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有用一些对孕妇身子有利的熏香。”张姨娘轻声道。
她对于这一胎重视的很，又在意自己在凤国公面前的形象。尤其是她在端王府那么长时间，皮肤都不好了，更需要在其他地方挽回。
所以原本不喜欢用熏香的她也用了一些无害的熏香，就是为了做到行走之间香风阵阵。
为了不伤害孩子，她还让人特意去查了，是对身体无害有益的熏香，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王太医动了动唇，有几分欲言又止。
“王太医，张姨娘的熏香，有什么问题吗？”宁珩缓缓走近，开口道，目光紧紧的锁在张姨娘身上，不错过她的表情。
“是。”王太医点点头，“姨娘身上用的熏香，并无安胎的功效，只是普通的熏香。”
熏香而已，并不值得说道，王太医既然提出来，就必然有些别的什么。
“只是。”王太医顿了顿才道，“姨娘身上的熏香，和祠堂中的香料混合，会产生一定的毒性。”
“和三小姐的毒应是同种。并且因为气味不浓，并不会马上毒发……”
“胡言乱语！”王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姨娘就厉声打断了他，面色难看到发青。
房内很安静，王太医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只是神色已经很清楚了。
张姨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污蔑！莫非是什么人给了你银两，要来辱我清白？！”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王太医眉头皱了皱，胡子动了动没说话。他是太医院的院首，医界泰斗。就算凤家能让他来看病，平日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被说过这样侮辱的话？
“姨娘既然不信王太医的话，叫来其他的太医一问便知。”凤赫冷冷道，“若是真有人买通，也不可能买通所有的太医。”
张姨娘攥紧了衣袖，银牙紧咬。好端端的本什么都没有，怎么又冒出这些事端来？
她张了张口，想要拒绝。这其中一定有点什么，要是真的让别的太医来了，真的查出来她才是更加百口莫辩。
但是……
“老爷……”张姨娘想要在凤国公面前说些辩解的话，一抬眸却看见凤国公微微带着几分怀疑的目光。
他盯着她，目光不似往日温软柔和，似有尖锐的冰棱，闪烁着不信任的怀疑。
要是拒绝，便是坐实了这份怀疑。
现在真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内室安静下来，众人皆是盯着张姨娘，目光中充满怀疑。
“好。”张姨娘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也只有答应下来了。惟愿此事只是王太医的一点意外。
“张嬷嬷，你拿我的牌子，去……”
“不。”宁珩却制止道，“乐一，你去请给我看病的陈太医过来。”
太医院平日都有留守的太医，其他的太医则是回去休息，王太医也是急急忙忙从太医院叫来的。
今日本不是陈太医的班，时间这么早，只怕是还没起身，
但宁珩特意要去把陈太医叫来，也就是信不过张姨娘了。
这份怀疑毫不掩饰，让张姨娘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众人却都恍若不曾发觉，乐一行了个礼，带着几个侍卫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直站着也不大好，张姨娘又有着身子，凤国公让人给她找了个椅子坐下，她却是如坐针毡，怎么坐都不舒服。
“姨娘莫要担心。”张嬷嬷也有些慌张，却还是安慰道，“只不过是一些猜测，王太医说不定也会误诊。”
虽是这样说，但两人心里都知道，可能性有多小。
张姨娘慌乱的攥紧了衣袖，咬紧下唇。她就不该去那一趟祠堂！要不然哪儿能牵扯到她的身上？
好端端的，凤岚乔怎么就中毒了？
她心里想着这些，面上也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旁人看来，就是心虚。
张姨娘一心想着怎么洗脱罪名，没注意到凤国公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陈太医刚刚起身，还没吃过早饭，就被乐一提着一路冲进了凤家。被拎进内室的时候，他还“哎哟哎哟”的念叨着。
“就算殿下找我有什么事，也让我梳洗一下啊。”
“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梳洗。”乐一斥责道，“还不给殿下行礼？”
陈太医老眼昏花，看了半天才对着宁珩的方向鞠了一躬，“微臣……”
“行了，不必多礼。王太医，把那些东西给他看看。”
香炉里面燃尽的香灰还有一定的香味，张姨娘身上并没有带香囊，她都是拿衣服去熏香。
既然要查，自然要查的彻底，宁珩让人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外面的外衫则是放在桌上。
“老眼昏花，怎查的出真相？”张姨娘看了一眼陈太医，不愉道。
陈太医摸了摸鼻子，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声音略显冷淡的道，“不知这位是？”
“微臣虽然眼睛不大好，但治病不一定需要眼睛。”
他医术高明，望闻问切无一不精，只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才在太医院不曾升官。
就算在娘娘面前，他也不一定卑躬屈膝，更何况一个姨娘这样质疑他的医术？
陈太医这种秉性，若不是宁珩一直在他身后，只怕早就被人除掉了。
“你！”张姨娘脸色一变，就要发怒，凤国公却道，“不要多嘴。”
语罢冷冷一眼瞥过来。
张姨娘立时感觉浑身血液都跟着一冷。
虽然说凤岚乔的中毒现在怀疑在她身上，但她其实并不十分担心。就算宁珩要惩处她，但她现在怀着凤家的孩子，凤国公总不会对她坐视不理。
而凤国公即将成为宁珩的岳父，再如何宁珩总要给上几分面子的。
但现在看来……
张姨娘看向凤国公，脑子里面忽然一下清醒了过来。
是她还没看明白，对于凤国公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凤家，是他自己。他能在凤岚乔和乔氏面前护着她，能在凤柔面前护着她。但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她们之间的矛盾了。
给凤岚乔下毒，那兴许是凤家的小事。但给太子妃下毒，谋害太子妃，那就大不一样了。
凤国公权衡利弊之后，必然会放弃她！
那要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