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染看到傅行这个表情，简直恨不得打死他。
她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陆青染往后退了一下，从床上起来，要掀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陆青染恨得牙痒痒，马上用被子遮住了身体。
傅行看到她的这些小动作，被逗笑了，笑着说：“不用遮，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你把我衣服给我。”陆青染强忍着怒意警告了他一句，“你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我继续扇你耳光。”
“打上瘾了？”傅行凑近她，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还要打多少次才解气，嗯？”
“你这种人渣，打多少次都不解气。”陆青染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傅行被她说得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
过后，他拿出手机，给蒋衍打了一通电话。
蒋衍这两天也在江城呆着，傅行正好可以找他帮忙。
蒋衍很快就接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傅行对蒋衍说：“帮我去商场里买一套女式衣服。”
傅行很熟练地报上了陆青染的三围。
陆青染坐在床上，听着傅行如此熟练地将她的尺寸报到对面，脸色格外地难看。
分开六年，她的围度其实是有变化的，而傅行能这么精准地报出来……
呵，谁知道他摸了多少女人？
跟蒋衍打完电话之后，傅行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再次来到陆青染身边坐了下来。
他清楚地看到了陆青染眼底的厌恶，他这么聪明，当即就猜到她的厌恶是为了什么。
傅行笑着开口发问：“我猜的三围还准吗？”
“猜？”陆青染冷笑了一声。
傅行摇摇头，“哦，准确来说不是猜，是……丈量。”
他笑得格外地不要脸，“我的手，就是最好的量尺。”
陆青染听到他这么不要脸的话，又想动手打他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么不要脸的人，就算真打他，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与其这样，她也就不浪费自己的力气了。
陆青染没理会他，抓起旁边的薄被单围到身上，然后赤着脚下了地。
傅行站在旁边儿，看着陆青染捂着胸口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不知道怎么地，他竟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傅行见陆青染急匆匆地往前走，伸出脚来绊了她一下。
陆青染走得很着急，完全没注意到傅行什么时候伸了脚出来，于是，一个不小心就被绊倒了，整个身体都往前倾。
趁着这个时候，傅行直接站起来，将陆青染揽到了怀里。
她身上的那条单子，就这么掉了下来。
傅行勾唇，调侃似的问她：“这算投怀送抱吗？”
“傅行，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陆青染咬牙切齿地推开他，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杀死。
傅行对陆青染这样的眼神早就免疫了，即使她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也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甚至，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还觉得非常可爱，心情也跟着好了——
“不是投怀送抱吗？那就是昨天晚上……腿软了，嗯？”
“放开我。”陆青染抬起脚来在他腿上狠狠踹了一下。
傅行一个没招架，往后退了一步。
陆青染现在也顾不上别的，直接走向了浴室，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傅行站在外面，看着浴室的方向，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今年三十岁了，但是性格还跟二十岁的时候差不多。
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就算陆青染一直扇他耳光，他仍然觉得她可爱，完全不会生气。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他应得的。
能被她扇耳光，也算得上是万幸了。
**
陆青染来到了浴室之后，双手撑着洗脸池站在了镜子前。
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就连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的发生事情。
看到这里，陆青染咬住了嘴唇。
陆青染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花洒，等水热起来之后，站在花洒下面，开始冲洗身体。
………
蒋衍的办事效率很高，傅行吩咐完没多久，蒋衍就找到了营业比较早的商场，按照他的指示买好了衣服。
蒋衍送来衣服的时候，陆青染正好在洗澡。
蒋衍一听到水声，就知道傅行肯定在“办正事儿”，所以，并没有打扰他，把衣服送到之后就退下了。
傅行接过衣服，拆掉吊牌之后，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他进来的时候，陆青染刚好关水擦身体。
陆青染没想到傅行会突然推门进来。
她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恨恨地咬牙质问他：“你他妈进来做什么？”
“送衣服给你。”傅行一脸无辜，“我做错了吗？是不是应该让你直接围着浴巾出去？这样也好方便我行动。”
他刻意咬住了“行动”二字。
陆青染看到他手里的内衣之后，强压下怒气，对他说：“衣服挂旁边，你滚。”
“过河拆桥？”傅行笑，“我怎么觉得自己被你利用了呢……”
陆青染根本不想接他的话。
这算利用吗？
呵，他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如果这算利用，那他当年哄她生孩子又算什么？
这些事儿，陆青染根本不想和他谈了。
这段时间，她清楚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跟不要脸的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陆青染这会儿已经擦完了身体，傅行看着她，蠢蠢欲动。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拿起衣服来，亲自给她穿。
