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烛息还是没能回来。
君子月一个人坐在圆桌边慢吞吞的咬着饭后甜食拔丝苹果。虽然拔丝酥脆,苹果也香甜,但挡不住她总觉得缺点胃口。
缺点烛息那种,一看就很下饭的吃相。
他虽丑,但吃起东西来却很好看,那种认真盯着食物的感觉,让自己碗里的饭菜也变得更美味了些。
脑海里闪过方才和年舒言在梅花林的对话。
君子月告诉了年舒言自己快要离开红梅山庄的事后,年舒言眸光微闪,显然有些惊讶。
“子月姑娘不等烛兄一起走吗?”
“没必要,就算你的药炼制好后再走,出了雪域也会分开。”
“你们不是情人吗?”
“哈?”
君子月:这是什么桃色绯闻,和烛息?
“庄里都在传你们私奔被追杀到了我们山庄。”
君子月脑门上的问号谁都看得到:“我们为什么要私奔?”
“因情难舍,为爱私奔。烛息的身份注定了你们很难为世俗所容。”
看着年舒言一脸要安慰她的模样,君子月头上青筋跳得贼欢,太阳穴也突突的鼓。
跟年舒言半遮掩半真实的讲了半天,化身八卦小能手的年舒言才放弃了她和烛息是情人的想法。
寂静的思颜居里,君子月越想越理解为什么她和烛息会被误解,也越想越乐。
她和烛息?哈哈哈哈!
在君子月心里,烛息是一个没有性别的人,或许她对烛息有朋友的爱护,有多日以来形成的习惯,但她绝不可能喜欢上烛息。更何况,烛息压根就不知道何为世间情爱吧。
君子月只觉得这事诙谐得让她忍不住发笑。
次日清晨,君子月早早便拧着眉醒了过来,门外传来一些“咦咦唔唔”的响动,像是人的嘴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
君子月起了疑惑,随手披了件外裳,也不管披散的头发便赤脚走到了门边。她的手刚碰上门就像触了电一样快速缩了回来。
几步跳回床上,君子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头发。
乖乖,差点忘了要保持优雅。
君子月:这一定是烛息的锅!和他待一起久了自己也不讲究了!
推开那一扇木门,君子月要跨过门槛的脚生生顿在了半空。
凶、凶杀现场?
只见一名穿着破烂的老头蜷缩在地上,一条锁链紧紧捆住他的小腿和背,令他被迫凹成了一个球一样的形状。
君子月走近了瞧他,发现他脸色泛青,嘴上还被塞进了一团布。
老头睁着一双流宽面条泪的眼睛,在看见君子月后狠狠的亮了亮,嘴里又发出“咦咦唔唔”的声音,仿佛在说:好心的仙女儿啊~救救我吧!
当然,这心声是君子月自己的解读。
君子月蹲下身子,本想拿下封住老头嘴的布团,但在可怜兮兮的老头子饱含心酸的注视下,又撤回了手,摇摇摆摆的往烛息的房间走去。
布团和烛息昨天的衣裳面料一致。
君子月叩了叩门,“是我。”
“进来。”烛息的声音低沉偏哑,仿佛很疲倦。
见烛息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向自己,君子月就站在门口也没有走近的意思。门外的阳光打在她的背上,和烛息房间里的昏暗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烛息昨晚也没能回来,想必昨天又出了大力。
君子月点了点头,声音不自觉的轻了许多:“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烛息长长的眼睫低垂,但仍半睁着眼看着君子月。
“嗯。带去见年庄主了吗?”
“还没,门口那个就是。”
“好。”
君子月转身离开,在替烛息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又豁然打开,冲进了烛息房间。
门口那个?门口哪个?门口只有一个!
君子月太阳穴跳了几跳,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也没睡好似的,充斥了魔幻。见烛息兀自闭着眼,她伸出爪子一把揪住烛息的衣领。
“喂……”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从君子月的唇齿间溢出,“你最好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你把那位前辈捆成了球?。”
强烈的压迫感让烛息挣扎着睁开了眼,他的小心脏提醒他说:再不醒的话你也会变成球啦!
“嗯。”烛息迷茫的半睁着水润的眼睛,有些许无辜的味道。
“吸——”君子月猛提起一口气憋在胸腔,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切换得欢快。
她松开了烛息的衣领,连自己都感觉到自己面部表情的抽搐。
“小月,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
她想起了烛息第一次去曲南苑照顾病患的场景,由于实在太过于鸡飞狗跳导致那些小梅花妖后来一听到烛息要来的消息就病情加重,最后她只能帮着烛息去送了药。
她还想起了刚刚门外那人的凄凉景象,据说那会修镇庄石的前辈是个德高望重的人……
“我很好,只是你可能不会好了……”君子月收拾好自己崩坏的表情,一脸认真的盯着烛息。
烛息有些疑惑的回望君子月。
“你为什么把别人捆成那样?”君子月表面上还算心平气和。
“他不肯随我回来。”
“……”
社会我烛哥,有理有据,不可辩驳。君子月头痛不已的看着烛息,心中的小人把烛息的脑袋来回猛摇。
君子月:莫不是脑子里装了大海?
“你去把人家给解开好好道歉。”她的心里苦啊,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做队友?
瞧着烛息慢吞吞的起了身,修长的手臂撑住床沿好像颇为吃力的模样,君子月有些心软,几乎想要让他躺回去。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出声,只默默在烛息下床的时候扶了一把。随后走在烛息后面,看看无云的天,看看铺着精致地瓷的地,就是不看前方烛息修长的身影。
君子月很惆怅,她觉得自己呆在这只二货身边脾气坏了不只一点,就快不是可爱的凤凰少女了。
烛息拿出了塞在老头嘴里的布团,这是他从袖子上撕下来的。随后他弹出一个结界罩在君子月身上,然后画下一个符往老头头上一拍。
没人注意到,做完这个动作的烛息悄悄的捂了下小腹。
老头重新睁开了眼,不似君子月刚才所见的那般渴求闪光的眼神,而是盛满了沧桑和睿智。
他没有责怪烛息的粗鲁对待,没有说一句话,目光一凌,猛的朝旁边的石柱撞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想一举了结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