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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家村

记不清什么时候住到三家村的,因为我太小了。

据妈妈说,我是在河北老家出生的,等我和哥哥稍大一些,妈妈就带着我们到油田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从我记事起,一家人就住在三家村。

那里离油田家属区远,很偏僻,当时只有三户人家毗邻而居,周围都是野地,所以被称做“三家村”。

当时,大人去上班,哥哥姐姐带着弟弟妹妹在家很常见。

我家也是这样。哥哥大我三岁,他从小就很机灵。爸爸妈妈去上班,哥哥就成了我的看护人。

妈妈上班前经常叮嘱哥哥,不许让外人进家里来,不许留妹妹一个人在家,去哪里玩都要带着妹妹,别让人把妹妹抱走了等等。

哥哥牢牢记住妈妈的话。有一次,爸爸的一个朋友路过,想喝口水,哥哥就是不让他进门。

后来,那个叔叔跟爸爸聊起这件事,“你家那小子可真护家,护着他妹妹,我怎么哄他,都不让我进去”。

妈妈知道了,夸哥哥懂事听话,让他继续努力,好好看着家和我。

家门前有条河,一到冬天结冰的时候,哥哥就在家待不住,但是又怕冰面太滑,我会跌到。要是把我摔伤了,爸爸妈妈会说他,批评他没照顾好我。

那时,家里大多不是一个孩子,大人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到每一个孩子,老大帮爸爸妈妈看着老二老三,弟弟妹妹要是磕了碰了,老大挨数落是很常见的事情。

哥哥想滑冰,还得看护我,他想了个好办法。

家里有种用枝条编的筐,很大,用来装水果什么的。哥哥想了想,在里面垫上稻草,把我放在里面,用绳子拽着筐,他边滑边拽,哥俩一起滑行,玩儿得高兴极了。

说到冬天,就不能不提起冻梨。气温低,将梨子放到屋外自然就冻硬了。

寒冷的冬夜,一家人围在炉子旁边,每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爸爸会取来冻梨,扒掉果皮,给我俩吃,带着冰碴吃在嘴里,甜中带凉,就像现在冬天吃雪糕的感觉吧!

但是,冬天除了滑冰,吃冻梨,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们盼着春天的到来,外面没有凛冽的寒风,可以尽情地到户外玩耍。

天气渐渐变暖,脱掉厚厚的棉袄,人也轻快不少。

家里养了几只鸡,捡鸡蛋就是件有趣的事。看到母鸡趴在草窝里,准备下蛋了,我俩耐心地等候,听到它咯咯哒的叫声,就跑过去捡鸡蛋。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在专用的篮子里,一个、两个、三个……现在想想,数鸡蛋是我人生的第一节数学课。显然,我不是好学生,总也数不清有几个。

不过,看着鸡蛋越来越多,我俩很有成就感,想让鸡多下蛋。

看到爸爸妈妈把玉米面掺上菜叶来喂鸡,我俩觉得也应该这么做。

只不过,我俩没剁过菜叶,怕剁到手,直接把蒸好的“窝窝头”(把水沾在手上,拇指在中间,四指将玉米面攒出圆锥型,底部会留有一个洞,之后,蒸熟)掰成小块,喂给鸡吃。

一次两次喂得少,爸爸妈妈没有发现,时间长了,我俩喂鸡不只是让鸡吃饱多下蛋,而是把这件事当成了游戏,一天喂好几次,窝窝头的用量大了起来。

看到我俩手里拿着窝窝头,鸡会围过来,我俩故意不给鸡吃,跑开了,鸡为了能吃到东西,跟着我俩跑,简直太好玩了。

我俩喂上瘾了,不只喂自己家的鸡,有时邻居家的鸡也喂。

本来家里的细粮(大米、白面)就不够全家人吃,爸爸妈妈自己吃粗粮(主要是玉米面蒸的窝窝头),省出来大米白面,给我俩做馒头米饭吃。

爸爸妈妈发现前一天蒸好的窝窝头,应该能吃上三四顿,可是一天下来,就剩下一个半个,他们很奇怪,两个小不点儿怎么比大人还能吃?

有一天,爸爸回家取东西,看到了我俩正在用窝窝头喂鸡,谜底揭开了,粮食被这样浪费掉了,哥哥自然被爸爸好一顿教训。

我倒是没挨批评,爸爸认为哥哥没有带好头,没有做好榜样,我年纪小不懂事,跟着哥哥学的,所以没有说我什么。

其实,哥哥也很无辜,他只是想喂鸡玩儿,并不是故意浪费粮食,小孩子只顾着玩,想得少。

不过,经过这次教训,我们俩明白了不能把窝窝头喂给鸡吃。

于是,我俩到草丛里抓毛毛虫来喂鸡,鸡再也吃不到纯粮食,它们一定很馋。

一天,我拿着块馒头站在屋外吃,一只大公鸡飞快地向我奔跑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公鸡就一跃而起,叼走了我手中的馒头。

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不能浪费粮食,等我追上大公鸡,馒头已经被它叼碎了,散落在地上,别的鸡也抢着吃。

我伤心地大哭起来,妈妈以为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吓得从屋子跑了出来。

我抽抽嗒嗒地哽咽着讲了事情的经过,心疼那块被大公鸡叼走的馒头,妈妈被我的小气逗乐了,又给我拿了块馒头。

我喜欢吃馒头,咽下去的时候很顺溜,窝窝头就不同了,按我的话来说“剌嗓子”。

小孩子整天跑跑跳跳,消耗快,饿了,也没有什么零食,就会拿块馒头、窝头,边吃边玩儿。

附近没有商店,即使有钱,我也不知道怎么花、买些什么。

爸爸妈妈过年时会给我压岁钱,我颇有积蓄,很富有,我的小包包里有好几毛钱呢。

这难不倒哥哥,听到卖豆腐的人的叫卖声,他就拿钱去买豆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两分钱一块。

将豆腐洒上盐一拌,真是好吃极了。

但是三家村人少,卖豆腐的人很少推车过来,他经常在家属区那里卖豆腐,要好久才能盼来一次。

有时,爸妈会带着我们去家属区串门,在我和哥哥眼中,家属区可是个好地方,但是妈妈只让我俩在房前屋后玩耍,不能离家太远,我俩自己不能去那里。

家属区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啊!

住在家属区里的人让我羡慕,至少买豆腐方便。

一天,爸爸下班回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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