这样的事儿，他之前做过无数次，动作自然是无比熟练的。
陆青染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下意识地就要抽手回来。
但是，他捏得太紧，她根本就动不了。
他做出这个动作，倒是勾起了她不少关于过去的回忆。
之前她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一开始是吃饭的时候不肯自己动筷子，后来最夸张的时候，早上穿衣服都要傅行伺候着，晚上洗澡前也得他帮着脱衣服才肯洗。
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会儿不是很流行一句话么，好男人就是要把自己的女人宠得生活不能自理。
当时陆青染觉得，自己遇到了好男人。
现在再回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当时是脑残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觉得傅行是好男人？
想起过去的事儿，陆青染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讽刺的笑。
这一声笑全部被傅行听了去。
这时，傅行刚好给她扣上了内衣的最后一个搭扣。
“笑什么？我给你穿内衣这么开心？”傅行摸了一下她的耳朵。
陆青染回过神来看着他，“我只是笑你，怎么能这么恶心。”
她这话说得很认真，眉宇间的厌恶也不是装出来的。
傅行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嘴角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从出生开始看惯了冷眼，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已经根本不在乎，也只有她的厌恶，才能让他有片刻的怔忡。
傅行将陆青染抱起来，让她坐到了浴缸壁沿上，蹲下来替她穿好了衣服。
这期间，他也没少在她身上揩油。
陆青染最后忍无可忍，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
“你给我滚点儿。”
“我让前台送了早饭过来，动作快一点儿。”傅行起身，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动作生气。
陆青染恨死了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肚子气发泄不出去，她简直要疯了。
不是说男人都爱面子吗？
傅行的面子呢？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
陆青染甩开傅行走出了浴室。
出去之后，她看到了床上的连衣裙，吊牌已经拆过了。
陆青染将连衣裙套到身上，拉好一侧的拉链。
连衣裙的尺码非常合适，多一厘米或者少一厘米都不够贴身。
陆青染抿了抿嘴唇，心里冷笑着——
他这是摸了多少女人才积累出来的经验？
很快，傅行叫的早餐也上来了。
牛奶，坚果，三明治，一顿早餐倒是搭配得营养充足。
都到这个年龄了，陆青染不至于因为生气就不吃饭，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更何况，昨天晚上那一场确实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
她昨天晚上本身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被傅行折腾了一番，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了，胃里头空荡荡的。
陆青染吃三明治的时候，傅行在旁边端着一杯咖啡，眯眼凝视着她。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他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一样，优哉游哉地开口：“对了，忘记告诉你，昨晚上你妈来电话了。”
听到傅行这么说，陆青染吃三明治的动作马上顿住了。
她一张脸紧绷着，脸色十分难看。
就在她准备开口发问的时候，傅行已经抢先一步解答了她心中的疑虑。
“电话是我接的。”
陆青染原本不想和他生气了，但是，一听到他这个回答，心里的火气又是嗖嗖地往上窜。
忍无可忍，她端起手边的奶杯，将里头的一杯热牛奶尽数泼到了傅行的脸上。
毫无征兆，傅行被泼了一脸的牛奶，牛奶顺着他的下巴往下，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谁让你接的？”陆青染从沙发上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傅行，你他妈别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任你摆布，睡一次而已，你以为这样就是同意跟你和好了？”
傅行抬眸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接。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里头似乎带了悲伤和失落。
陆青染盯着看了一会儿，胸口竟然有一种窒息感。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他只是稍微露出了一点点悲伤的表情，她竟然就开始心疼了——
呵，何必？
“我没这么想。”傅行也没有去擦脸上的牛奶，他阖上眼睛，声音有些疲乏：“接电话的事情是我错了，青染，我很抱歉。”
陆青染本以为他会继续死皮赖脸下去，那样她还不至于有太深的愧疚感。
现在他突然开口道歉，陆青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一旦对方示弱，她一定是会愧疚的。
尤其是，泼牛奶这件事儿，本身就是她不太对。
陆青染还是没有反应。她沉默了几秒钟，吃早餐的心情都没有了。
陆青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他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到此为止吧。”
说到这里，她弯腰去拿沙发上的挎包，准备离开。
傅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他从旁边儿抽了纸巾随意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的腰，将脸贴在了她的后背处。
一个动作里，写满了依赖。
“青染，我爱你。”他贴着她说出了这句话。
