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卫是沟通辽阳和辽南的交通要道,也是朝鲜朝贡和明朝出使朝鲜的必经之路。海州的繁荣一度和辽阳重镇不相上下。
辽沈战役之后海州卫的守将望风而逃,海州便落入了后金手中,因为海州没有抵抗所以后金将领为显示大金的恩德并没有屠城,但是一番表示依旧不可少。
后金的士兵入城之后每个人都抢的盆满钵满,期间虽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不少惨案让老百姓变得恐慌,但是日子还是得继续,海州的秩序还是很快便恢复了。数日以来都风平浪静,城门口的士兵只在乎能不能捞到好处或者抢几个有姿色的汉人女子,这也让向破奴等人很容易就分批混了进去。
海州城的宵禁还没有结束,天黑之后的海州城便陷入了死寂。后金派出了二十五个人分成五队沿着海州的主街巡逻,路上除了他们和更夫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什么人?”突然一个巡逻的士兵朝着一条小巷子大喊。顿时五个人立马抽刀戒备。虽然五个人里有四个都是刚刚抬旗的但是依然显示出了一股悍勇之气,这些都是在辽沈战场上杀过人的。
过了片刻也不见动静,领头的守兵眼神不善的盯着刚才示警的那个人:“你个狗奴才什么都没有鬼叫什么?”守兵很生气突然的喊叫让他吓了一哆嗦,于是对着刚才示警的部下狠狠的训到并伴随着一声重重的鼻音:“嗯?”
那部下看到这凶狠的眼神之后顿时不敢多说话,虽然他也杀过人,但是眼前的上司已经是正式成为旗丁两年多的老兵了,不出意外等犒赏下来就能成为可以披甲的步甲,再加上几个人确实什么也没看到甚至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只能在心里暗叹自己倒霉了。
一行五个人在领头的守兵的带领下收了刀开始继续超前赶去,他们已经走了两圈现在整在去往城门那里的班房里去休息。
在几个人走后不久,那条巷子深处冒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赫然是李武师,而另一个是向破奴留在城外看马并且接应林文龙的人。
两人很快顺着向破奴他们留下的记号消失在夜色里。他们带着林文龙已经准备好的命令,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四处放火,一路打开城门。
不久之后在城隍庙后门的巷子里冲出两班人马,分头融入夜色里,今夜的海州注定要成为一场见证,一个全新的开始。
城楼上。
今年二十三岁的噶博西罕去年的时候成为了一个马甲兵,辽沈大战的时候镶红旗损失不小,虽然很多包衣阿哈都被抬旗入丁但是整体实力却是有所下降。噶博西罕所在的牛录现在只有六十多老兵,牛录额真已经准备把他提拔为一个拨什库,领二十多人,所以这几天噶博西罕的心情很是不错。
月上正头,城楼上一共五个后金士兵都围在一起烤着火,火堆上几只烤鸡正冒着香气。噶博西罕喝完面前的酒松了松筋骨向外看了一眼便准备向旁边的房间走去,里边捆着一个白天抢来的汉人女子,那水嫩的肌肤和惊恐的眼睛让噶博西罕想的心头火热,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几个后金士兵一瞧相互对视也笑了起来,里面发生什么事自然清楚,这几天他们已经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噶博西罕完了之后一般都会让他们也放松下。想到此处几个后金士兵都淫笑了起来。接着房间中传来了女子求饶声,但是很快又变成了痛呼,听到此处几个后金士兵更是开怀。
城楼上一时间推杯换盏,伴随着女子得惨叫和哭喊显得分外的凄凉。
向破奴因为对城内比较熟悉所以带着人一路去往卫指挥使府邸,那里已经被后金的牛录额真所占据,出去四个门各五个人,和街上巡逻的二十五个人之外剩下的一百多人都在那里了。
李武师带着的人也很快到了北城门临洪门,此时的噶博西罕等人哪能注意的到城下居然有人悄悄的摸了过来。
城楼上传下来的哭嚎让李武师等人双目发红,他们很清楚正在发生这什么。
在确定城下和城门洞里都没有人后李武师带头悄悄摸了上去,十个人十张弓对准了火堆处的五个后金士兵,喝的正欢的后金士兵此时全然没有注意到暗处冰冷的箭头。
随着李武师的右手一松紧接着剩下的人同时松了弓弦,十支利箭瞬息之间便射中了目标。经过连番大战林文龙手下可以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骑射弓马一样不差,五个后金士兵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喉咙便中箭倒下了。
