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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于是乎浮屠山辈分最小的肉墩儿便诞生了。师父让墨舒自己带徒弟,墨舒哪里会带孩子,就把肉墩儿扔给他从家带来的侍女,没成想肉墩儿力量极大,哪怕是日常的打闹也能让这些娇滴滴的小侍女身上青一块,娇滴滴的小侍女可不干了,就哭哭啼啼的找乔天意去了,乔天意被吵得不胜其烦,只好自己带肉墩儿,乔染他是不敢指望的,让乔染带肉墩儿他怕把浮屠山拆了,乔瑾自己还是个娃娃,墨舒又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乔天意只能每天自己带着,他看书的时候就把肉墩儿放在一个小摇床上,他出去采药的时候就给小摇床下个禁制然后把乔瑾喊过来帮忙看着肉墩儿,每日他都熬了掺着肉末和青菜的米糊糊喂肉墩儿。

一日他采药回来晚了,竟看到乔瑾一手拿了经书看,一手拿了只汤勺喂肉墩儿米糊糊,肉墩儿吃的兴高采烈。乔天意心中大慰,看来这个小弟子是最让人放心的。

且说乔染自从从升仙台回来之后,对待修炼的态度和从前的散漫大不为同,从前他喜欢钻研丹药阵法等东西,回来之后潜心修炼,那刻苦的劲头快赶上乔瑾了,原来,他觉得反正他还小可以好好玩几年再修炼,反正山中无岁月,修仙路漫漫。可是当只有八岁的乔瑾都悟出了气感,他觉得他这二师兄的面子要挂不住了。

他这股劲头连带的墨舒都在上早课的时候不怎么打瞌睡了,画符咒的时候比平时更能坐住了。乔天意常常热泪盈眶,越发慈爱的看着乔瑾,这小弟子竟然能带的他们都上进,真是难得难得。

那日见过的桃颜师叔也经常过来拜访,据说是他闭关百年,那日师父是接他出关,桃颜师叔的性子十分的随和,最能和他聊得来的就是乔染了,两人凑到一起,仿佛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朱红色的笔尖在黄色的符咒纸上划动,只划了半寸笔尖便开始颤抖,一滴透明的汗珠落在黄色的符咒纸上,乔瑾感受到体内微弱的灵气迅速枯竭,心里不甘,又要断了。师父那日教她第一次画符咒告诉她什么时候她能在符咒纸上用朱砂笔画出一寸的痕迹什么时候她就能开始学习画真正的符咒。这都快半月了,依旧只能画半寸,每次画到半寸,她就灵气枯竭,背脊针扎一样,手臂仿佛千斤重。

一定要画完,她咬着嘴唇,唇上沁出了血珠,针扎的感觉仿佛凌迟一样。

在旁边练习符咒的墨舒大惊失色,他赶紧出去喊师父去了,乔天意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一挥衣袖,强行打断了乔瑾,乔瑾感觉耳边轰鸣,好一会她才分辨出身边的人影是师傅,而她此时靠在大师兄怀里,浑身上下依旧凌迟一样的疼。

“瑾儿你急于求成,差点透支毁了根基,你切记绝不可透支灵气,因为你灵气一耗尽,未成形的符咒会吸取你的精血继续完成,虽说精血画符威力不是灵气可以比拟的,但是容易伤了根基毁了修为。”乔天意沉声道。

乔瑾疼的说不出话来,却把师父的话记进了心里。墨舒看着乔瑾疼的恨不得满地打滚,他十分着急:“师父你以后在说这些,先看看乔瑾这样疼,可怎么办。”

乔天意拿出一个白玉瓶从里边倒出毅力一粒玉色的药丸不情不愿;“这雪凝丹还是我师父炼制的,就剩三颗了,她吃了不仅对她现在的身体有好处,还会为她的修炼打下极好的........”他还没说完,墨舒就一把抢过去喂到乔瑾嘴里,关切的看着乔瑾。乔天意摸摸鼻头道:“她吃完丹药你把她送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乔瑾第二天醒来果然感觉那痛楚消失了,只是浑身还乏力的很,水墨看见她醒了很是高兴:“小师叔你醒了,公子来看望过你,见你没醒就走了说是一会再来。”这里说明一下,这浮屠山的丫鬟侍者小童基本上都是墨大少爷从家带来的,他们称呼乔天意掌门,称呼墨舒为公子,称呼乔染乔瑾为师叔,然而全浮屠山该正正经经叫她小师叔的那位现在只会穿着开裆裤满山跑还不会说话,哦对了,会说一句“师虎”还是乔瑾希望大师兄能多待见他这大徒弟一点而专门教他的。

