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南宫昱不会只把吴子清锁在那个房间内,但是吴子清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个院子而已,这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她被风吹着不禁打了个寒颤,小月不知道哪里去了,虽然大门是开的,但是她知道她是走不出这个门的,因为门口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的,她看着那个大门突然有些厌倦她还不如回房休息,正准备转身一件披风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吴子清转过头去看着背后的南宫昱。
南宫昱轻轻的帮她整理衣物,对她说道:“天气这么冷,你也不怕着凉了。”
吴子清却没有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了,南宫昱也已经习惯,半拉着半顺着她朝房间走去,吴子清有意无意的避开他的身体接触,南宫昱却又执意搂住了她说道:“前几日是帮助曾安之办那个选美比赛,都没有时间好好的陪你,但是现在事情也已经结束了,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你在这边肯定闷坏了,我带了几本书还有你最爱的德语报纸,以后呢我会时不时的送过来,这样你也不会那么闷了。”
说着推开房门,吴子清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些书和杂志一股脑的把他们全部都推到了地上,南宫昱也没有生气只是把它们一本一本的捡了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说道:“看来你不喜欢这些书,那我明天再换几本。”
南宫昱看着她,她又一直陌生又害怕的眼神看着她,那个样子仿佛他要吃了她,是那样的陌生的眼神。
南宫昱自顾自的说道:“这几日曾安之要回趟景安,我想我们的事情总要解决,我会让曾安之带一封家书给她,那里面我会再次提明和离之事,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她怎么想,我要表明的是我的想法,你一直对我说你的姐姐怎样怎样,但是你有想过我吗,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不爱子仪,我爱的是你,那我为何不能跟我爱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其实我在来上海之前就已经给了你的姐姐一封和离书,我跟她说决定权永远在她的手上,在我们三个人的故事里,不愿意放手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姐姐,你那个一直只想着她的姐姐。”
吴子清听到他的话愣在那里和离书的事姐姐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但是这有如何呢,她对姐姐造成的伤害是她怎样都弥补不清的。
吴子清终于开口对南宫昱说道:“你让姐姐一个根本没有办法生孩子的女人怎么改嫁怎么去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有在南宫家才是对她的保障,我不能我不能连姐姐最后的那一点幸福都夺走。”
南宫昱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的抱住她,她动弹不得,南宫昱在她的耳边说道:“那我呢,我就是你用来报答你姐姐的工具吗,吴子清你真残忍。”
南宫昱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吴子清一个人在那里,吴子清一个人想着他刚刚说的话,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
曾安之终于踏上了回景安的路,他记着南宫昱的嘱托好好的把南宫昱交给自己的给吴子仪的信收好,回到曾家他爹已经气的下不了床了,他来到他爹的床前,他爹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见这个不孝子,曾安之就这样跪在了他爹的床前说道:“爹是儿子错了,不应该加入那个青帮,但是我遇到了很好的朋友也真正的懂得了我要的是什么东西,儿子这次是真的长大了,希望爹成全我,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说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爹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曾安之知道他爹一时是没有办法消气的,便走了出去。
看着整个曾家也看了看曾家裁缝铺顿时感慨万千,想着要找吴子仪送信,便没办法停歇就要出去,却不想吴子仪自己却找上了门。
吴子仪看了看曾安之,曾安之也看了看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好好的坐了下来,曾安之递给吴子仪一封信对她说道:“这是南宫兄让我交给你的。”
吴子仪打开那封信看了看,信中的内容无非是说南宫昱仔细想来自己对她并无感情,而这样子让三个人都受伤,让她勇敢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之类。吴子仪把那封信收进了胸口,并没有说话。
曾安之看着她说道:“有些事并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说的,但是你们三个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早点放手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种解脱。”
吴子清看着他说道:“你跟子清跟我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你跟子清的关系比较亲近但是我从小就把你当做的亲弟弟般,但是却没想到你现在当起了南宫昱的说客。”
曾安之怕她误会忙说道:“不是这个样子,只是我跟南宫兄相处这么久,我也了解他的为人,当然我更了解你跟子清的为人,子清是那种绝对不会伤害身边的人一丝一毫只会隐忍,所有的罪一个人承受的性格,但是你不一样,在我的印象里你从来就是一个有主见也不会拖泥带水的人,何必搞得你们三个人都痛苦,虽然说在景安这个地方一个女人离婚了确实会被人说闲话,但是总比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边幸福的多。”
吴子仪心想着这些道理自己怎会不知,但是人生总是充满了身不由己。
吴子仪对曾安之说道:“或许你认为我不讲理或者说在南宫家当少奶奶当久了舍不得那些荣华富贵,或许你认为我不近人情对于子清对于南宫昱都很残忍,但是我了解我的妹妹,只有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对她好,也让她将来不会后悔。”
曾安之不明白她说的话的意思,吴子仪也没有指望他能明白,但是她今天来找曾安之却不是来谈自己私人感情的事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吴子仪对曾安之说道:“我本来是来找曾老爷的,但是听说曾老爷病了,又遇到了你,我想有些事问你也一样,毕竟曾家裁缝铺之前也是由你在一手打理。”
曾安之听她这么说,倒是好奇了起来,吴子仪便问道:“我爹在世的时候跟曾家合作是最多的,但是我近几日查看吴家以前的账本却发现了一个不对劲,吴家对于曾家的运货从来只是以千计算的,而且一般都是由曾老爷自己去提货,但是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我爹一下子向曾家裁缝铺拨了一万匹的布,这非常的不对劲,因为上一笔记录是在这批货出货的十天前,曾家就算有大批量的货物需求也不需要一万匹这么多,因为曾家的货应该是够的。”
曾安之听她这么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道:“去年的话依我所知曾家是没有一万匹这么大的进货量的,曾家裁缝铺的帐一直是我在管每一批大的进货量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因为会涉及到很大的财务支出,但是去年曾家并没有这么大笔的财务支出,一万匹布曾家裁缝铺是没有这么大的供货量的。”
吴子仪听他这么说心想着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笔账确实有问题,那这批货是去了哪里?
