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这么快就启程,不再多住几天吗?”大清早荷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拾行李。
豆丫和老婆婆都劝他们多住几日,骨头屯现在太平安宁,没有人办丧喜,大伙儿都忙着刻骨赚钱,每日走商的商队来了又去,赚了不少银子。老婆婆虽然年岁已大,但手艺不减,刻出一对小巧别致的骨花耳坠和一个同样花色的古璞骨簪,一个送给玉舒娥一个送给金二公子。
金二公子对外还是一副痴傻模样,傻笑着把簪子插在发上,荷叶见状直拍手叫好,玉舒娥眼底冰凉,收下骨花耳坠,道了谢,一行人整理妥当便离开了骨头屯。
荷叶识趣的给玉舒娥和金二公子留下二人空间,其余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浩浩荡荡往玉城方向。
玉舒娥掀开帘子,天色阴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落雨,秋风送爽,路途颠簸,玉舒娥换了个姿势,收回视线。
“你和燎火说了什么?”金二公子的声音不急不缓都从旁边传来,俊秀的面庞,一双水亮的眸子波光流转,泛着盈盈笑意,玉舒娥与他保持距离,没有回头,凉凉的回道:“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问我做什么?”
“一个傻子问的太多,会引起人的怀疑。”金二公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怀念柳花村时的你,至少对我还是比较温柔的。”
“柳花村时你就恢复了?”玉舒娥回头,眼底惊怒一闪即逝。
金二公子笑,“有点意识,但是主导不了这具身体,你替我修补命魂六百年,我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得到,所以这一次,我是诚心想帮你。”
“你说你真心想害我我倒是相信。”玉舒娥白了他一眼,又将头扭向别处。
金二公子看着她,半响无言,都怪自己作孽太多,如今自食恶果,金二公子哀叹,“那个话本,让我想到一个人。”
“谁?”玉舒娥随口问道。
“我在想,你我想到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金二公子试探。
玉舒娥冷笑,一语不发。
“你不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中了艳薄姿的迷雾?”金二公子提醒。
玉舒娥目光陡变,蓦然回身一把捏住金二公子的喉咙,马车哐啷一声,仿佛一股无形劲力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声音低沉冷冽,“收起你的挑拨算计,我不会与你合作,也不想和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最好自行离开,别逼我动手。”
目光交错,眼中彼此陌生的面目全非。
如今她早已从当初的小羽毛蜕变为高高在上的万丈森的妖尊,金二公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回忆中那双绝望的翠绿眸子在脑中一闪而逝,玉舒娥慢慢松手,像是自语,“我不会再信你,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我知道了。”金二公子恢复平静,不多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那就谈谈我的事情,并非我不想离开,而是事情未清楚前我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段日子就让我先跟着你,我保证不会插手任何事情。”
“记住你说过的话。”玉舒娥冷冷回道。
黄昏时分,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处驿站,这条路东走玉城,南通岚城,算得上是交通要道,以往商客络绎不绝,小吃商贩汇聚一处,俨然一片闹市,而今却冷冷清清,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两家驿站开着门,小二无精打采的向外倒了盆脏水,看见这么一大队人,眼前也只是亮了一下,随即黯淡。
驿站门前贴着一个告示,玉舒娥经过时看了一眼,“三府神州第一琴师?”
“这个我有听说,好像马上要到金皇世家百年祭典,人人都在学习鹤聆仙音,想一争第一琴师的位置。”燎火狗腿的凑上前,问:“玉小姐,你也会弹吧?”
“嗯。”玉舒娥随意点头,跟着众人进入驿站。
用过晚饭后,各自回屋休息,玉舒娥好不容易把荷叶从屋里轰了出去,清闲的躺在床上思考什么,雀儿在她头顶飞了一圈,化出身形跪在床边,“主人……”
“你又怎么了?”玉舒娥头也不回的懒懒问道。
雀儿鼻子一抽,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主人……对不起,骨头屯的时候……都怪雀儿,是雀儿学艺不精,才会使主人陷入危境,雀儿请主人责罚。”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玉舒娥无奈。
雀儿垂眸,摇头道:“无论雀儿做错了什么,主人都没有怪过雀儿,可是、可是如果有下一次,如果雀儿不能保护主人,反而拖主人的后腿,那雀儿还不如……”
“不如怎样?”玉舒娥语调一沉,面色凝重。
她的妖灵,由她一手养大,就连模样也长得和她十分相像,羽凌聆从来没有想过让她保护自己,但这话她又不敢直接对她讲,雀儿低头不说话,玉舒娥坐起身,扶她起来,长叹一声,“是我疏忽,没有教给你什么本事,过段时间我教你七锋寒羽,你与我所学相同,学这一招应该不难。”
“主人,这是代代妖尊的绝杀之招,你不能随便传授的啊!”雀儿惊慌失措,急忙又跪在地上,“雀儿从来没有想过要学习主人的绝招,雀儿不敢。”
“没什么,所谓代代相传是另一层意思,我教你不算犯禁。”玉舒娥解释,雀儿这才敢站起来,玉舒娥看她还有些不放心,笑着安慰,“你与我如同母女,我有什么你不能学?即便我日后身死,你也可以替我继承这万丈森妖尊之位。”
雀儿浑身剧颤,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玉舒娥扶住她,坐在自己旁边,明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目光怯怯,如此小心又谨慎的模样还是让她不由一笑,“我对谁都可以残忍,但不会对你。”
“主人。”雀儿喃喃,玉舒娥拍了拍她的头,道:“休息去吧,以后有空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