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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去天津

记忆中,每年妈妈都会带着我和哥哥去天津看望姥姥,这是我俩最高兴的时候。不但能躲开严厉的父亲,还能愉快地玩耍。

虽说要做十多个小时火车,中途还要换车,旅途并不轻松,但是,只要能去天津,我们无惧旅途的劳累。

那时,我居住的小城,没有始发车,都是过路车,并且不能直达天津,票能买到就很好了,座位一般是没有的。

妈妈一手抱着我,一手拽着哥哥,生怕走散了。车上的人很多,妈妈又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没有座位,让人同情。

我的年龄小,胆子也小,看到陌生人就会害怕,直往妈妈怀里躲。哥哥就不一样,胆大嘴甜,很招人喜欢。

坐夜车的时候比较多,很容易犯困。妈妈的怀里是我的港湾,温暖又安全,车里再挤也挤不到我,我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哥哥就没我这样的待遇了,他困得受不了,就钻到座位下面躺着。这时,总有热心的人帮助我们,帮妈妈照顾哥哥,让出位置让哥哥躺会儿或是挤一挤、给哥哥挪出一些位置。

只要不离开妈妈的视线范围,妈妈也愿意有人帮忙。在拥挤的车上,照顾好两个小孩子太难了。

妈妈很感激帮助她的人,会巧妙地打听人家工作单位地址,以便写表扬信寄去。通常下了火车,到了姥姥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

姥姥看到我们娘仨,每次都十分高兴,她思念远方的大女儿,一到暑假就盼着我们早些回天津。姥姥非常疼爱我和哥哥,会尽全力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

舅舅和姨也欢迎我们回天津,每家轮流请我们吃饭,陪着我们去公园玩。

我们几乎每年都会去“水上公园”,可以划船,可以看动物。老城区也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古香古色的建筑,茶汤,古文化街……哪一样我都喜欢,年年去也不厌倦。

购物也是不可少的,那时我们住的小城只有商店,没有大商场,服装之类的品种也不全。到了天津,妈妈自然是要逛个够。

“劝业场”、“百货大楼”……逛得我俩脚都疼,妈妈和二姨、老姨看衣服,我俩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心理暗暗佩服她们,怎么逛也不累啊,真厉害!

每次出去玩,回到姥姥家都很晚,姥姥看到她的孩子们回来了,开始切西瓜,盛绿豆汤,怕天热,大家中暑。

前一天玩累了,第二天就会在姥姥家待着,舅、姨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姥姥家陪我们,还给我们买烧鸡、点心、耳朵眼炸糕,留下一起吃饭。

当时姥姥家住在“斗店胡同”,好几户人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家里人多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吃饭。

天热人多,吃“捞面”最适合。买来甜面酱、面条,再切黄瓜丝、香肠丝、豆角丁、炸花椒油、调麻酱……煮好面条后,用这些拌面,好吃还凉快,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吃饭可热闹了。

晚饭后,大家一起去“河沿”散步。海河的分支子牙河离姥姥家很近,它的河边就是大家说的“河沿”。

凉风习习,似乎将一天的酷热都吹散了,大人坐在河边聊天,小孩跑来跑去地玩,比在家里吹风扇舒服多了!

公园逛了、衣服买了、舅姨家去过了,回家的日子就快到了。姥姥的脸上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又要回到千里之外,又要和自己心爱的女儿分别了。

舅姨和妈妈会瞒着姥姥启程的日期,不到动身的那一天不告诉姥姥。但是这样做没什么用,姥姥心里有数。她不说出来,也是怕妈妈哭,她会默默地帮我们收拾行李,嘱托舅舅们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带回家。

无论如何不舍,到日子也得动身,学校要开学了,妈妈要上班。每次启程前,姥姥都给我们包一个肉丸的饺子,吃饱了,舅舅、姨夫就会骑着三轮车,装上行李,送我们去车站。

我们来天津的时候,只有一个旅行包,装的换洗衣服,回家时就不同了,多出好几个包,都是亲人们给我们买的食品、衣服。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送站,临上车的时侯,妈妈开始哭,我们也哭,真是舍不得和亲人分别。

火车鸣笛出站,妈妈会哭得更伤心,一边哭一边擦泪,毛巾都湿透了,一直哭到山海关。

出关了,妈妈情绪才能稳定下里,她又变回我眼里坚强能干的母亲了。

那么多包裹,送站时有舅舅、姨夫们拿着,中途换车的时候基本就得靠妈妈一个人了。哪个包裹妈妈也不舍得留下,因为里面的食品都是我和哥哥爱吃的,家这边买不到。

为了让我俩回家以后能多吃一阵,再多的包裹妈妈也要背回来。她的双肩上扛着包,双手也拎着包,还得顾着我俩,真是为母则强!

回家后,妈妈还会情绪低落几天,我俩也有一阵子提不起精神出去玩。

年复一年,如今我和哥哥都上学了,我们去天津的热情和小时候一样丝毫未减。

今年妈妈说雨水大,怕影响铁路交通,不能在开学的时候及时赶回来,还怕家里会进水,爸爸一个人在家照顾不过来,所以不想去天津了。

妈妈嘴上说不想去了,但是她很想姥姥,每天无精打采的,我俩心里也像长了草,心神不宁,天天缠着妈妈要去天津玩。

爸爸看着我们三个人每天闷闷不乐,他买来了票,要送我们去车站。

行李收拾得很快,就是几件换洗衣服,妈妈还有些担心,我俩不管那么多,能回天津就好。

路上,熟人会打招呼,“王老师,您又回天津了?”小朋友也会跟我俩说,“小哥哥、小姐姐早点回来啊!”

我们频频点头,越走越远,看着渤海火车站出现在眼前,心里无比激动。

爸爸由于上班,很少陪我们回天津,火车开动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的爸爸,我有些难过,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而我们玩儿得正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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