曾安之见吴子仪一脸严肃的样子,而且时隔这么久提起吴家的帐莫非是有什么事情,便问道:“你为何突然提起吴家去年的账本?”
吴子仪却宛然一笑说道:“我当初嫁到南宫家的条件就是把吴家一半的产业作为我的嫁妆,这些日子我已经把蓝印花布的织造技术慢慢的交给了南宫家了,虽然吴家现在也只剩一个空壳子,但是我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做到,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要重新整理下吴家的账簿。”
曾安之听她这么一说,便也唏嘘的说道:“想当初吴家的家业并不比南宫家大,说实话当时的时候当我知道你要嫁到南宫家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是你找到了依靠,反而我觉得是南宫家占了便宜,蓝印花布的织造技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帮助南宫家的已经够多了,蓝印花布的织造技术就这么交到南宫家的手上由南宫家来织造,我倒是有点不甘心,只是你为了南宫家的雪中送炭,既断送了自己的幸福还送了吴家的产业这样子值得吗?”
吴子仪坚定的说道:“值得,当然值得。”
曾安之看着吴子仪一时觉得她不像之前的吴子仪了,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吴子仪并不想让曾安之做过多的怀疑便跟曾安之说道:“曾老爷跟我爹是旧相识,一些事可能曾老爷比较清楚,既然曾老爷身体不好我就不叨扰了,但是等曾老爷身体好之后也请你帮我问下那笔账曾老爷是否清楚。”
曾安之点了点头说道:“我自会去问的,毕竟是吴家的事。”
吴子仪转身便想离开,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曾安之说道:“你替我转告南宫昱该说的话那次我在上海已经说的很清楚,也不用写信给我了,这些家书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
曾安之叹了一口气说道:“好,这是你们的事情,当然是由你们自己来解决。”
吴子仪谢过曾安之,便一个人走了。
曾安之看着吴子仪远去的身影想着他从来没有觉得吴子仪这么的神秘过,现在的吴子仪就像是一个刺猬把自己完全的包裹起来,不让人窥探她的心事,因为窥探她心事的人总会被那刺给刺伤。
曾安之在景安呆不了几日便要回上海,在景安的这几日虽然曾老爷一直没有跟他再说多余的话,但是在曾安之要回上海之前,曾老爷还是让人准备了一桌的菜,两个人坐下来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在饭桌上两人都沉默了,曾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娘她死的早,所以你从小就很懂事不让我操心,在我的心里我只觉得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想上学你想离开景安,但是又舍不得我这个糟老头子,所以为了让我放心,你一直帮我打理着这个裁缝铺,但是有一天你跟我说你要去上海,你要去学习,我想着你终于可以向我表达你自己的意愿了,虽然你离开我的身边我很舍不得,但是孩子大了总会走的,我就让你走了让你去实现你这个所谓的理想和抱负,别人告诉我你在上海不学好,我是气坏了,但是你特地回来跪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我的儿子还是舍不得我的,你爹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但是你答应我什么青帮也好绿帮也好,你不能学坏,更不能丢我的人,你是我的儿子,是要做好事的,你爹这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你也不能做亏心事,要不然我没有办法对得起你娘。”
曾安之吃着饭,眼泪啪啪啪的掉在饭碗里,但是还是强装着扒了两口饭说道:“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就是你也不要一听到这种事就气着,伤了自己的身体。”
曾老爷只往他的碗里夹菜说道:“好啦你也不要担心我多吃点,你在上海也不知道吃不吃的习惯,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曾安之抹了抹眼泪说道:“爹你别这么说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曾老爷说道:“那就好,我也老了大概也快去见你吴叔叔了。”
曾安之听到自己的父亲这话顿时无限感伤却又想到吴子仪的话,便问自己的爹道:“爹,去年的时候曾家是不是从吴家进了一万匹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