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肯承认,这事情若是让刘氏知道了,以刘氏的手段,指不定怎么折磨她呢。
可有些事情难道否认就代表不存在了吗,尤其是这样前有因后有果的事情,云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步入了顾华采的圈套,她只能为顾华采所用。
听到云竹的话,顾华采没有意外,道:“是吗?后厨的朱大娘算是我的人,若是她指认你......不用她指认,但凡是让李妈妈好好想一想事情的经过,都能对你产生怀疑,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淑莲郡主饶命啊,奴婢只是麒麟居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只想安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也不曾有过想害郡主之心,郡主就放过我吧。”
有了把柄在顾华采手中,云竹哪里海想得起以往的轻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可云竹真如她所说无欲无求吗?
若真是如此又何至于为了立功而将那晚的事情告诉李妈妈,她有欲望,而这欲望正是使得她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两难下场的因罢了。
“你不想越过双喜成为刘氏身边最最得力的大丫鬟?你不想......搭上四少爷?我可以帮你的,你如今已经洗不清了......”
云竹眼中有挣扎,久久不平息。
顾华采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转口道:“二娘叫我去,果真要将我娘亲的嫁妆都给我吗?”
云竹道:“确实是的。”
“那我现在就去。”
她突然闭口不言刚刚同云竹说的话,反而让云竹心中发痒,云竹其实打心底里是对她的提议动心了。
就这样随着云竹到了库房里,刘氏正坐在一旁品着茶,双喜在后面给她捶着背,见顾华采来很是热情道:“急急忙忙将郡主唤来,可是扰到你了?”
刘氏能心甘情愿的叫她“郡主”,又能如此客气的同她说话,顾华采不可谓不诧异。
道:“二娘这样生分做什么,我总归还是顾家的女儿。”
刘氏笑笑,有些无可奈何道:“我以前就晓得,你这个孩子,是个明白事理的,只是我终究只是你的继母,在外人眼里也比不得你亲娘,这些年我好生保管着沈家姐姐进去柏春堂前交给我的嫁妆,为的也就是有朝一日能原本原的再交到你的手里,你也算是争气,硬生生的在皇上的寿宴上拔得头筹,我也算是放心了。
今日就将老姐姐留下来的嫁妆原封原的交给你,你可要看管好。
不过......你到底是一番好心,我也不能拒绝,正如侯爷所说,芷儿以后出嫁的时候,你意思意思就好。”
顾华采拿过一旁的小册子,上面详细的记述着当年沈氏嫁过来的时候所带来的一切,一边听着刘氏半真半假的话,想着刘氏到底比以前精进不少。
懂得先同她示好,然后让她放松警惕,再利用华茵来陷害她。
甚至于如今连这些刘氏早已视为自己的所有物的原属于沈氏的东西都能一咬牙给了她。
这是有多自信她一定会中了刘氏的计,乖乖的被陷害而嫁给陈三公子。
顾侯爷许给陈家一个女儿,也仅仅是为了还以前的情分罢了,而无论是谁,嫁给了陈三公子,便意味着于顾侯爷来说,是个无用之人,无用的人顾侯爷又怎会允许她带走在侯府的一草一木呢?
刘氏可谓是将顾侯爷的心思给摸准了,也笃定了她一定会中计。
然谁让她提前识破了刘氏的算计,到时候便让她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顾华采周身忽然变得有些冷然,道:“二姐出嫁,没听说过做妹妹的还要掏腰包的。”却是一反先前刚从宫中回到府上的时候的说辞,既然刘氏要做戏,她自然要好生配合,看她能做到什么份上!
刘氏眼中喷出火来,在顾华采抬头多的一瞬间给隐了下去,硬挤出一丝笑道:“采姐儿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原本也是想着你一片心意不好拒绝,既然你不舍不得这许多,不想出也是由你的,毕竟是你的东西。”
顾华采几乎能想出来刘氏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咬牙切齿,可还能耐住性子来应付她,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想刘氏在侯府中作威作福十几年,听惯了奉承的话,今日这话说得她十分肉疼吧。
虽带了几分刺,她却并不觉得隔人,道:“二娘理解就好。”
然后她便拿着册子一一对着,将原先属于沈氏的嫁妆皆一一搬了出来,并让人去搬走。
也正是这个时候,顾沅馨和顾沅芷闻言赶来,眼看着原先视为自己的东西却被她平日里最看不上眼的顾华采给拿走,心中怎么能平,也顾不得颜面了,便拦在了那些搬东西的人前面道:“你们都放下,这些都是我的,你们要往哪里带走!”
“三姐这话说的真容易让人误解,二娘刚刚可说了,这是我娘亲曾经让二娘保管的,如今我回来了,自然应该是我的。”
“胡说八道!”顾沅馨看向了刘氏,“母亲,你真这样说?”
