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展锤着胸口说着，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他们？
简言琢磨着顾博展指的人是谁。
没等到她想清楚，厉谦冷笑着讽刺顾博展，“你能补偿什么？你以为顾士爵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还能回到顾氏，是因为对顾家还有感情？你生出来的儿子会有感情吗？”
厉谦尖锐的挑破了脆弱的真相。
顾博展一下子怔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的凝固了。
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厉谦抽出凳子，在离顾博展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我的意思是，顾士爵只是为了跟我斗到底，他要证明我的仇恨一文不值，等到事情结束，他一定会离开顾氏，因为你们的行为让他觉得痛苦。”
简言紧紧攥着手指。
不得不说，厉谦很了解顾士爵的想法。
一开始顾士爵就是抱着离开顾氏的庇护才会建立恒立集团，如同厉谦说的那样，或许顾士爵一开始就不打算再回到顾氏了，他不可能为顾氏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加上厉晴柔的事，顾士爵大概已经对顾家失去了耐性。
顾博展被这话气的不轻。
他虽然人不在顾家，却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士爵身上了，顾士爵绝对不能离开顾家，那样的话，顾博展会成为最大的罪人。
“因为你的失误，我们所有人都被牵扯进来了，你才是最应该被人折磨的那一个。”厉谦毫无感情的说着。
事实上，今天是他和顾博展第一次见面。
他曾经无数次从厉晴柔嘴里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也曾无数次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可是厉谦从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不配。
顾博展痛苦的咬着牙关，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沉重的靠近厉谦。
终于，在厉谦面前跪下了。
厉谦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没想到顾博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跟刚刚的气势完全不同，他狠狠盯着顾博展，“这就是你想出来弥补我的办法？用你根本没有任何尊严的人格！”
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该做了多少心里挣扎才能跪在自己的儿子面前。
门外，简言叹了口气。
她不能出面了，万一让顾博展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在外面听到了这一切的话，他会更加无地自容。
厉谦只因为顾博展的这个行为而痛苦，他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可不是为了要顾博展跪下。
假如那样简单的话，他也不用堵上自己的人生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建立那个组织，建立盛铭集团，都是为了让我难堪，让我知道离开你母亲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你眼里，我大概是一个只知道利用关系获得权力的败类。”
厉谦的冷眸里迷蒙着痛，声音极尽冷漠，“你对你自己的认知很……”
“我当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晴柔她跟我说分手，要出国留学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她怀孕了。”顾博展痛苦的回忆着。
“这就是你可以狠心抛弃她的理由！”厉谦大声嚷着，他的痛恨在那一刻完全爆发了，但凡顾博展真的有一点喜欢厉晴柔，他都不可能会那么简单的放手，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有其他隐情吗？
顾博展听着他的指责没有反驳半个字。
在他心里早就已经质疑他自己的真心了，他的的确确爱着厉晴柔，却没能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他甚至还娶了她的好朋友叶子心。
可是他的婚姻生活是那么支离破碎，他对不起厉晴柔，同样对不起叶子心。
但是，他当时背负着整个顾家的责任，他没有办法拒绝，叶子心同样也被叶家牺牲了，两个悲惨的牺牲品被捆绑在一起，何谈幸福！
这些事，厉谦不会理会。
顾博展深重的叹了口气，“是我不够爱你母亲，即便我知道她怀了孕，大概也会选择放弃。”
“你！”厉谦冲了过去，一把将顾博展的衣领拽了起来，厉色呵斥着，“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信不信我真的敢杀了你！”
“动手吧。”顾博展缓慢的抬起眼眸，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不住悔意。
也许这么多年，时间早就磨平了他对厉晴柔的爱意，“假如能用我的命换取你的解脱，我愿意这么做，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年，就算你摧毁了顾氏，让我得到了痛苦，你的人生该如何收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像我一样，被命运毁掉。”
顾博展一字字说着。
他的痛苦毫不掩饰的背剥开，摊在厉谦面前。
“闭上你的嘴，别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这个人，真是自私！”厉谦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瞪着顾博展很久，用力的甩开了手，把他推到了一边。
顾博展咳嗽了两声，靠在了窗台边上。
“你把那些照片送到顾家，不就是想让我受到痛苦的折磨吗？你不用那么做的。”顾博展拿出了一个短款钱夹。
里面放着厉晴柔的独照。
照片上的她那么年轻自信，含情脉脉的看着给她拍照的男人。
比起其他照片，顾博展最喜欢这一张，这么多年不管他在哪里，他都带着这张照片，“现在想想，我或许不是在怀念她，而是希望老天爷能够看在我诚意的份上，让我能活到见到你长大的这一天。”
“闭嘴！”
厉谦走过去夺走了那张照片，狠狠攥在手里，“你不配看着她。”
“被我这样的人记挂着，她在天上也会觉得失望吗？”顾博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厉谦面前，认真的说，“她当初没有打掉你，也没有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你的人生，你可以恨我，但为了我这样的人，辜负了她的期望，值得吗？”
顾博展垂下了头，从厉谦身边走了出去。
“啊！”
厉谦痛苦的喊着，内心的气愤难以平复，在顾博展离开不久，也开车离开了。
简言躲着没让他们看到自己，紧追着厉谦出了门，她听到那些话都会很不舒服，更不要说是厉谦了，万一他做了什么傻事，会让事情更难挽回。
厉谦开着车一路向南，车速不快，但目的地似乎很明确。
简言看着周围的路标，蹙眉，拨通了胡啬的电话，“厉谦在往南郊走，你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