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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如坐针毡

二疙瘩老伴做好午饭在家里等着二疙瘩老头回家吃午饭,等一阵不见二疙瘩老头回来。

她站在大门口的小土丘上,手搭凉棚、踮起脚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村口那片小树林的尽头看看,老头子是不是走到那片树林里了,或者站在那片树林就能望见老头子的身影了……。

她焦虑不安,如坐针毡。

二疙瘩老伴就频繁地从堂屋跑到大门口,又从大门口跑回堂屋,反反复复,来回穿梭。

她心烦意乱,什么事也做不在手。

她后来想,还是找件事情做吧,这样兴许好熬一些。

于是她找出了二疙瘩老头的一件后背和袖口有两个窟窿的粗麻布单衣。

这件衣服早就准备给缝补一下,但老是家里忙的一团糟,总也腾不开手。

她找出了两块碎布,给垫在这两个窟窿之上,一针一线地给缝补起来。

但手在针线活上,心在门外,缝几下就伸长脖子从窗户上向外张望一下。

突然间她望着窗外“哎呀”叫了一声!

原来她眼看窗外,手做针线,一不小心,手中的钢针就深深地扎进了食指里面,鲜血直冒。

她低下头去张口啃住食指,吸吮了半天,止住了血,然后又拿起了那针线活,继续缝补起来。

二疙瘩老伴一边缝补一边望着那两个衣衫窟窿想道:“咳,这两个窟窿,是大孙子上学后,没有书包,家里没钱买,老头子就偷偷上山打松球,想卖点松籽,换点钱,给孙子买个书包,结果在扛着口袋下山时,一脚不慎踩空了,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了下来,回家来衣服也破了,身上伤痕累累,爬在炕上几天不能下地。”

二疙瘩老伴想到这里,又长叹一声:“咳!老头子为了这个家,可真是吃尽苦受遍罪了,但老头子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摔伤了躺在炕上歇一歇,爬起来再干!”

想到这里二疙瘩老伴鼻子一酸,不禁潸然泪下。

二疙瘩老伴一边给老头缝补衣裳一边想着:“今天这老头子怎么到这个时分了还不回来?

是在山上遇到好货了吗?

贪恋那好野菜不舍得走开吗?

还是挖得太多拿不动了?还是……”

二疙瘩老伴不敢往坏里想,她家已经够不幸的了!

她一会又抬头从窗户上往外面望一眼。

小孙子们在院子里叫喊着:“奶奶!我饿!……”

二疙瘩老伴说:“等你爷爷回来咱们就开饭啊!”

儿媳妇也赶快拉住小儿子劝说道:“等等你爷爷,你爷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村里人有一种规矩,家里在外面劳动的受苦人没回家,不论大人小孩不准动筷子。

必须等到在外面劳动的人都回来,先给劳动的人盛上满满一大碗后,其他人才能动筷子吃饭。

然而,这太阳一点点向西去了,村子人已经午睡起来,扛着锄头、赶着耕牛陆续上地干活去了,二疙瘩老头还不见踪影。

后来二疙瘩老伴告诉儿媳妇道:“给孩子们盛饭吃吧,把他爷爷的饭给留到一个大碗里放到后锅台就行了,我等着他。”

她说完,放下衣服,走到大门口,又踮起脚朝着西头村口那片遥远的小树林方向张望了一阵,还是没有任何踪影。

二疙瘩老伴心里越加忐忑不安,忧心忡忡了!

时间越晚,她的焦虑就越发加剧!

她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两眼直直地向村西头眺望着……。

院子里的阳光一点点从地面爬上了二疙瘩老头和他儿子用土坯砌成的西边围墙之上,又从围墙上悄悄地溜走了,丢下一只暗淡凄冷的院落。

“哞哞……”几声牛叫声传来,昭示着傍晚庄稼地收工了。

在地里劳作的人们已经赶着耕牛,扛着犁耙、农具陆陆续续顺着田间地边的羊肠小道往村子里走来。

村西头一大群肉乎乎的羊群也在牧羊人的驱赶之下回村了。羊群里不断传来母羊呼唤小羊,小羊寻找母羊的“咩咩咩……”的叫声。

天空中一群群的飞鸟鸣叫着,在暮色苍茫之中急速飞向自己的巢穴。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已经炊烟袅袅,女人们做晚饭的锅碗瓢盆声与淡淡的炊烟一起弥漫荡漾在黄昏时的这一古老村庄的上空。

村西头那条通向二疙瘩老头回家的路已经模模糊糊,依稀难辨了。

二疙瘩老伴心里默默念叨着:“老头子!牛牛、马马、绵羊、小鸟都知道回家,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二疙瘩老伴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揪得疼,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觉得心口一阵子发热,砰然一股鲜血顺口喷了出来,就仰面倒在了大门口。

儿媳妇看着婆婆一直在大门口站着,正思谋着如何去打劝一下婆婆,于是把孩子哄得睡着放到炕上,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门外茫茫的夜色已经将一切景物全都淹没了。白昼所看到的一草一木已经荡然无存了,映入眼帘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走到大门口,向外一望,怎么大门外面没有人了?婆婆去哪了?

