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吴子清打开了那本自己在每天记录的日记本,写到:“我不知道我和他还能坚持下去多久,而我和他是否有未来也是未知路,在这段感情中自己第三者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撕心裂肺无法呼吸。”
吴子清一个人合上那本日记本不知不觉那本日记本湿了一大半,一抹大把的眼泪,她真的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变成这样,或许是白天的一幕感慨太深,她永远没有办法想象如若那一天来临,姐姐知道真相,那自己是否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大概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吴子清又开始想要逃避了,逃避这一切,逃避自己的感情,逃避他。
孙青和在医院里不情不愿的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虽然说孙老爷跟杜公说一定要抓住袭击孙青和的人要给那个人一个教训,但是孙青和醒过来之后却对自己的爹表示不如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自己也没什么事,孙老爷也没有办法,自己这个儿子大概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心软,但是南宫昱却没有告诉他,他却利用了孙青和的伤成就了一单大买卖。
但是孙青和出院后却无事可做,现在学校去不了,他待在家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但是孙老爷显得很高兴,这是一个机会之前孙青和一直有意无意的抗拒接触孙家的生意,但是他是孙家的长子,有些事他想逃也逃不掉。
孙家一直从事的是餐饮房地产的生意,跟莫家也有合作,孙老爷最近却有一个头疼的事,孙家的饭店需要的一些毛巾之类一直是跟上海一家纺织厂合作,但是这家纺织厂的纺纱来源却在外地,因为时局动荡,这运输等一系列的问题加大了开支,这家纺织厂不得不中断了跟那外地的纺纱厂的合作,但是重新寻找合作的纺纱厂却成了头疼的一件事,上海本地的纺纱厂近好是好,但是质量却不过关,粗织滥造,而那个纺织厂的老板又是一个严谨之人,所以就一直拖着,这纺纱供求这块就一直空缺。
有一次孙老爷跟莫老爷说起这件事,莫老爷却提议可以和南宫家合作,但是孙老爷觉得跟那个纺织厂合作已久他也不了解南宫家这一块的情况就左右为难,而且景安距离上海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运输这一块儿也是个麻烦事。
但是莫老板却说推荐南宫家并不是因为南宫家跟自己家是亲家,而是南宫家的布料远近闻名,而且听闻最近南宫霖得到了吴家的蓝印花布织造工艺,所以必定南宫家在纺织行业的地位更加会上一层楼。而如若南宫家开始运用吴家的蓝印花布政策,这项技术必定南宫家垄断,对于孙家来说只会获益。
孙老爷听了这番话觉得也有道理,便想着去看一下南宫家的织造环境还有织布成品,但是为了表示孙家的诚意并没有打算麻烦莫老爷,而是让病好的孙青和前往,本来孙老爷以为孙青和也会像以往一样听到是家族事业的事情能推诿就推诿,没有办法才会接受,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孙青和却听到是跟南宫家谈合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孙老爷只以为他终于多了上进心,便应允他过两天就前往景安。
自那日跟陆韩生完全说开后,吴子清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陆韩生,吴子清觉得这是自己的不对伤害了他,但是她在内心深处却希望跟陆韩生还是好朋友。
因为内外时局动荡,看似平静的上海滩,实际上却也不平静,吴子清走在街头上看着那些蹲在地上连菜叶子都要捡来吃的人们,却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连自己也无能无力,她站在那里出了神,却有一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吴子清低头发现是一个满脸是泥的小朋友抓住了她,吴子清蹲了下来看着他说道:“小朋友,你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那个小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噜的响声,吴子清看他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想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在爹娘的保护下哪里知道这食不果腹的滋味,便摸了摸他的头,想拉着他的手,但是那个小孩子却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去,吴子清才看到他的手上也是满手的污泥,吴子清却又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包子铺面前,那个小孩子看着那些包子眼睛里泛着光,吴子清微笑着对老板说道:“老板给我两个肉包子。”
那老板看了一眼那个浑身是泥的小孩子又转眼看了看吴子清说道:“好勒。”