“小师虎”乔染牵着肉墩儿的小胖手来看乔瑾。乔瑾弯身擦擦肉墩儿的口水道:“是小师叔,不是小狮虎。”乔染道:“听说你昨日让大师兄横着送回来了,怎么样受的伤厉害吗?”乔瑾笑道:“无碍,我已经好很多了,而且也感觉灵气有很大的增长。”

“哼,能不增长吗,师公留给师父的雪凝丹都给你吃了,话说你为了修炼都可以不要命的是吗?你的命在你的眼里这么不值钱吗”却是墨舒人未到声先到,他看到乔瑾除了脸色白一些,其余的已然大好,不由得松了口气。紧接着桃花眼凌厉的一扫乔染,乔染一机灵:“那啥,我丹房还有事,我先走了,小师弟,不对,现在得叫小师妹了,你好好休息。”肉墩儿傻乎乎的流着哈喇子往墨舒的大腿上爬去:“师虎,师虎。”乔染拉着肉墩儿离开,这傻孩子呦,他是没见到他师父那嫌弃到有杀气的眼神。

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战场,只剩下乔瑾和墨舒,墨舒轻咳一声:“那个既然你是女子,水墨在你身边伺候不太方便,不若我给你换一个。”乔瑾道:“不用麻烦了,水墨哥哥挺好的。”水墨心细体贴,那日她抄经书抄的很晚忘记吃晚饭,水墨就陪她一直等,从那以后,她就让水墨叫她,不再让他等。

墨舒也不勉强,他无意间扫到她铺在桌子上的宣纸,他闲闲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乔瑾被大师兄拽起来就走:“去哪里?”“去了你就知道了。”

墨舒带她来的地方是浮屠派深处一栋精致的小竹楼,楼前匾额上书;经楼,倒是简洁明了。

墨舒道:“这经楼里藏得都是浮屠派历来各位大能的功法,剑法,拳法等秘籍和他们的游历记述,也有一些类似道德经的玩意,不过这门只有入气的修士能推开。”那小模样别提多得意洋洋了,脸上简直写了“求夸奖,求表扬这几个字”。

乔瑾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那她也算是有灵气的了,那大师兄这得意的样子是什么鬼。看的墨舒快要从求夸奖求表扬变成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你顶多算是刚刚摸到入气的门槛,自然是推不开.......”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乔瑾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朱门并回头招呼他:“进来呀,大师兄。”墨舒少年气呼呼的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竹楼旁边的竹林暗处,乔天意和桃颜已经看了很久。“老乔,你这徒弟收的可不平凡”桃颜似有深意的看着乔天意。乔天意如今不是对着弟子们,收敛了眉目间的慈祥,越发显得五官俊逸,温润如玉。他呵呵一笑:“怎么个不平凡法,桃颜你精通演算你给我这几个弟子都算一卦咋样。”

桃颜一摇白玉扇子:“你这大弟子虽然看起来像个绣花枕头,但是却是移来此种非人间,老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瞅着乔天意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二徒弟,若是能好好用功,也是个好苗子,至于这个瑾瑾,呵呵我只能说她的命贵不可言,不知我说的对与不对?”

乔天意笑道:“有多贵?”桃颜吐出几个字:“比天还贵。”

乔天意道:“不错,和我当初卜的结果一样,看来我的卦居然能赶上言灵一族的观命术。”桃颜大惊失色:“你丫老不死的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窥探天命,我们言灵桃家为了窥探天命付出巨大代价,每代人都孑然一人,命中无桃花,你一个修士窥探天命,不怕天谴吗?”

乔天意依旧笑道:“我这条老命活的够久了,再说了谁还没个死的时候啊,不过或早或晚,当年潇湘君那样三春霁月,九州清雪的人物,不是也都灰飞烟灭了吗?乔瑾是与本派有大渊源的人,墨舒不单单是绾月的孩子,他的渊源就更深了,放心吧,我的大限还早。”桃颜看着乔天意笑嘻嘻的模样就上火:“绾月在天之灵知道,她还不被你气死。”一提到绾月,乔天意就陷入对少年时的回忆:“当年你我师兄妹三人多么肆意多么快活,只恨造物弄人,让她碰见那个渣人。”乔天意一想到他就恨得牙痒,桃颜也沉声:“这笔账,咱们看在绾月的份上不和他算。”