她迟疑半晌,一脚跨过门槛,借着邻居家院子射来的一点微弱的光,猛地发现婆婆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儿媳妇惊叫了一声“娘!……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就伸手往起扶婆婆,就感觉到婆婆胸口黏糊糊的一大片,她将糊在手上的这黏糊糊的东西伸向有亮光的地方想看一看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光线太暗了,根本看不着是什么东西,于是就大声喊道:“大牛!大牛!快拿手电筒来!”

一会大牛拿着手电筒跑过来了。儿媳妇打开手电筒一照,原来是猩红的鲜血。

她的手上,婆婆的胸口,地面上都是鲜血。

儿媳妇立即意识到婆婆这是等不回公公来,心急如焚,火烧火燎,急得吐血了!

于是抱着婆婆又哭又喊……

一会婆婆苏醒过来……说了一句:“你爹他出事了!”就又昏过去了。

儿媳妇哭喊中间,邻居们听见了,都陆续跑了过来,帮助把二疙瘩老伴抬回了家里放在土炕上。

有热心的邻居则跑去找医生去了。邻居们都关心地打听,出什么事了?能急得吐了血?

儿媳妇说道:“公公一早上山挖野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众人们都惊愕地:“啊?……”

于是相互对视了半天,心中都觉得这十有八九出事了!

哪有上山一整天不回来的,这都吃晚饭时分了。

但是都不好意思把心里的判断直说出来,于是都好言相劝。

一会儿,村里保健站的医生来了,给二疙瘩老伴诊了诊脉,拿听诊器听了听心脏然后告儿媳妇道:“不要紧,你婆婆是腹中饥饿,加上心中急躁,急火攻心,吐血晕倒了。我给她打一针,让她休息一会,然后给她弄点吃的,让她吃点,慢慢会好起来的。”

医生给二疙瘩老伴打了一针,背着医药箱走了。

医生走后,邻居们就纷纷给儿媳妇出主意:

有的说:“上山找找吧!”

有的说:“山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呢?”

有的说:“不好找也得去找,万一他有点身子骨不太舒服,或者磕着、碰着,早点找着,就能扶着回来,给治疗一下。不能老在家里等着。”

“是这个理儿!他在山里等人们去救他嘛,家里人才不出动,等他回来,这哪能行呢!”

“要不出去多找点人,连夜分头去找。”

“对,不能等到明天。”

“对,要考虑那个人在山上多难受呢!”

“还是去大队吧,求求大队干部,让组织村里人都上山去找,准能找着。”

“哎!这个主意不错!还是去求大队干部吧,给人家多说好话!”

“对,人家大队干部说一句话,村里人就都得去干,比咱们说一百句也强。”

“可是大队干部那么多,找谁呢?”

“谁的权力最大找谁呗!”

“那肯定是王计财的权力最大,他虽然不是第一把手,但是他掌握的实权。”

“掌握着财权”

“对,掌着财权。在村里说一不二,谁也过不了他的关。”

“说得对,就找王计财,快去吧!”

邻居们一边议论,一边就催促二疙瘩儿媳妇道:“快去吧!找人家大队干部去吧!早去一分钟,就能早一分钟救人。”

但是二疙瘩老头儿媳妇比较内向,自从嫁过门来之后,就守着锅台、儿女、老公转,从不出去走街串巷,在人前抛头露面,也从未出去找过人,办过事。

这一下子要让她找大队干部求情办事,她就十分为难,她迈不出腿,张不开口。

这时,一位年老一点的邻居看出这二疙瘩老头儿媳妇的问题来了,就说道:“孩子,鼓鼓勇气去吧,看啥时候呢,这事十万火急!你公公上山一整天回不来,黑天半夜,不见踪影,是生是死,情况不明;你婆婆着急上火,吐血昏迷,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现在这个家就全靠你呢!为了你家公公、婆婆,为了这个家,鼓鼓勇气去吧!”

“是啊,孩子!看事情的轻重缓急呢,该求人的时候,就得求人呢!人活一世谁也免不了要去求求人的!”

这二疙瘩儿媳妇人也很聪明,一点也不傻。她觉得邻居大婶、大叔们都讲得有道理。应该这样去办。

只是性格过于柔弱内向。她从小在娘家就是成天跟着她母亲在家里做家务,从不上街转一圈。

同年龄的姑娘们约她一块出去玩,她总是笑一笑婉言谢绝了。

因为她母亲就是一个性格内向,柔弱顺从,守着锅台转了一生的女人。因而她母亲言传身教,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养成了她母亲的性格特点,长大后身上也有她母亲的影子。

让她在家里干重活、累活,干什么都行,只是让她出去找人办事,特别是让她去找大队干部求情说好话,这等于赶着鸭子上架呢!

她怎么也迈不出这条腿,爬不上那个架子去。

但是他家里只有她一个成年人了,谁也代替不了她,她的孩子们都还小,没有一个能靠的上的。正应了那句话:“寡妇灯下照影子,除了她还是她!”

邻居们这个说一句,那个劝一句,这二疙瘩老头儿媳妇只是默默地听着,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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