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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离·聆讯

“一旦规律体对规律体系发生质疑,其价值观必然发生改变,规律性随之会被颠覆。”

——《规律性法案》

“打开你的大门紧闭的安全防卫中心,让火麟星的光辉照耀其中,就知道琥璞主控官的清白为何了。”黄叶·萌鹿面对后者的狡辩长驱直入。

黄璐·琥璞没有想到平时柔弱的萌鹿会在辰曦一事上如此强势,但飞扬跋扈的他毫不示弱道:“萌鹿总署长官,依照《联盟安全防卫法》你并没有私闯安全防卫中心的权力,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行为理解为「妨碍主控官执法」,或者请蝴蝶主控官前来,参照《联盟规律体研究法》来排除你疑似失常的规律性!”

萌鹿不想在程序上与前者纠缠,以最直接的方式回击道:“不论是妨碍主控官执法也好,或是有失规律性也罢,琥璞主控官你应该非常清楚,总署长官拥有星系联盟「最高弹劾权」,身为火麟星系安全防卫主控官你,如果违反《联盟安全防卫法》导致辰日之子有任何闪失的话,请你相信我的决心,你的主控官之位也随之不保。”

黄璐·琥璞对规律体系怀有深深的愤恨。

“琥珀家族”曾是黄璐星系的名望,琥璞的外祖父黄璐·琥玻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在黄璐星“红超爆发”之前,舍尽琥珀家族的贡献值租用五万艘“远空殖民舰”救助了黄璐星系至少十亿被联盟抛弃的规律体,帮助他们从遥远的黄璐星系移民到火麟星系。因此,火麟星系上有超过百亿的来自黄璐星系的规律体感怀黄璐·琥玻的恩惠而坚定地支持后者之外孙黄璐·琥璞。

与家族巨额贡献值相比,火麟星系安全方位中心主控官并不算什么。拥有巨额贡献值可以在广袤无垠的亚当界域内各处穿梭,不知多么逍遥快活,哪像现在被约束在火麟星系,被各种劳务缠身,受各色法案约束。在琥璞之父黄璐·琥琦被寻仇的星际强盗刺杀之后,琥璞对现存的规律体系越发不满,对外祖父黄璐·琥玻的做法暗自抱怨。这种负面的思想在上任火麟星总署长官离任后积聚到极限,因为总署长官的继任者并非众望所归的黄璐·琥璞,而是来自阿贝拉星域联盟总署出于“协衡外交政策”的考量而让玉柚星域的一个「触足不分①」的「黄毛丫头②」。

面对黄叶·萌鹿的威胁,黄璐·琥璞反而沉默了,即使他的磁识如星域碰撞般天翻地覆,无数颗超新星在瞬间喷发出的光耀和能量正是怒火燃烧的源头。琥璞强忍住崩动却无从宣泄的怒火,用异常冷静的磁调道:“身为星系安全防卫中心主控官,我要为火麟星系三百亿的规律体的安全负责,依照《联盟安全防卫法案》,我拒绝为了一个规律体的利益而损害其他规律体权利的事情!就算总署长官徇私枉法,以「弹劾权」作为威胁,我也无所畏惧。”

盯着黄璐·琥璞离开的背影,黄叶·萌鹿气得磁躯微颤,两条亮黄色的磁触不停地交错摩挲。她显然缺乏有效的对策,尤其面对琥璞这样背景雄厚、资历丰富、经验老到的主控官,身为总署长官的萌鹿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的年轻恒星,在深邃的宇宙空间流浪,内在逸散出来的无助愈发强烈,除了愤怒和威胁,她再找不到其它能证明自己存在的证据。

除了“萌卡迪家族”的努力外,阿贝拉星域为了促进与玉柚星域的联系而作出的“协衡外交政策”无疑是萌鹿继任火麟星联盟总署长官的主要推手。如果不是萌鹿的隐忍,火麟星系内务的危机早就会爆发,同时也是萌鹿的隐忍,助长了琥璞的造势。因此,一些格局往往大势已定,归于“阴磁”,不论萌鹿如何努力,不过是洪流飘零随波逐流,或早或晚总归发生。

黄叶·萌鹿执着于“辰曦一事”,一方面是因为她在菲德尔星系求学时,黄叶·宝宝恰好是她的老师,菲德尔星超新星爆发后,萌鹿随着萌卡迪家族移居至火麟星系,而黄叶·宝宝则前往塔兰馨星高级学院任教。出于对黄叶·宝宝的尊敬和与其培养的深厚友谊,黄叶·萌鹿自然要向黄璐·琥璞问询此事。

如果上述理由是出于私心的话,那么萌鹿的另一方面考量则迁思回虑,也是她下决心干预此事的推力。

首先,黄叶·萌鹿并不深入了解“雅维文明”,也不确定该文明的重要意义,但有一点她知道,灭绝的文明总有独特之处,不论是文化、历史、科研,还是安全、能源等诸多方面,都能为规律体文明旁指曲谕,因此诱发众多规律体争寻逐夺。

其次,考琳达·辰曦是阿贝拉星域著名的探险家辰日之子,辰日不知踪迹虽久,其名却并未褪尽,既被琥璞蒙在鼓里,又被人架上盾革沦为替罪,这岂能不让萌鹿大动气火?

