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很多叛逃者，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和你此时不太一样，只有一个……”宁陌笙自顾自地说着，却是将那软枕丢到了一旁：“此处地广人稀，距离官道也有一段距离，按照这里面的火药填充量，即使我杀了你，也没人能够听到。”
云翰不知道这前半句和后半句究竟有什么关联，他只能咬紧牙关，低声道：“宁公子，我真的没有背叛您。”
“你是太子殿下的人。”宁陌笙平静地说着。
她的手举着那不算轻的火药枪，已经对准了云翰的头。
云翰几乎能够感觉得到枪口的冰冷，而更让云翰恐惧的却不是此处，而是宁陌笙冰冷的，几乎毫无情绪的眼睛。
他见过宁陌笙和大家谈笑风生的样子，也见过宁陌笙说事情时郑重的样子，可是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宁陌笙满是杀意的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云翰几乎是喃喃开口。
“不如我先来和你说说，”宁陌笙的唇角微微弯起，满是淡漠凉薄，她伸手将一张画像丢了下去：“你自己捡起来。”
云翰手狠狠地颤抖着，将那画像捡了起来，旋即浑身都抖如筛糠：“你……你……”
“这是你的父母，还有你那个妹妹吧，不过是豆蔻年华，若是因为你而死，倒是当真可惜。”宁陌笙含笑道。
云翰哑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宁公子，我什么都没做啊……”
“是么？”宁陌笙淡淡道：“希望你等下看到你妹妹，还能这么说。”
云翰几乎一下子就崩溃了，他咬紧牙关：“您为什么怀疑我，您怎么能怀疑我……”
宁陌笙平静地笑了：“你这庄子里面有多少人，是我的人，你知道吗？”
云翰的眼神微微凌厉了三分：“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曾经三次朝外飞鸽传书，都被我的人拦下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宁陌笙笑意更深。
云翰的脸色难看地要命：“什么……”
“太子殿下大概很后悔，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蠢材来监视我。”宁陌笙淡淡道。
云翰整个人几乎软倒在地上，哑声道：“宁公子，我说什么，您才肯放过我妹妹？若是我妹妹有了半点差池，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可能的，”宁陌笙笑意更深：“云翰，你未免太过天真，若是你死了，你就是一个弃子，你认为太子殿下会宅心仁厚到将你的妹妹也安顿好么？”
云翰没有做声，只是死死摇着头。
宁陌笙这才道：“太子是如何说的，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或许还可放你妹妹一条生路。”
“太子殿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我在那日到那处去，说了那番话，跟着那个姑娘过来，仅此而已。”云翰咬牙。
宁陌笙看了云翰一会儿，摇摇头笑了：“事已至此，你还在狡辩。”
她淡淡道：“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那一日，没有人会有所准备。”宁陌笙抬起手，忽然朝着墙角的红木桌椅开了一枪，她的动作很快，云翰整个人都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彼端，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像是弥漫开来的杀意。
“说真话，不然下一枪，我会开在你妹妹头上。”宁陌笙冷冷道。
“我……”云翰整个人都在微微打颤，他蜷缩成一团哑声道：“我去津城武林大会的时候，卖到第二日，太子殿下的人就找上来了，给了我一张银票，我妹妹刚好病了，我……我就没撑住，太子殿下也没要我什么，只是要我，要我将这边的一切都按时飞鸽传书出去，我不让他们过来，我担心着庄子里头有您的人会查到我。”
“所以你认为，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这里的位置。”宁陌笙淡淡道。
云翰咬紧牙关：“是，就是这样。”
“是么……”宁陌笙淡淡笑了笑，看向云翰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云翰点头如啄米。
“如果你有了难处，你该和我说的，那些时日你从未和我说过这些，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宁陌笙平静道：“你来的第一日，我便说过，若是有人将这里的任何事说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求公子放过我妹妹一条生路，求公子……”
宁陌笙举枪，手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下一秒——
一阵暗风，宁陌笙微微一怔，往后退了半步，就见眼前的云翰已经被一柄柳叶刀横亘了颈部，伤口很细很小，可是几乎是瞬间，云翰就径自朝后倒了下去。
宁陌笙没动，只是看向门口。
明朗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很沉：“殿下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脏了小姐的手。”
宁陌笙闭了闭眼。
她从不在意这些。
曾经做特种兵，如何能够不见血？
那么多年她都走过去了，而现在，忽然被人这样认真地保护起来，宁陌笙竟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将尸体收拾了，这里……”宁陌笙道：“也烧了吧，换个庄子，前段日子我让你去寻，寻到了吧？”
“寻到了五个庄子，都给包下了。”明朗有点兴高采烈的，跟着宁陌笙就是好，十分财大气粗！
“好。”宁陌笙只是淡淡笑道：“这个宅子记得连着尸体一起烧，什么都别留下。”
明朗低声应了，对宁陌笙伸出手。
宁陌笙一怔，还是将手中的火药枪交出去了：“行了，我用这东西顺手，你不用担心。”
“是殿下的意思，您毕竟还在府上，若是这些东西被人搜出来，难免也是麻烦。”明朗低声说着，小心地用绢布擦了擦那火药枪，道：“小姐，这玩意可真是厉害。”
“说了叫公子。”宁陌笙笑了笑道。
明朗垂垂眸，这才点头应了：“恩，公子。”
他那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宁陌笙轻咳一声，道：“刚刚抱歉，吓到你了吧？”
她脸上的杀意，明朗想必也是看得分明的。
明朗却是摇摇头：“云翰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杀，小姐刚刚很帅。”
宁陌笙一怔，这次的笑容是如此地由衷：“走吧，该回去了。”
她却是不知道，她不在府上的这一会儿，府上倒是又闹出了个大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