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公主……”
大监失声叫唤着。
原本剑皇王走过来,他想去扶的,可这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梅远突然转身就冲出了殿门。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殿外的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这是怎么了?刘盛在大监的搀扶下追到了大殿的门口,望着衣袂飞扬而去的梅远,满眼错愕和震惊。
“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向来巧舌的大监这次是真的想不通了,结结巴巴的回答倒。
按理说,皇王肯为合玉公主和战王赐婚,不论是对于梅远来说还是对于当下北康的情况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梅远怎么就跑出去了呢?
刘盛无暇多顾其他,率先缓过神儿来,一把将大监推了出去,道:“你这老东西,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不赶紧派人去保护公主!”
“是,是……”
大监这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这厢,梅远一路疾行,直接略过半道上对她行礼的宫人们。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梅远已经事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正好有驿站的马进宫送信。
梅远直接将自己随身的令牌扔给来送信之人,而后翻身上马,勒了缰绳直接就往战王府的方向而去。
“哎……你……”那送信之人来不及细看手中的令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马被人骑走。
一回过头,就撞上了一批披甲持剑的侍卫,领头之人直直朝他而来。
“小的冤枉……”那送信之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直接就跪倒在地。
但来人只是拿走了他手中的令牌。
“公主朝哪个方向走了?”
送信之人听到了,但是显然没听懂,抬眼迷茫的看了看上方的人,撞上了一道威严的眼神。
“噢,噢,那边……”
待到那一队人追出去,送信之人才反应过来,仔细瞧着手里的令牌。
结果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竟然!竟然事合玉公主!
那送信之人连忙将令牌再袖中藏好,而后朝着梅远离去但方向,郑重一拜。
北康上下,梅远的威信,可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君王。
“奉天承运,皇王诏曰,合玉公主端庄大气,德才兼备,战王文武双全,于我北康有镇国之功,朕今日遂顺应天意,未合玉公主梅远和战王向夜臻赐婚,愿佳偶天成庇我北康风雨调顺……”
战王府,以向天为首的一众人塞满来整个前院,传旨的太监尖细着嗓子,之后但话已经很少人能听进去,回荡在众人脑海里经久不散的,只有那句:“为战王还梅远赐婚。”
一时,喜出望外有之,大家赞赏有之,怀疑真假有之,向天更是一展了积聚心中多时的阴郁。
唯有向夜臻,站起来了身。
这道旨意,他不能接。
“暗夜!”见向夜臻站了起来,而且一直不肯接过传旨之人奉上的圣旨,向天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道。
可向夜臻依旧没有反应。
渐渐,人心开始浮动,院中开始有了碎碎低语的议论声。
“战王爷,您……?”传旨的人不敢造次,他来之前,刘盛特意交代过,对于向家的人要客气一些,尤其是对向夜臻。
向夜臻抬眼,扫过那人,那人的后背瞬间激起了细细密的汗珠,主动避让着退到了一边。
府门外马蹄嘶鸣,梅远策马而来,英姿飒爽。
她已经多年不曾骑马了。
但本事却是丝毫未减。
利索的翻身而下,院中之人主动的让开了来了一条路,一条通向梅远还向夜臻的路。
行至向夜臻跟前的路只有那么几步,梅远却觉得竟是那般的长,长到她不敢去思量还有多久才到达他的跟前。
梅远不敢去想,此时的向夜臻心底正在克制着多大的怒火。
明明她还清晰的记得他怀里的温度,此时他的温暖却荡然无存。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冻结一切,千万里冰封。
她靠近着,也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她走向他,心却一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排斥在外。
她想要解释,但似乎一切的解释都显得那么的苍白脆弱。
她一直念念不舍想要留住他,但此时功亏一篑。
她想要抓住,却背道而驰。
她聪慧过人,此时想来却愚不可及。
“阿夜……,你,你听我解释。
一如当时对向夜臻坦露心意,这句话,也几乎抽离走了梅远全身的力气。
她的指尖冰冷,触及到他的手,那双温暖的手,却丝毫温存都传递不到她的身体里。
“王爷!”
向夜臻的嘴唇微动,他事想要说些什么的,梅远也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
但他被一个人打断了。
那是一个暗卫,他浑身是伤,出现在了院子的正中央。
他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晶莹。
他也有话向对向夜臻说,而且,十万火急。
这暗卫向夜臻认得,是他派去找易簆筠的。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是带有一些迫不及待。
向夜臻疾步上前,略过看梅远,以最粗暴残忍的方式挣脱开了梅远的手。在满院的睽睽众目之下,撇下梅远,径直走向了那名暗卫。
“发生了什么?”他的眉头紧紧蹙着,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瞬间呼之欲出。
“王爷,西南峰有变,易姑娘……,易姑娘她……”
暗卫话说一半,边晕死了过去。
“她怎么了!?”