陆青染捏紧了手里的包链，轻笑了一声。
“傅行，从你口中听到爱这个字儿，我只觉得恶心。”
陆青染的声音冷得不像话，“你可以不必跟说了，昨天那女人应该会相信你的爱，你去跟她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青染有些后悔——
她这么一说，不就是在告诉傅行她在介意那个女人的存在吗？
傅行估计又要得意了，把她吃得死死的。
傅行听到陆青染提起燕南之后，当即开口对她解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碰过她。”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陆青染将他的手拍开，“傅行，我真的恶心你，你太脏了。”
丢下这句话，陆青染快步离开了酒店的房间。
这一次，傅行终究是没能留住她。
………
陆青染关门的声音很大。
傅行坐在沙发上，听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缓缓阖上了眼睛。
他鲜少有因为感情难过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是与她有关。
傅行抬起手来摸了摸心口的方向，好像有些疼。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在疼。
傅行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烟盒和打火机。
傅行直接靠着窗户席地而坐，将烟灰缸放到了手边，一边抽烟，一边想着陆青染刚才说过的话。
她说他恶心，说他脏。
之前傅行从未审视过这个问题。
他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有女人了。
换女人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除开她之外，他也不曾对哪个女人动过真心。
分开六年的时间，他确实从未想过“守身如玉”，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他需要发泄，这种方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尤其是和她离婚之后，他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傅行越想越头疼，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有些无力。
**
从酒店出来之后，陆青染打车去了昨天和顾钟吃饭的那家茶餐厅。
她的车在附近的停车场停着，陆青染在停车场找到了车位，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就发动车子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她的大脑嗡嗡作响。
想到傅行说他之前接了习安的电话，陆青染就头疼无比。
她前几天还在跟陆别年和习安保证不会再和傅行在一起。
这刚过两天不到，她就和傅行滚到了一张床上。
再想想那天的承诺，简直就是个笑话。
陆青染是真的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她头疼得不行，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好几次都差点儿闯红灯。
中途一次左转的时候还忘了变道，临时变道的时候，差点儿被追尾。
陆青染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冷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画面。
………
一路上磕磕绊绊，但总算是安全回到了家里。
陆青染将车停在院子里，下车之后，就看到了在院子里头浇花的陆别年。
瞧见陆别年之后，陆青染捏紧了手里的包，根本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陆别年看到陆青染回来之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正好这个时候，习安也出来了。
看到陆青染，习安马上走了上来。她走上前，拉住陆青染的胳膊，蹙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习安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陆青染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顺，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父母如此担心，真的有罪。
“青染，还好吧？”
习安和陆别年都是过来人了，傅行现在明显就是想跟陆青染和好，而陆青染则是一直都没有放下傅行。
女儿是什么性格，他们两个人都清楚。
她心软，傅行脸皮又厚，花言巧语几句，陆青染估计就被骗得团团转了。
这样的两个人，又是在酒店那种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有些问题，他们当父母的也没办法直接问出口。
“爸，妈妈，对不起……”
陆青染本来以为，自己回来之后肯定是要挨骂的。
习安可能不会骂她，但陆别年肯定会骂。
可是她没想到，陆别年竟然也一句过分的话都没有说。
父母对她越好，她内心的愧疚就越浓。
“说什么傻话。”陆别年抬起手来拍了一下陆青染的脑袋，“你没事儿就行，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
“没事儿，我没事儿。”陆青染摇了摇头。
她摇头的时候，陆别年和习安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陆别年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他直接对陆青染说：“你放心，我这次不会放过他，他要是再敢来骚扰你，我打断他的腿！”
陆别年平时很少说这种话，至少，在陆青染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
陆青染是真的很感动。
**
接下来的几天，陆青染都没怎么出门儿，每天都待在家里陪着习安和陆别年，也没跟傅行联系。
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来他。
陆青染最近每天早上都会看看八卦新闻，这样能转移注意力，也能解压。
这天早晨，陆青染刚刚拿起手机打开APP，就看到了排在头版头条的新闻——
《陆彦廷在巴厘岛被拘留知情人士透露：与前妻现任男朋友大打出手》
只是看了标题，陆青染的脸就沉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