了数十名侦骑。
旅顺营的军官早已看过好几次因此还算正常,但是张盘却惊叹不已,宽甸上下别说如此详细的地图,就是大概的都没有:“大人,末将斗胆,这舆图我宽甸可否临摹一份,此等舆图真乃利器耳。林将军若有要求尽管提,我宽甸绝无二话。”虽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张盘实在是羡慕到忍不住,没有人会比军人更加理解一份好的地图的重要性,宽甸上下更是如此。
林文龙哈哈一笑:“张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等俱是大明边军,又都深处敌后,哪里能占袍泽的便宜。我旅顺既然想要与毛将军合作,诚意自然是有的,只是这舆图我旅顺也只有两份,待张将军走的时候带一份便是。”
张盘大喜过望连忙道谢。
“无妨无妨。”林文龙微笑的摆摆手,“接下来还是说说两军合作的问题,今日我旅顺营的诸位军官皆在此列,毛将军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于是朱雀堂一时之间各种意见不断的被提出来,这一议便是一个多时辰,直到晌午方止。
张盘在用过午饭之后因为急着回复便带着舆图匆匆离去,林文龙也派出了曹子安随行,前去商讨双方的细节。双方信使往来,终于在新年之前确定了双方在未来几年之内的目标和双方的合作。
林文龙很大方的放弃了岛屿,他的根据地在路上,而毛文龙将依托海岛不断的扩大明军在沿海地区及宽甸一带的势力范围,双方将共同安抚南逃的辽民,这些都将是最好的兵源。
贸易方面旅顺将目标放在了日本,距离皮岛很近的朝鲜则成为宽甸的专属经济区。
最后双方确定将在军事上实行亲密合作,并计划在来年春天发动春季攻势以减轻后金带来的军事压力,双方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新年对于汉民族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日子,这天旅顺营上下都在鞭炮声中醒了过来,林文龙特意给不需要执勤的士兵放了一天假,已经成家的士兵则有三天假,每个士兵都将领到半斤肉和两斤米,这已经是旅顺可以自由支配的极限,这让旅顺营上下都进入了欢呼之中,于是天启元年便在士兵们难得的狂欢里过去,暂时的忘却了仇恨和战争,好好享受着节日带来的乐趣。
天启二年刚刚过正月初五林文龙便召集众将开始部署一整年的目标计划,并且林文龙很肯定的告诉众将,广宁之战即将爆发,旅顺营必须要有所行动,以支援广宁重镇。
辽沈失陷后广宁镇成为了京师门户,而且不仅需要面对蒙古还需要兼顾后金。广宁镇接收了辽沈溃兵后又在朝廷的旨意下大肆扩军,此时的广宁镇已经有大军十三万有余,这几乎是明军在关外的所有力量,巡抚王化贞坐镇广宁节制诸军,熊廷弼被复用为辽东经略但是却无兵无将,只能坐镇山海关,二人因为意见不合更是爆发了多次明里暗里的冲突。
林文龙很清楚广宁之战的结局此战明军败得一塌糊涂,不仅损失了关外最后一支野战军也丢失了整个辽东,明朝对后金的战略包围被努尔哈赤狠狠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同时明朝也失去了进攻后金的桥头堡,从此以后明朝再也没有前进一步得到过辽东的战略主动权直至灭亡。
鉴于辽沈的事实林文龙觉得仅仅凭借旅顺营的两三千战兵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大决战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事实上因为孙得功的叛变广宁的十几万大军并没有给后金造成多大的损失,相反,广宁镇不计其数的粮草军械统统落入后金手中,大量的士兵被俘让后金的动员能力极限进一步突破,也让很多蒙古部落开始不得不考虑在明金之间的战队问题。
思前想后林文龙决定联合毛文龙在后金进攻广宁之际出兵攻打辽南宽甸,尽可能的牵制后金并壮大自身的力量,辽南的两红旗实力还未恢复,并且无法得到有效的支援,这也正是旅顺和宽甸的绝佳机会。
天启元年正月初七曹子安带着林文龙的命令再次出发前往皮岛,同时旅顺南关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军事预演,新兵营的大批士兵进过数月训练后视情况被编入各个战斗部队或者辎重营工兵营等部队。
旅顺营的战兵营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六个总三千余人的规模。一时间旅顺南关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所有的部队都在加紧磨合以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