向夜臻红了眼一般嘶吼着,可惜无济于事。
“带他走!”
猛然的,向夜臻闷吼一声,立刻就有四名身形快如闪电的暗卫出现在院子,他们四人抬起那名受伤的暗卫,飞跃而走,向夜臻亦紧随其后。
梅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但硕大的眼泪还是掉落来下来。
向天拍拍她的肩膀,遣散了院子的一众人。
战王府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都清楚。
刘盛派来保护梅远的人和莫牵尘是一起进来院子的。
“带我去找他。”命令一般,梅远的目光里充满可坚定。
没有商量的余地,莫牵尘一定知道向夜臻去了哪里。
她要去找他解释,不然,他撇下一切去找易簆筠了,她怎么办?北康怎么办?
“是。”
莫牵尘郑重应道。他会带梅远去,不止是为了解释,更是为了去见向夜臻。
西原那边查的事情,有了重大的进展。
易簆筠和上西南还没回到西南峰,先前易簆筠在修炼了忘川之后打上的阿木就醒来了,他当时并未完全晕死过去,他看见了一切,看见了上西南散尽了全身的力气,看见来易簆筠发疯一般见人就杀的样子。
他再心底里就将易簆筠当成了恶魔。
他去找可妖老三。
去了南峰,恰逢上南死于非命的消息传回。
两峰联合,在易簆筠还上西南回去之前,就布好了局。
上西南死于非命。
易簆筠再活死冢众人拼死相互之下逃出生天,却被整个空沧山视为了公敌,人人喊打喊杀。
暗卫们到了空苍山的时候,求助于上邪,菜找到了易簆筠。
那时的易簆筠,武功大增,但也心性大改。
上邪无法,只得往绝音谷去了书信。
暗卫门跟随易簆筠四处逃避,昼夜保护在她左右,但有一日,突然有一群紫衣人带领着许多空沧山的一等御魂找到了他们。
一等御魂实力不容小觑,且来势汹汹,暗卫们不是对手,但那些人却更加激起了易簆筠的恨意,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护住了这名再那场大战之中侥幸活下来的暗卫,之后,又有许多二等御魂围攻她。
这名暗卫逃回来的时候,易簆筠正被许多人围攻。
她的眼珠,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一到了枫林里的秘密基地,向夜臻就疯狂的为那名暗卫灌输真气替他续命,为的就是知道易簆筠的现状。
可此时,听他说出来了。
向夜臻又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颤抖。
黑紫色。
易簆筠该是经历来多大的绝望,受了多重的伤,才激活了隐藏在忘川之中是肃杀之气!暗卫回来之前她还在被围攻,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向夜臻不敢再往下想。
他想拼了性命飞奔到易簆筠的身边,想把她紧紧拥在怀中。
可他不能。
他的双腿在发软,他的精神力溃散不堪,无法集中。
他在害怕,怕到软弱,怕到不能再左右自己的身体。
“王爷……”
周围一众暗卫惊呼道。
纵是身体不受控制,向夜臻还是倔强的再往前走。
他在于自己抗争,以灵魂的真挚。
可此时,连他的灵魂也都是颤抖着的。
他拼命往前,这不可能。可他还是再往前,所以结果就是,他摔倒在地,结结实实,他那张俊俏的脸,他那张傲气的脸,伴随着运筹帷幄的善谋,睥睨天下的豪情,一同跌在了泥土之中。
不堪,泥泞,狼狈,无力挣扎。
暗卫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向夜臻,当即一拥蜂的围了上去。
“都闪开,”向夜臻巨龙发怒一般的一嗓子,原本打算围上去的人就立刻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站在了原地。
向是啊。
这个时候的向夜臻岂会容许其他的人插手呢》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他最为脆弱无力的时候,可恰恰西相反,此时,才是他最为坚强果敢的时候。
纵然是跌倒,他也要自己爬起来
哪怕爬起来之后是再次跌倒,哪怕爬起来之后他仍旧到不了易蔻筠的身边。
但他也要坚持。
无关青云壮志无关颜面无存。
这才是向夜臻,那个最纯真朴实的他。
纵然万马千军,纵然千钧一发,纵然下一秒就要失去一切,纵然转眼就要灭亡。
他永远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