紧接着李武师等人冲上了城楼互相对视一眼便朝着前面的房间走去,此时的噶博西罕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房外的声音突然消失,多年的沙场生涯让他瞬间警觉,右手一抽虎牙刀已经握在手里,那汉人女子见状更是吓得大叫起来,噶博西罕反手就是一刀,女子的头颅便滚在了地上。
门外的李武师一声轻喝:“放。”身后的明军同时松开手中的弓弦,箭矢透过窗纸狠狠的冲了进去。城楼上用来休息的房间不大,再加上刚才的声音,明军射出的箭几乎瞬间而至,噶博西罕甚至没来的及反应便中了五箭,此时他赤裸着上身,顿时便鲜血淋漓受了重伤。
“给我上!”李武师大手一挥抽刀在手,当先破门而入。
紧接着一声怪叫伴随着刀光一闪,噶博西罕的手中的虎牙刀狠劈了下来,李武师往左一闪,刀锋擦着面门而下,接着反手一刀便划过了噶博西罕干的脖子。
噶博西罕双手扔了虎牙刀,捂着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的明军,他想不明白明军从那里来,眼中浓浓的不甘心,但是已经无济于事,李武师左手抽出一柄短刀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噶博西罕登时毙命。
李武师擦擦了短刀,随后借着月光扭头看去,床上的女子已经变成了无头尸体,李武师拿床单给她盖好身子,把头放了回去,然后弯下了腰,鞠躬。
这也是他们从林文龙那里学来的,林文龙管这叫默哀,十个明军默哀了几分钟的时间后便分散开来,他们的任务是在后半夜打开城门,同时尽量的杀伤后金士兵。
李武师挑了四个人在换上后金士兵的衣服,留了五个人看守城门之后便向主街走去,在约定的时间内他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增加成功的可能。
月色明朗,偶尔想起更夫打更的声音,路过黑漆漆的巷子,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李武师看了看路旁紧闭的院门,从门前的石狮子依稀可以看的出院主人曾经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惜朱漆的大门敞开着,上面还有些黑红色的血迹,显然已经遭到了不测。
这样的景象在海州城内并不少,后金本来就是崛起没有多久的强盗势力,海州虽然没有被屠城,但是遭到的破坏也是不少。
一个路口拐弯处李武师他们迎面走来一队后金士兵,每一队都会和一处城门处的守军互换,剩下的一队则和卫指挥使府邸处的守卫互换。他们呢现在碰到的正是准备前往北城门处换班的一队后金士兵,领头的是一个守兵,这属于能轻易解决的猎物,毕竟他们也是明军中最精锐的夜不收更加上连番大战下来更是气势逼人,李武师等人当下加快了脚步。
五个后金士兵明显没有多少警惕性,毕竟拿下海州也将近十天了,但是汉人的软弱让他们没有丝毫的担心,至于明军自打他们到了辽南之后见到的明军不是成了俘虏就是成了亡魂。
带头的守兵突然碰到一队人马借着月光看到是自己人的装扮之后并没有疑心,但是紧接着想到这条路上此时能来的人除了北门那里的同袍之外便不可能有其他人,但是城门是不允许擅离职守的。
“你们是什么人?”带头的守兵疑惑的问道。可惜除了两声狗叫之外没有任何回应,城门那里的后金士兵早已化作了亡魂,而老百姓就算听见了又怎么敢回应。
李武师等人加快了脚步,两拨人本来就相隔很近,两息之内五个明军便冲到了他们眼前,紧接着长刀在手,一片刀光毫不犹豫的挥下,而反应最快的那个守兵刀甚至还没来的及抽出来便身首异处,瞬息之间五个后金士兵便成了刀下亡魂。
五个明军相互配合利落的把五具尸体拖到旁边的巷子里,然后迅速的处理好了现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李武师准备凭借着出其不意尽可能的解决掉暗中的威胁,以他们的实力碰上单独的巡逻队碰上他们都只有被屠的份。
在李武师等人消失在这条街上的同时,巷子深处一处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几个人影悄悄的溜了出来,一个人把风,剩下的人很快把五具尸体上的铠甲扒的干干净净,然后把尸体扔到旁边一个废弃院子的枯井中。
而此时海州城内的最高军事长官,一个镶红旗的牛录额真宜勒图此时正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死神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