此时进入竹楼的乔瑾和墨舒可不知道他们在外边的谈话,乔瑾一进去就看到琳琅满目的书,欢喜的嘴角都要裂开,当下沉浸在书籍的海洋。各式各样的书让她眼花缭乱,她想看一些修炼灵气的书,她在书架的最底端发现一本灰扑扑的书,书名叫莲华经,她本着好奇翻开来看,却没想到这是一本不错的修炼灵气的书,这前半本讲的是如何修炼灵气,后半本讲的是如何修炼到凝神期的灵力,灵气化灵力。

书中无岁月,等她意犹未尽的放下书时,却看到大师兄黑着脸在一旁看着她手里端了一盘奶糕:“你总算听到我叫你了,吃吧,吃完就和我走吧,天都黑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这经楼里的书都是不允许带出经楼的,明早再来吧。”

可惜了,乔瑾默默放下书,拿起一块雪白的奶糕咬了一口皱眉:“太甜了,没有桂花味儿。”大师兄脸更黑了,不知好歹的小叫花,这可是本少爷最喜欢的。

第二日,乔瑾在上符咒课的时候,一向放养的师父忽然出现:“你可是去过经楼了?”墨舒小心肝一抖,这猪队友不会把自己供出来吧。乔瑾道:“去过了”“可曾看了什么书?”“只看了莲华经”乔天意在心里暗叹,这果然都是天意,第一次去就看到莲华经。

他拿出一本书给乔瑾:“以后你可以正式练习符咒了,每月给我交五个符咒成品,最简单的就成,切不可急于求成,经楼的书你可以带出去看,但是切不可损毁,瑾儿你可记下了?”乔瑾高兴地接过了师父递给她的初级符咒大全道:“是”

乔天意看了一眼大徒弟,轻飘飘道:“虽说你是带的你师妹去的经楼,不过未经掌门允许,你去抄清心经十遍。”

墨舒在心里哀嚎,凭啥只罚我。乔瑾偷偷冲他做口型:放心,我帮你。墨舒心想,谁要你个小没良心的帮,不过傲娇的墨大少爷还是悄悄的点了头。

日子充实而多姿多彩,乔瑾现在是三点一线,传业堂,倚竹听风和经楼。忙碌的乔染都要嘲笑她像个进京赶考的。

大师兄偶尔会来陪她,手上会端着改良版的桂花奶糕。

肉墩儿几乎都会来偷吃,肉墩儿现在已经能说很多话了,头上也开始有小小的角长出来,师傅说他是应龙和旁的龙族还不一样,肉墩儿最喜欢去的地方是风花雪月,他的便宜师虎会为了不让他靠近而准备很多好吃的,最喜欢粘着乔染,因为乔染会带着他玩,上书掏鸟蛋,或者往师父的茶里加料。

师父拿他们两个毫无办法,他俩最怕的不是师父,而是乔瑾,乔瑾按理说脾气比大师兄还好,为啥他俩会这么怕她,全因为他俩把好脾气的乔瑾惹毛了,居然藏了她的宝贝书,让她找了好久,乔瑾一生气把新做出来的符咒贴在肉墩儿身上,把小应龙变成一个装点心得盘子,让他看得到吃不到,对付乔染就更简单了,只是用了个风咒把巴豆粉吹进他的饭菜里,让二师兄第二天绿着脸上早课去了。

乔天意对于弟子的性格养成完全都是放养,对此他只是呵呵一笑然后和桃颜下棋去了。

一日乔瑾正准备往经楼走去,乔染忽然截住她笑嘻嘻道:“小瑾,今天是七夕节,也是大师兄的生辰,晚上山下的福来镇会有花灯和烟火,师父让我们下山去看,你也一起吧。”

他又递给乔瑾一套绯色纱裙道:“你是个女娃娃就得有个女娃娃的样子嘛,天天穿男孩子的衣服小心长大变成男人婆”然后他又悄悄在乔瑾耳边说:“你可一定要穿上去”然后一脸的挤眉弄眼,脸上写满了,我是来传达大师兄的意思

乔瑾果然看到一旁角落里假装看风景的大师兄,大师兄轻咳一声,乔染一机灵:“那啥,我有事先走了,那裙子别忘了穿昂。”

大师兄踱着步子过来,乔瑾斟酌道:“大师兄恭贺你生辰.....”大师兄眼角上挑:“连个生辰礼物都没有,真没诚意。”

乔瑾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大师兄这是我新做的御空符,这是我目前能做的最好的符咒了,送给你,生辰快乐。”

大师兄不客气的收下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手速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哪一天”

这句话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乔瑾的心,小孩眼角都垂下去了:“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小乞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辰。”小孩抬头看了大师兄一眼道:“我先走了大师兄。”

殊不知那句话就像一粒石子投入墨舒的心湖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墨舒看小孩的背影越发的落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越发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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