此外,黄叶·萌鹿最无法忍受的是琥璞内外勾结,与考琳达星系规律体研究中心主控官布鲁斯特联合在一起,催化了黄叶·萌鹿长久以来所忍受的危机感。黄叶·萌鹿并不怕火麟星系发生「戈变③」,因为她的背后是阿贝拉星域联盟总署和玉柚星域的萌卡迪家族,但她害怕火麟星发生「律变④」,在琥璞的暗自经营下,把火麟星的安全防卫体系皆揽控在手,加上他背后的超过一百亿的黄璐星规律体,这是一股摧毁力巨大的势力,足以撼动火麟星系。

考琳达·布鲁斯特抵达“青玉星系”之前,也就是结束星际穿梭没多久的时候,接到了来自黄璐·琥璞的光子纠缠通讯,情绪一落千丈,恨不得立即调头返回火麟星系。

残存的理智阻止布鲁斯特继续犯错,他必须要去阿贝拉星域中级规律体研究中心走上一遭,才能弥补亲手制造的弥天大谎。

聆讯团的领队是中级规律体研究中心副主控官阿贝拉·费尔玛·丽珁,并没有因为布鲁斯特来自略显偏远的星系而流露出任何的傲慢,用舒缓的磁语波问道:“布鲁斯特主控官,您可以解释一下「阴磁传感衔统分析仪」失控的原因吗?”

“尊敬的丽珁长官,阴磁传感衔统分析器的误报的原因是用成体(成年规律体)的参照标准「误检」在幼体(幼龄规律体)上。”布鲁斯特的对面坐着包括费尔玛·丽珁在内的十一位“聆讯团”成员,需要承受他们发出的超过二十道不同波段的检律波的巡查,即使布鲁斯特城府稳重,亦也倍感压力。

“温柔”的丽珁总能抓住问题的重点,她反问道:“也就是说考琳达星系规律体研究中心并未严格依照《规律性法案》操作?”

布鲁斯特探出暗绿色的磁足拨弄几下磁触,稍作停顿,回答说:“触发衔统分析器的并不是考琳达星系规律体研究中心的人员,而是安全防卫中心的巡查者,对衔统分析器并不是十分了解。”

费尔玛·丽珁的三根磁触依次俯下,如此起彼伏的“麦浪”般发出三道磁律不同的磁语波,接连讯问三个问题:“限存规律体研究中心的衔统分析器为什么借调至安全防卫中心?衔统分析器误报是个例吗?考琳达·辰曦在哪?”

“尊敬的丽珁长官,考琳达星系安全防卫要情较杂,规律体研究中心的任务较重,为了协调两大中心衔接,提升衔统分析效率,由考琳达星系总署长官玛缇娜下令,在《规律性法案》的框架上扩大了阴磁衔统分析器权限的使用范围。”布鲁斯特搬出考琳达星系联盟总署长官玛缇娜。

丽珁虽与玛缇娜的总署行政级别相同,却是一位副官,不过在她的地盘上,可不吃这一套。“《规律性法案》中那一条款允许扩大衔统分析器的适用范围?”她质问。

模棱两可的概念总会在强权中变得逐渐明晰,布鲁斯特回答道:“尊敬的丽珁长官并没有,《规律性法案》并没不允许扩大衔统分析器的适用范围,我曾向玛缇娜长官提出建议,但她对此似乎并不理解,关键是她是总署长官,拥有「弹劾权」。”

费尔玛·丽珁知道,交叉行政是一柄双刃剑,既把宏达的规律体世界凝聚成紧密无间的球体,又让后者受限于条条框框中无法自拔。“考琳达星系的衔统分析器误报案是个例吗?”

这个问题深藏陷阱。

如果把规律体研究中心比作是规律体世界的“免疫系统”,那么阴磁传感衔统分析器则是一种最重要的免疫细胞,衔统分析器误报是免疫细胞的“超敏反应”,与“超敏反应”相比,丽珁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弱敏反应”。

狡猾的布鲁斯特显然抓住问题的关键,回答道:“安全防卫中心的巡查者全部经过严格训练,具有良好的规律性和强大的安全性。我以规律性保证,此次误报只是个例,绝对不会再次出现误报或不报的情况。”

费尔玛·丽珁沉默了片刻,磁律终于缓和下来,问道:“布鲁斯特主控官,引发阴磁传感衔统分析器误报的规律体——阿贝拉·考琳达·辰曦,他在哪?”

①触足不分:磁足和磁触尚未分化,形容规律幼体,意指黄叶·萌鹿年纪轻轻,难当大任。

②黄毛丫头:萌鹿的磁体呈现亮黄色,发出的磁力波犹如一根根黄毛。

③戈变:意同兵变。

④律变:规律体术语,意同游行、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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