刘氏刚刚也被顾沅馨这一出给弄懵了,将顾沅馨拉了过来,却还要维持面子上的荣光道:“可不是这样,沈氏当初让我保管,我自然要对得住老姐姐的信任,更何况,不过身外之物,我还看不在眼里。”
她一脸清高嫌弃的模样,弄得好像真的似的,连顾沅馨也被自己母亲的态度给搞混了。
道:“母亲,你原先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既然到了我们母女手里,那就是我们母女的,怎么还能再还给她!”
顾沅馨还是一味的没脑子,在这样的场合下便来拆刘氏的台。
刘氏面色不好,一把将顾沅馨给推开道:“母亲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定是底下伺候的人教唆的你这些!”又唤来李妈妈,“一会儿便将三小姐身边的丫鬟们都给换了,没的将小姐给教坏了!”
顾沅馨身边的人都是自小就陪着她的,一听这哪里肯干,说着就要反驳刘氏。
顾沅芷看这情形不对,忙拉住自己妹妹道:“母亲一定有她的用意,我们就先下去吧。”
原本顾沅芷也担心自己母亲是被顾华采给蒙骗了,这才拉着顾沅馨过来看一看,如今看来倒是不像,想着一会儿再去问一问刘氏。
顾沅馨被顾沅芷哄着走了,刘氏原先的好心情也没有,又眼睁睁的看着本来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拉走,虽说刘氏肯定这些东西以后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手中,甚至更多,但到底意难平,没了心情应付顾华采,坐了一会儿就让李妈妈在这儿看着,自己回去休息了。
然回去的刘氏也不得安宁,因着顾沅芷和顾沅馨从刚刚离开就径直的到了刘氏这里,想着问个究竟。
刘氏简直要被自己两个女儿给折腾死了,面色不善的道:“在你们眼里,你们的母亲我便是入如此愚蠢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将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给了别人?”
顾沅芷忙赔笑道:“母亲能将侯府攥在手心里十几年,定然不是那样的,只是女儿担心五妹妹花言巧语,哄骗了母亲。”
她这话说的好听,但换汤不换药,然毕竟是自己亲女儿的话,刘氏听了也舒坦,道:“采姐儿回来许久,我对她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她不像是以前的五姑娘,心里有了自己的主张,还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她想要回沈氏的嫁妆,于情于理我都是不能不给的。
以前她没权没势的时候我还能强硬一番,可如今咱们的五姑娘,那可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弄不好以后还能有了封地呢,就像是清悠郡主一般。
就是母亲也不能同她硬碰硬,那样我们母女讨不了好处,只能靠智取。
我们不能做的事情,你们父亲却能......”
刘氏意味深长的说道,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希望她们能开了窍。
顾沅芷本就属于聪慧的,只是在侯府里受多了奉承,容易一叶障目,如今听了刘氏的话,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道:“还是母亲看得长远,女儿自愧不如。”
反观顾沅馨却不是这样了,她只是大致明白了顾华采搬走的那些东西以后会再回来,便放心了。
刘氏这时靠近说:“这些主意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是谁?”顾沅馨疑惑道,难不成是李妈妈?
“是太后身边的荣鸿发荣公公。”刘氏此话一出,顾沅芷同顾沅馨皆很是惊讶。
说到这荣公公,在宫里的风头不比胡公公低,他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是太后宠幸的那些面首的地位,都不定有他高。
而荣公公插手侯府中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是姑祖母示的意?”
刘氏点点头,说:“正是进宫为圣上贺寿的那日,母亲曾设计让顾华采窥见明姝公主同太后身边的人,也就是元文英偷情的一幕,企图借明姝公主之手,除掉顾华采,岂料被顾华采逃掉了,可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她面露复杂,又有些悲怆,接着道: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和远他竟阴差阳错进了那地方,撞见明姝公主的丑事,公主也是个歹毒的,竟将你们表哥给......给阉了,和远可是刘家的独苗,太后最最看重的孙子辈的人,这样的丑事,自然是往紧了遮,可太后的怒火也是无处可发,虽将那与公主苟合的面首元文英给毒死了,也还是觉得不解气。
正巧当日派出去的馨儿身边的绿芜没死,绿芜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给说了出来,唯独将我们母女从中动的手脚给抹去,便使得太后的怒火转移到了顾华采的身上。
这个时候顾华采已经被皇上封了郡主,圣旨已出,太后也没有办法阻拦,便派了荣公公来,助我母女一臂之力,除去顾华采。”
闻刘氏说的一番话,顾沅芷方才觉得庆幸,道:“有荣公公出手,母亲这一回定然会成功的,凭五妹妹有千般手段,也难逃了......”
与顾沅芷的反应截然相反,顾沅馨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有些心虚的,尤其是在听到前面关于刘和远的一些事情的时候。
刘氏问:“馨儿你怎么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啊?高兴啊,我很高兴。”刘氏当她是还为财物的暂时丢失而心不在焉,只是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然后便着人开始准备明日的定亲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