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军回到金州后林文龙立即责令各部清点损失,补充新兵,后勤处做好抚恤。随后紧急成立敌情司与安全司,分别由原骑兵营哨官向破奴与原参谋司张少博负责,二人分管内外情报,人员自行挑选,而参谋司则在交接完毕之后不再负责情报收集。
部队整编在当日便宣告完成,随即分还驻地。
林文龙麾下骑兵营因为战马大量战死且无法收拢被暂时撤编,剩余的骑兵则归属刚刚成立的敌情司。
经过复州一战后辽南因为兵力不足暂时失去了进攻能力,这个情况后金方面也有预料,因此在明军撤走的第二日便有一个牛录的骑兵到达复州,只不过尚未熄灭的大火让他们放弃了进驻复州的打算,转而后撤至了永宁。
为了尽快的恢复实力辽南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粮草与新兵训练上,林文龙在与张庆贤商议之后一次性征募五千丁壮待训练完成之后补充各营不足。
九月十三日,一骑侦骑身背三杆火红三角背旗,急急冲入金州城,这代表着有重大情报。
很快曹子安匆匆找到了正在吃饭的林文龙。
“大帅,毛帅危急!”
一句话让正往嘴里塞米饭的林文龙愣了。
“什么情况?”
“我军侦骑回报东虏确实是虚晃一枪,他们根本没有想着打败察哈尔,现在只有两黄旗部分兵马在和科尔沁一起与察哈尔拉锯,而且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万人,其余的去向不知。参谋司根据战情推断只有两个可能!”
“我们和毛帅?”林文龙急声问道。
曹子安点点头表示认同。
林文龙继续说道:“但是两白旗虽在复州露面但是只有三千人,而且侦骑回报复州附近只有一个牛录的旗号二百多鞑子那么说明两白旗也不见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宽甸!!!”
曹子安再次点点头:“没错。东虏这招实属狠辣。我军在西毛帅在东,相互策应,乃东虏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是攻我任何一方,另一方都可击其虚,分兵作战又为不妥,皮岛海外难以波及,金州城坚又难摧毁,所以出其不意集中兵力破其一路是最好的选择。”
“参谋司认为复州是诱饵?”林文龙问道。
“应该不是。”曹子安摇摇头说道:“鞑子没那么大的魄力下这么大的赌注。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去蒙古绕一圈瞒过我们耳目,这个时节正是马力最壮的时候,绕路无非是浪费些时间。然后用镶红旗拖住我们,但是镶红旗在我们手里吃亏很多他们没有把握所以两白旗派点人增援别让垮了,然后正黄旗镶蓝旗和两白旗一部奔袭包抄毛帅侧后,将宽甸军一网打尽让他们出海上岛的机会也没有。至于我们反正都被打残了在陆上又跑不到,解决完毛帅再打也不迟。东虏的目标应该是尽可能以最小的代价灭我一路,因此宽甸军是相对理想的选择。”
“那参谋司最新的推测是什么?”林文龙走到还略显寒酸的沙盘面前问道。
曹子安拿起旁边的指挥棒一指铁山说道:“这里是宽甸军的陆路攻守要害,也是其储粮基地,而且铁山一带地形狭窄,一但控制很容易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而铁山一但落入敌手那么南撤的宽甸军即便想绕路都难,铁山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参谋司认为这里是建奴的必取之地。”
林文龙看着眼前的局势,对此同样认可,“那参谋司认为建奴的动作是什么?现在情况如何?”
“大帅请看,这里是宽甸,目前双方正在此激战,正蓝旗因为兵力上的绝对劣势正在节节后退。据可靠情报毛帅此次可谓是倾巢而出,战兵就达三万余人,还有两万多辅兵,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毛帅收拢的所有丁壮了。但是参谋司认为正蓝旗还有一定的实力拖住宽甸军争取时间。建奴最大的可能是分兵两路或者三路,一路支援莽古尔泰,一路进攻铁山宣州,甚至分出一路进攻朝鲜境内的义州,以此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并切断宽甸军的退路。”
“努尔哈赤这是想打一场决定性的歼灭战啊。”林文龙冷笑道:“虽然我军损失惨重,但是如果他们把我们当成没了牙的老虎,呵呵,那我们就让他长长记性。”
“召集所有把总以上军官到作战室。命令南关营及旅顺营结束休整进入一级战备!”
“是!”
九月十二日,复州之战结束一天后,宽甸,叆阳。
平辽便宜行事挂平辽将军印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此刻正骑在马上立在山头,身旁跟着他的副将陈继盛。
叆阳城内依旧挂着后金的旗帜和正蓝旗旗主的大旗。莽古尔泰在叆阳城头指挥调度应对着潮水般涌上来的东江军。
从义州一直到叆阳,这是努尔哈赤下的死命令,绝对不能让东江军拿下叆阳。因此莽古尔泰在这里部署了二十三个牛录四千多人外加两千多蒙古人和六千多汉军,小小的叆阳城堡内集结了一万三千多人。
而毛文龙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要拿下叆阳,不断的调集兵力,在叆阳城下几乎云集了宽甸军所有可以调动的兵力,超过四万人,虽然很多人无甲,甚至不少人仅仅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战斗意志。
“大帅,张盘那里伤亡太大,请派援军。”
毛文龙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战局,叆阳已经打了两天了,虽然正蓝旗已经表现出颓势,但是己方伤亡也很大,而且内心总有一股不安。
“大帅,要不让毛永诗和毛有杰换下来?”陈继盛建议道。
毛文龙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无畏的部下一批批的冲上去又一批批的倒下,有的地方已经在城头展开激战,但是他依旧叹息道:“撤兵吧。”
“大帅,末将亲自带人上,给末将两个时辰一定拿下城墙!”陈继盛说道。
但是毛文龙不做理会,拨转马头,不容抗拒的声音传来:“退兵吧。”
东江军士兵潮水般的涌上去又潮水般的褪去,看的莽古尔泰摸不着头脑,如果他的八弟还在他一定会问问这是这么回事,这些绝大部分穿的破破烂烂随身裹着包袱皮比叫花子好不到哪儿的东江贼前一刻还命也不要的往上冲,但是后一刻却都退了,而且看对面的阵仗是直接撤退了。
莽古尔泰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这帮不要命的可不是广宁那帮软柿子。
于是四万东江将士从容的收拢袍泽的尸体,顺便把附近扫荡一空,在正蓝旗和夕阳的目送下朝南退去。
一直到看不到一个东江镇的士兵后莽古尔泰才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直到此时才发觉一身的冷汗:“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每次打起来都感觉比上一次更要疯,也不知道这个毛文龙怎么带的兵。快,派人打探明狗的动向,向父汗禀告,就说我军在叆阳击退了毛文龙,此刻正在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