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滴落在地板上,溅起漂亮的血花,在寒风中很快的凝固了。
宁远齐攥紧双手,一步一步从房里走出来,眼眶通红,眼睛充血。
双手攥的太紧,用力过度可以听见骨头咔吧咔吧的声音。他一步步走到灵堂,看着里面摆放着的厚重棺木,慢慢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母妃在的时候从不觉得,可现在人不在了,才发现心里会这样难受。因为凤棠的事情,宁远齐心里是有点怨怼的。
为了高家,竟然就愿意那样牺牲掉儿子的幸福吗?
他抿紧了唇,心里是有不甘,也有怨气的。
可是就算有怨恨又怎么样?
人死如灯灭,之前那些不满和怨恨眨眼间就消失的烟消云散,只剩下悔恨。
“母妃,是我对不起您。”宁远齐跪在地上,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哽咽起来,不成语调。
是他没有在父皇面前给母妃求情才让母妃被打入冷宫。
是他没有经常去看看母妃,母妃才会去想办法出来,才会找到了敏妃。
他有罪。
可敏妃更是罪孽深重!
那个贱人!宁远齐恨得咬牙切齿,自己死了就算了,竟然还要拉上贤妃陪着她一起去死!
“母妃。”他的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报仇?”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声。
宁远齐一惊,猛然回眸,平阳公主就站在他的身后,眼里还带着泪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母妃不是因为冷宫意外失火才死的吗?你说什么报仇?”
“你听错了。”宁远齐站起身,冷冷道,往外走。还没走出去就被平阳公主拉住了衣袖。
“哥哥,这种鬼话能骗得了谁?”她盯住宁远齐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知道了什么对不对?”
“告诉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平阳,你别管这些事。”宁远齐甩开她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拂袖而去,背影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寂寞。平阳公主咬紧牙,盯着他的背影大吼起来,“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查就是了!”
“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宁远齐充耳不闻,一步一步的走着,眼睛微红。
那些腌臜的事情没必要让平阳知道,她就只要和往常一样,鲜衣怒马,嚣张跋扈的做着自己的公主。
敏妃已死,就算恨到想要把她鞭尸也没用。皇家要保存她最后的体面,况且宁远齐知道皇上对敏妃也是有几分怜惜的。
这满腔的恨意就被加倍的算在了敏妃留下的家人身上,还有宁远君身上。
这几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发现五皇子像是变了个人。
贤妃的死让他格外的精神不振,可每每端王提出什么政见的时候,他就立马提起精神来反驳,变着法子的给端王找不痛快。
这些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这些大臣都是人精,也都看出了几分端倪来。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却是说道了好几次,五皇子和端王 之间到底怎么了。
而最郁闷的自然是宁远君,他和宁远齐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他从前在宫中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和众位皇子的关系都不错。
虽然宁珩总看他不顺眼,可宁远齐和他的关系是不错的。有时候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会互相走个方便。
当初敏妃被贤妃弄到冷宫去了,两人的关系僵硬了许多,可宁远齐也让人送了些东西来算是愧疚。
可现在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别说是好好相处了,宁远齐根本是恨不得给他扒皮抽筋了。
思索了好几天,这日下朝的时候宁远君就把宁远齐拦住了。
两人也没找什么地儿,就在宫殿门口直接说上了,周围也有不少还没走的大臣,看这两人对上了都悄悄看戏。
宁远君心里是有自己的思量的,在这样的地方直接开诚布公。如果宁远齐是刻意为难也不好说出来,之后自然不好继续为难。
“五弟,你最近可是心情不好?似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他拉住宁远齐,轻声问道,温文尔雅。
并不见多少怨怼,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好直接推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然而宁远齐并不是这种人,特例的很。
“是。”他直截了当道。
宁远君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无奈道,“是因着什么事?我也好想想。”
“是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宁远齐冷笑,一把甩开他的手,“滚开!”
“宁远君,光是看见你这幅伪君子的样子,我就想起你的母妃。”宁远齐盯着他,眼里带着嘲讽和厌恶,“真让人恶心!”
语罢他便拂袖而去,留下宁远齐面上清白交错,最后咬着牙离去。
……
“五皇子真的那么说了?”凤仪宫内,凤岚乔整理着花樽里面的百合,闻言略有惊讶的转眸。
宁珩坐在窗边品茗,“恩,真是不给端王留面子。”
“呵,他会留面子才奇怪。”凤岚乔笑了笑,想到宁远君吃瘪的样子就一阵可乐,“五皇子本就是那样的人。”
宁远齐顺顺当当的长大,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嚣张跋扈直来直去。要是对宁远君有什么不满,还真是能当众说出那种打脸的话的人。
宁远君也真是脑热了,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思量再三,小心谨慎。没想到碰到宁远齐这种的,反倒是丢了大人。
偏生他还不能去说什么,五皇子那句“你自己心里清楚”可真是有意思,现在文武百官心里只怕是想着端王到底做了什么事了。
又是贤妃刚刚出殡的时候,宁远君这次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自作自受罢了。”宁珩淡淡道,转而顿了一下,又露出一点儿笑意,“你身子可是好了?”
“恩。”凤岚乔点点头,把摆弄好的花樽摆放在柜子上,梅花含苞待放和花樽上雕刻的寒梅傲雪交相辉映,很有意境。
“明日就拾掇拾掇行囊回去了。”她如今也在宫中住了一年多,也该回去了。
凤琳现在不需要她操心,再者说,她和宁珩的婚事也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