吴子清给了他两个铜板,那个孩子只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肉包子,吴子清拿了肉包子把它放到那个孩子的手里说道:“吃吧。”
那个孩子拿到肉包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吴子清看着他说道:“慢点吃没关系。”
吴子清摸了摸身上,在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大洋给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只抢了钱就跑,吴子清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孩子就带了一个大人来到了吴子清的身边,那个女人只跪在地上对吴子清磕头说道:“姑娘是活菩萨啊,我这个儿子不会说话,我们从老家逃到这里已经十几天没吃上饭了。”
吴子清看着她却觉得说不出的难受,但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对那个妇人说道:“你且带他去换身衣服,我看这天气也越来越冷,穿的这么冷可怎么行。”
那妇人抱着孩子连声说着是是是,便从吴子清的旁边走了过去,走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吴子清一下,只惊慌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吴子清却扶起了她说:“没关系的。”那妇人带着那孩子连声道歉便走远了。
吴子清刚做了这件好事只觉得身心愉悦,闻着那包子的香味只觉得自己也饿了,便对那个包子店的老板说道:“再给我来个肉包子。”
那小二吆喝一声说道:“好勒。”
吴子清只去掏钱,但是掏来掏去却找不到刚刚拿的钱袋子了,那个小二看见她这个样子突然声音就变了叫道:“没钱就不要学别人当什么好人啊,自己都吃不起饭了还管别人呢。”
吴子清尴尬的站在那里只显得非常的窘迫,旁边却有个人把铜钱递给了那个小二,吴子清抬头发现陆韩生站在她的旁边,陆韩生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手下,他们手里抓着两个人,吴子清一看这不是刚刚和自己偶遇的妇人和那个小孩子吗?
陆韩生的手下从那个妇人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子正是吴子清丢的那个,吴子清愣在那里说道:“怎么?”
陆韩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我在旁边的当铺收租,看到你在这边然后那个妇人碰了你一下顺手牵走了你的钱袋子,我便叫我的手下把他们拦住抓过来了。”
吴子清显然很失望,她本来只是想做好人的,但是却没想到她自己却被人骗,那个妇人只对她说道:“活菩萨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偷你的钱袋子的,我该死,你放过我,钱袋子只还给你。”
那个孩子被他妈妈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瞪着陆韩生,吴子清对陆韩生说道:“你放过他们吧,他们也是走投无路。”
陆韩生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放了他们。
陆韩生看着那个妇人灰溜溜走开的身影说道:“小清你不能太善良,太善良是会自己吃亏的。”
吴子清不懂,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善良也是不对的。
吴子清跟陆韩生两个人漫步在街头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太久没有见面,现在见面却多了些相对无言的意味在里面,陆韩生走着走着却停了下来,跑到冰糖葫芦的摊位买了一支冰糖葫芦递到吴子清的面前,吴子清手足无措的接过那支冰糖葫芦,陆韩生开玩笑的对她说道:“吃吧,没毒。”
吴子清听他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便咔嚓咬了一口。
陆韩生心想着她能够这样子笑着真好。
陆韩生看着她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包着糖衣的冰糖葫芦,外表看上去香甜诱人,实际上却是又酸又涩,刚刚那个妇人和那个小孩子确实很让人同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一个手段而已,世界上像你这样善良又有同情心的人并不少,那自然会有很多人上当受骗,只有被骗过一次才会知道做人不能够这么善良。”
吴子清从来没有想过人心是这么险恶的东西,听了陆韩生的这番话像是懂了什么,又像是没懂。
陆韩生又说道:“或许是我在青帮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不会相信身边的任何人,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害你,我在青帮见过太多,往往最有可能伤害你的是你最亲近的人。”
吴子清沉思了两秒,突然问道:“这样不会累吗,这样活着不累吗?”
陆韩生却一字一句的跟她说道:“是累,但是更累的是知道最恨自己最想伤害自己的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你需要做抉择,需要舍弃,舍弃掉一些你无法舍弃也必须舍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