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景推门而入，眉头微微蹙起：“胡说什么？”
“你怎么了？”宁陌笙想要起身，却被萧承景径自摁了下去：“好好休息，说话就说话，起来做什么？”
“你的身体怎么了？”宁陌笙盯着萧承景，蹙眉道：“是药三分毒，你要是要吃，总要问问我。”
萧承景看了宁陌笙一会儿，却是垂眸笑了：“你还是老样子。”
为了自己，就算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被抛在脑后了。
“笙儿……我很高兴。”萧承景的声音温和三分。
宁陌笙微微怔了怔，伸手轻轻摸了摸萧承景的头，道：“好像还好……你最近不舒服吗？”
“有点头疼，所以少吃了些。”萧承景自然道：“你可知道，现在南都那边的情况？”
“怎么了？”宁陌笙多少有点想到发生什么了。
萧承景轻笑一声：“风城和宸王看样子是彻底结盟了。”
他们意识到不能继续在巫医麾下，所以决定利用这一切，在南都重振旗鼓了？
宁陌笙微微蹙眉：“风城比较精细，所以他若是真的去了南都，最先兴起的或许就是军工和特种兵，其他的治国大事他应当是不懂的。”
“兵贵神速，无论是哪一样，都需要时间。”萧承景淡淡道。
宁陌笙点头：“我们大军压境，他们不得不妥协。”
“宸王想要和朕谈谈。”萧承景道。
宁陌笙蹙眉：“他不够资格，他只是一个王爷，哪里有和元丰王谈判的本钱？换言之，他根本做不得主。”
她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回护，萧承景微微一笑：“的确，所以本王要和南都王谈谈。”
宁陌笙明白萧承景的意思了。
现在这种情况，南都王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惶恐不安。
从前的贤王现在忽然要逼宫，更重要的是，宸王拥有绝对的本钱，甚至拥有军事实力。
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南都人民也是惶惑无比。
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拥戴新王，还是应当尽快祈求王上归顺元丰，以求太平。
宁陌笙看了萧承景一会儿，道：“南都王没有给你回复，是吗？”
“据我所知，南都王还没有被控制。”萧承景沉声道。
宁陌笙微微颔首：“也好，倘若能够兵不血刃，总归是一件好事。”
萧承景摸了摸宁陌笙的头：“你若是不愿先回宫去，朕也不会让此事耽搁太久。”
“我倒是有个主意。”宁陌笙忽然开口。
萧承景颔首：“你说。”
“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宁陌笙静静看向萧承景，神色笃定。
萧承景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我容不下菀公主。”宁陌笙沉声道：“你该知道我的性子。”
萧承景垂眸：“我知道。”
这件事走到这一步，萧承景就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宁陌笙一个交代。
否则这件事对宁陌笙不公平。
倘若宁陌笙不曾失忆，那么在柳平茵第一次出事的时候，菀公主就不可能平安无事了。
宁陌笙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就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可以这样过去。
“朕想过了，倘若让菀公主远嫁南都，虽说菀公主可以被远远送走，也不会再回到宫中……可是于情于理，这样对南都委实是太划算了。”萧承景看了宁陌笙一会儿，问道：“南都王有一子，朕……想让南都王送此子入元丰为质，而在元丰期间，朕会将菀公主下嫁于此子。”
宁陌笙微微一怔。
将公主嫁给质子，这种事往常也不是没有。
一方面彰显了大国的气度，另一方面，两国的秦晋之好也能让南都不会过度反弹。
而更重要的是，质子的行动永远是受限的，与此同时，菀公主也会被牵累。
宁陌笙沉默良久，方才淡淡问道：“你舍得吗？”
萧承景看向宁陌笙，道：“笙儿……你将柳夫人托付给朕，可是朕没能护她周全，你怪朕怨朕都是应当的。菀公主做错了事，理当付出代价，因为母后的关系，朕……没办法赔你一条命，你觉得这样，可能痛快些？”
他的嗓音无比沙哑，宁陌笙听着，都觉得心底跟着一抽一抽地疼着。
她哪里见过萧承景这般模样？
她记忆之中的萧承景，从来都不会服软，从来都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让她的心都跟着绞痛起来。
宁陌笙颔首道：“就这样吧……承景，谢谢你。”
她知道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难，她同样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两全。
萧承景显然松了口气，这一夜，外间的灯火始终微微摇曳，宁陌笙看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然而让宁陌笙无比意外的，却是第二天造访的人——
“小姐。”明朗将尚且迷迷糊糊的宁陌笙直接叫醒了，他的脸上写满了复杂情绪，低声道：“风少将军就在外面求见。”
宁陌笙怔了怔，径自起身。
“怎么会？”以风城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来这里的理由和借口。
“他是作为南都的使臣而来。”明朗咬牙道。
说好了一心一意喜欢小姐，没成想现在还是成为了敌国的将领。
宁陌笙微微垂眸，道：“是想要见我，还是要见皇上？”
“当然是见宁大人。”外面的人朗声道。
清朗的声音一如既往，宁陌笙淡淡笑了一声，道：“稍等。”
她起身，任由丫鬟侍候着换好了衣裳，这才端坐主位，让风城进来了。
风城穿着南都的传统服饰，一身将服看起来英俊潇洒，他看向宁陌笙，神色有点说不出的意味：“见过国相爷。”
“你是作为宸王的将领而来，是吗？”宁陌笙平静问道。
她的语气那么平和，风城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只好点点头道：“是。”
“那好，”宁陌笙看向风城，却是微微笑了：“可是我现在说的话，却是作为曾经的朋友说的……”
她的笑容那样真诚而肆意，认真地一字一字道：“你能走向新生活，在南都有了一席之地，我为你高兴。”
风城的眼底有说不出的哀伤，像是欲说还休，良久，他方才点点头：“多谢国相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