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一阵冷风吹过，单薄衣衫的小丫鬟打了个寒颤，抬眸看了眼脚步飞快的老嬷嬷，嘟哝着抱怨了几声。
“小姐，那老嬷嬷走的太快了，咱们也走快点吧？”她看了眼凤棠，小声道。
凤棠却是冷笑一声，“没必要，你且看吧。”
她不紧不慢的走着，果然不多时那老嬷嬷又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看的道，“五小姐可否走快些，姨娘等着呢。”
虽是请求，却是命令的口吻，话语里还带着几分不屑。
“放肆！”凤棠冷冷道，“姨娘怎会说出这种失礼的话？定是你这老奴才自作主张，说出这等忤逆主子的话来。”
从来只有奴才亦步亦趋的跟着主子，哪有主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奴才的道理？
这老嬷嬷是张姨娘派来的，但只怕也是想要杀杀她的威风的。
只可惜凤棠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蠢蛋，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是想要找软柿子捏，那实在是找错人了。
“五小姐！我可是确确实实传达姨娘的话！”老嬷嬷眼睛一瞪、
“小葵，掌嘴。”凤棠看了眼自己的小丫鬟，直接命令道。
就算她跟着乔氏一年了，府内却还是有人觉得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可以随便欺负。
真不知道是说狗眼看人低好还是说蠢笨如猪好。
许是乔氏许久不管府中事，凤岚乔又入宫已久，众人竟也轻慢起来。
小葵早就看这嬷嬷不顺眼了，闻言立刻摩拳擦掌的上前，一脚踹在嬷嬷的膝弯处。她原本是粗使丫鬟，力气大得很，只是被凤棠提上来了。
那嬷嬷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一下跪倒在地上，被左右开弓的打了二十个耳光才含糊不清的告罪。
这一幕被不少下人看见了，心里顿时有了盘算。只怕不能小看了这位不显山露水的五小姐。
老嬷嬷被掌了嘴又起来带路，这次不敢走那么快了，老老实实的走到张姨娘的院子，恭恭敬敬的请凤棠进去了。
张姨娘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裙子，整个人看着柔婉又软媚，容貌秀美，身姿秀丽。也难怪入府一年就牢牢地抓住了凤国公的心。
见凤棠来了，她脸上立刻带了一点浅笑，看上去十分亲和。凤棠却没因此软和下面色，她清楚的很，刚刚老嬷嬷的举动就是这位张姨娘指使的。
这一年来，这位姨娘看着温婉柔美，实际上手段凌厉的很，很快就和柳姨娘打了个平手，开始狗咬狗。
要不是有敏妃和端王，还有和凤国公多年的情分在，柳姨娘不一定能斗得过她。
至于张姨娘今日找她……凤棠目光闪了闪，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是有什么要计划的事。
“喝茶。”张姨娘抬手给她倒了杯茶，执起茶壶的时候袖口往下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腕骨纤细，连骨节的地方都十分秀美。
据说她每天会花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来保养自己的身体，浑身的肌肤没有一处不细滑柔软，尽善尽美。
凤棠心里叹息，这样的女人，柳姨娘输给她也是常理之中。
杯中茶香袅袅，茶叶浮在面上舒展开身体，缓缓下沉，青花白瓷的杯子，简单，却触手温润，显然是精心养护过。
细看她房内的东西，仿佛每一样都是随意装点，却又都是精心设计。
“不必了。”凤棠收回目光，淡淡道，“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还有事。”
张姨娘挑了挑眉，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今日找五小姐来，所为的事也很简单，当初五小姐透露给我知道的那件事。”
凤棠了然，如今敏妃入了冷宫，端王又不得宠爱，凤柔更是因为向着端王被凤国公厌恶。
此时爆出柳姨娘私通的事情，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姨娘聪慧，须知这种事情，天知地知自己知就好，还是莫要牵扯上他人。”凤棠淡淡道，算是婉言谢绝。
张姨娘也不奇怪，凤棠没义务帮她，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柳姨娘若是失宠，我可以帮着夫人重新得到老爷的欢心。”她轻声道。
“不需要。”凤棠态度冷淡，她看的清楚，乔氏虽然对凤国公还有情意在，但也哀莫大于心死，还不如早早抛开。
“三小姐曾和我说，与柳姨娘和凤柔有仇，我想，五小姐应该也是如此。”张姨娘轻声道，“当初的秋姨娘……”
凤棠眼神一狠。
秋姨娘是她的生母，当初会死也是因为柳姨娘的设计，她容不得府内有其他和她分宠的人。
若不是张姨娘手段出众，只怕也早就和秋姨娘一个下场了。
她的眼神变化被细细观察着她的张姨娘看了个明白，心知自己才对了，笑意顿时真实了很多。
“既然如此，对我们都是双赢的事情，为何不合作？”
凤棠今日展现了她的当机立断和整治下人的手段，她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合作的。既如此，孩何乐而不为？
没错，今天那么老嬷嬷只是一个考验而已，就是为了看看凤棠的能力。
“……”凤棠只是沉默的盯着她，许久才伸出一只手，“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张姨娘点点头，两人双手交握，合作关系就此达成。
……
柳姨娘和高佑虽然不经常见面，但两人经常会互通书信，只是两人都是谨慎的人，互通的书信看过就烧掉，从来不留痕迹。
凤棠和张姨娘的人盯着柳姨娘一年了，这些事情也都摸清了门路。
两人互通书信的方式也很谨慎，每次都是柳姨娘房里一个脸生的丫鬟拿着包出门采买，然后在采买的地方把书信给采买人，过半个时辰，高家的小厮才会出门“采买”，把信封带回去。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比外面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互通书信的方式隐秘谨慎多了。柳姨娘甚至不会连着两次叫同一个丫鬟，几乎次次都不一样，大多数的丫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的。
只知道拿着包出去到了把包给人家，再带着另一个包回来。
如此来去而已。
这样一来，就算把丫鬟抓住了，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