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梦,我从没有对人说过,做了二十多年,可是每次回想起的时候,都不像是在做梦,那些事情发生过,我是这么感觉。”玉夫人失笑,迷茫的眸子看着金二公子,问:“如果你不嫌我烦的话,我慢慢讲给你听。”
“嗯,好。”金二公子点了点头,替她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中。
“这段日子天气古怪,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奇怪,以往一个月只梦一两回,如今夜夜都梦,我都快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我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玉夫人反问。
金二公子不知该如何回答,玉夫人笑了笑,低了低头,“不好意思,我不该怎么问。”
“夫君不相信我,总说我想的太多,但是……”玉夫人目光渐渐黯淡,“算了,我给你讲讲梦的事情吧!”
玉夫人开始陷入回忆,“很多梦很模糊,我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总觉得自己走过很多地方,见到很多人,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出现在我的脑海,前世恩怨,今世因果,孽缘姻缘,烟消云散,那些事情在当时我看的非常清楚,可是过后就不记得了,不过……我似乎见过你……”
玉夫人话锋一转,看向目瞪口呆的金二公子,微微一笑,“虽然和我梦中的那个孩子不一样,但是感觉像一个人,那是在一个闹饥荒的村子,那个孩子戴着一个虚假的笑脸面具,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出他戴了面具,内心有声音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个人,可是我发不了声音,也不知道要告诉谁,很奇怪是不是?那个孩子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人仙风道骨,虽然看不清脸,不过我觉得他一定生的俊眉朗目。”玉夫人说着,脸颊微红。
金二公子眼神变幻莫测,问:“之后呢?”
“之后?”沉浸在回忆中的玉夫人回神,“之后……我也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人,不过我时常见到一个女子,容貌美艳,浅褐色的瞳孔,她的背上还生着一对薄薄的蝉翼,她总对我说话,唉……但我听不清她说什么。”
“她好像来到了玉城,那时的玉城……”
娇蝉荼……
金二公子脑中闪过这个名字,那年村内闹饥荒死了很多人,饥荒之后又是瘟疫,整个村子里活下来的不足十人,那时他想,反正横竖都要死,为什么不做个饱死鬼,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与其让那些豺狼虎豹吃了不如让他吃了。
“呵,来看啊!这里一个小怪物。”声音冷冷冰冰,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意,他的眼睛受了伤,看不清来人,艳阳八月,他生生打了个激灵。
“你又胡说,他明明是个孩子。”又是一个声音,低沉温和,瞬间将那股寒意冲散。
“就你有眼睛,烂好人,要不要我帮你吃了他?”一声不怀好意的低笑。
“我不吃人,你也不准吃人,我带他回山上,你先去那里等我。”低沉又无可奈何,带着纵容和宠溺。
“那我不吃人了,改吃你。”
“你……还有人在……你、你稍微、稍微收敛一点……唉……”
……
“金公子、金公子?”玉夫人摇了摇他的胳膊,金二公子回神,神色窘迫,“啊……伯母……晚生失礼了。”
“呵呵。”玉夫人摇头,“是我讲的太无聊了。”
“无火庙……伯母是怎么获救的?”金二公子问道。
“无火庙……”玉夫人喃喃,“我看到了一面铜镜,是那面铜镜救了我,但是当我再次醒来时,怎么也找不到它。”
“它不仅救了我,还救了舒娥。”玉夫人抿了口清茶,看着窗外瓢泼大雨,神色黯淡,“也是这样的大雨,我生下了舒娥,是个死胎。”
“有时候我在想,舒娥或许从来都不存在,她是我的一个愿望。”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雨后,满城红花凋谢,众人欢腾起舞,但没过多久这种热闹的气氛就淡了下去。如今已入深秋,短短一天,温度骤降,前些日子还热火朝天的想尽办法消暑降温,现在冷风飒飒,街上行人紧紧裹着厚厚的衣裳,风寒盛行,不知道病倒多少人。
雀儿跟随羽凌聆的气息一路找到城外的小树林,树影婆娑,她刚现身,头顶蓦然一暗,杀气逼近,她猛地一退,本能抬手一挡,忽听耳边一声低喝:“接着。”
雀儿抬头,眼前飞来一物,她顺手接住,树杈上,羽凌聆闲坐,吊着腿,一袭红霞披身,手持白色折羽,半掩娇面,潇洒又不失孤傲,“这个给你吧,让你担心了,雀儿。”
“主人。”雀儿看着手中的翠绿色折羽,泪眼汪汪,“折羽……”
“嗯,很适合你。”羽凌聆跳下树,身形挺拔高挑,红衣踏雪,美不胜收。雀儿看的呆了,羽凌聆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我是不是不适合这样的装扮?”
“不……没有。”雀儿匆忙摇头,胡乱的擦干眼泪,“很好看主人,真的很美。”
“其实我一直想让羽南客看看我这个样子。”羽凌聆长叹,“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回去问端婆婆。”
“玉城的毒解了,走,我们回去看看鹃髅和艳薄姿。”
与此同时,玉城内,暖香苑高楼,一名面容娇美的红衣女子靠着天井,懒懒的扯着花瓣,一片又一片,无聊的朝下撒。
“你还真无情啊!弄死我这么多花。”红衣女子打了个哈欠,刚回头,眼前一花,她一个急退,手腕忽然多了几根蛛丝,她一个错身,反手斩断蛛丝,脚步轻点,跳上暖香苑楼顶。
“哎哟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化身薄红衣的艳薄姿一声娇哼,听到鹃髅眉头紧蹙,淬了毒的蛛丝快若闪电,薄红衣不敢大意,惊慌失措的左躲右闪,时不时丢出一朵红花,红花化雾,一遇蛛丝,哗的迸出一团白火。
“你的毒对我没用。”鹃髅凝丝化刃,迎面砍向薄红衣,薄红衣腰身一拧,吹了朵红花在她脸上,还不忘回嘴道:“说得好像你的毒对我有用一样,小毒娘,我们何苦自相残杀呢,你不是要杀羽凌聆么,没我你杀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