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这是说什么呢，将军还在东齐作战，你这样岂不是让他寒心，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如果看到你的模样，肯定会心疼的。”
“心疼？是啊，我哥哥肯定会疼我。”叶心瑶指了指桌上的水，虚弱地说，“我想喝水。”
“好，小春这就给您倒。”
看着小春忙前忙后的样子，叶心瑶觉得自己真的好不争气。
她记得，就是在这个王府，那个女扮男装的殿下，有一天，她生病了，楚言离不顾下人的言语，硬是抱着她去了房间，还给她请太医，亲自煮药，这些，她没有说，但不代表她心中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身体太虚了，脑子里的想法也有了很多的变化，当初想要争的，想要抢的，现在看来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她从不认为自己比起那个女人哪里差，但是楚言离的心就是不会放到她身上。
那个她心中最优秀的男子，心中一直都爱慕着别的女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爱，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卑微。
楚言离听闻叶心瑶生病的消息，眉头不禁皱了皱，虽然他对叶心瑶没有感情，但终究是他利用了叶心瑶。
他应该亲自去和她道别的。
就在叶心瑶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了小春的喊声，“小姐，殿下来了，来看您了。”
“什么？”叶心瑶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没有感情的关怀，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小春参加殿下，小姐她这几日，身体一直不见好，还望殿下多劝劝。”小春跪在门口，话也多说了几句。
楚言离点了点头，抬脚进去。
屋里都是中药的味道，看着桌上的药材，他突然想到了温定宜，她也是一样，生病了不愿意喝药。
“为什么不喝药？不想好了吗？”
听着这道熟悉又悦耳的嗓音，叶心瑶心中一怔，立刻坐起了身，“殿下，您，您真的过来了？”
此时的她哪还像之前一样，顾忌自己的外貌，能见到他，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是，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就不用行礼了。”楚言离坐在桌边，向苏黔使了个眼色，要他把门关上，等会儿他和叶心瑶谈话的内容，绝对不能被旁人听到。
“臣妾没事，只是，”叶心瑶低着头，不敢去面对楚言离的目光。
他今天为什么会过来看她呢？明明她已经病了这么久，他都不曾出现过，想到这里，叶心瑶的脸色再也绷不住，所有的心理防设瞬间崩塌。
“你，你，”
“本王怎么了？”楚言离避开她的视线，淡淡地说道，“你哥哥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叶心瑶的声音突然变大，在盛东廷走之前，他和她说了，要她离开楚言离，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原来，时间到了，楚言离要和她做一个了断了。
“你真的知道吗？你该明白，这是他的一片苦心，你跟着我，只会悲伤，只会难过，没有感情的结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些话，楚言离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是每一次，叶心瑶都听不进去。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就容不下我，就算我不求你的情，只是让我留在王府里，只要偶尔能够远远地看着你，我也是愿意的啊。”
“但是，我不愿，这种强求人心的事情，我做不来。”
“是为了她吧，你喜欢温定宜，而她的身份是契辽的公主，如果你想要娶她，就必须拿出正妃的位置，而我太多余了，还占了她的位置。”
叶心瑶说着说着就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啊。
“我希望我们可以不说这些话，而是好好地谈一谈以后。”楚言离保持冷静，既然决定了要去处理这件事，就不能心软。
“以后？我不知道，我没想过离开王府，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唯一中意的人就是你了，就算是你对我没有情，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的权贵子弟那样，保留我的位置，其他的，我不会插手。”
“不，你会插手的，难道你不记得自己都对她做过什么吗？”
楚言离的眸光变得冰冷，而听出来他意图的叶心瑶，心中的嘲讽再也掩饰不住。
“你被她骗了，这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骗局，我给她下毒，那是我要她离开王府的时候，但是她拒绝了我，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她不会死，后来她担心我说出她的真实性别，然后她就说出了中毒的事情，那会儿她体内的毒素早已经没有了，她收买了给她瞧病的大夫，这些，一桩桩一件件，我知道的比你多。”
叶心瑶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就抬起头，她想要看楚言离的表情变化，她想知道，如果楚言离被自己心爱的人骗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楚言离先是沉默，接着轻飘飘地说道，“那都过去了，我不在意。”
“什么？你怎么能够如此纵容她，她是敌国的公主，你现在可以容忍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耍心机，那以后呢，你娶了她以后呢，你不担心她把周围漠北的江山算计没了吗？”
“我不担心，你也不需要替我担心，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掺和，你只要记住，我这一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护她周全。”
本来这些楚言离是不准备和叶心瑶说的，但是既然她问出口了，那么他也就必须表态。
“护她周全？听着自己喜欢的人，说对其他女人的情话，还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啊。”
从楚言离进门到现在，叶心瑶的心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刀。
他的每一句话。
都让她无地自容。
也让她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说楚言离从一开始就骗了，而她呢，从一开始就错了吧。
她不该爱上楚言离，不该和那些深闺女子一样，一面就对他动了心，更不该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他的宠爱。
这些，不过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现在，楚言离亲自提醒她，梦该结束了。
“我觉得，你应该想明白，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我对你并不好，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对你好，离开洛王府，离开漠北，对于你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了。”
看在盛东廷的份上，他不愿意对叶心瑶采取强硬的措施，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好心，就她对温定宜抱有敌意，仅这一点，他就容不下她。
相比起他用其他手段让她离开，现在这绝对是对她最有利的。
叶心瑶深吸了一口气，“你想我怎么做？用什么理由来当做我的死因。”
“一种会让人全身腐臭，无法治愈的病。”楚言离之前在史书上面看到过，曾经在几百年前，有一位大臣得过此病，不过只描述了病因，究竟是何病，并没有人能够说上来。
“洛王当真是聪明绝顶。”叶心瑶违心夸赞道，“那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上吊自杀啊？”
“服毒最好，这样尸体就更容易找到代替的。”
这件事做起来，必须小心，所以楚言离必须想一种风险最小的方法。
“好，我同意，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到底为什么会爱上她？她女扮男装，心怀不轨，这些都是你作为一个皇子应该避开的。”
“想要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在他不知道前世的事情之前，他的心就已经被温定宜占满了，不然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带她去神医谷，更不会做出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的决定。
后来他知道了前世的事情，其实他和叶心瑶，都是伤害过温定宜的人，他有必要，也有理由远离叶心瑶。
给她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好，臣妾恭送殿下。”叶心瑶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占满了双眼，太过于绝情的话，她终究说不出，而她的心，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大功夫，才能治愈。
楚言离缓缓起身，看了叶心瑶一眼，便大步走向门外。
小春和苏黔守在外面，刚刚里面的话，也都听了差不多。
一看到楚言离出来，小春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直接大着胆子问道，“殿下，您如何能这样对小姐，她为了您，已经卑微到底了，您怎么还是容不下她呢？”
“好好照顾她。”
本来是几个暖心的字，但是从楚言离的嘴里说出来，场景倒是更加凄苦了。
苏黔皱着眉头，也是有些不忍心。
小春冲进去屋子，看着满脸泪水的叶心瑶，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要哭，我没事儿。”
“小姐，小春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小春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这就够了。”
至于接下来的路，就等以后再说。
回到书房之后，楚言离看着桌子上，刚刚有人送来的温定宜的现状，明明她现在过得很好，但是他的心，却无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