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景的眼神带着千万种情绪，最终定格在一个模糊的笑容上。
他伸手覆在宁陌笙的手背，淡淡开口：“你是为了我。”
宁陌笙下意识想要反驳，最终却只是轻叹了口气，她沉默良久，伸手轻轻构筑了萧承景的手指，像是下定了决心是的开口：“如果我说……我们只做表面功夫，风城毕竟……”
“你想将人悄悄放了？”
“行么？”宁陌笙抿唇。
萧承景沉默片刻，这才道：“为什么？”
宁陌笙忽然觉得心沉了沉。
她知道再讨论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只是露出一个有点飘忽的笑容，这才道：“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笙儿。”萧承景沉声。
宁陌笙抬眼，良久方才轻声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我……风城帮了我很多，让我真的杀了风城，我做不到。”
萧承景垂眸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很是清冷，宁陌笙听着都忍不住微微颤了颤。
宁陌笙只好笑道：“不过你能做到，你是元丰未来的帝王，你若是决定要问斩，我定然是支持的。”
“然后呢？”萧承景的脸色相当冷厉：“你会一直记得他。”
宁陌笙心底一颤。
宁陌笙知道萧承景说的是对的，他永远那么了解她。
可是这样的话，宁陌笙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因为宁陌笙知道，如果萧承景知道这一刻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必萧承景就更加不可能放了风城了。
而如果萧承景当真打算紧盯，那么自己……怕是没有办法将风城放出来了。
萧承景看了宁陌笙良久，这才哑声道：“本宫给过他机会，条件也并不苛刻。”
宁陌笙微微垂眸。
萧承景咬牙：“是他自己不珍惜。”
宁陌笙轻叹了口气：“我知道。”
风城永远都没办法应下，因为他还想留在这里。
他太想留在这里了，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那是最无望的感情，风城也无怨无悔。
宁陌笙知道，所以她心底只剩下满满的亏欠。
宁陌笙轻声开口：“这件事就这样吧，我都听你的，好吗？”
萧承景闭了闭眼，像是要摒去心底的杂念似的，这才蹙眉道：“解药我已经派人去研制了。”
“恩，好。”宁陌笙笑得很温婉也很好看。
萧承景将宁陌笙拉过来，在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这才轻声道：“你乖乖回宁府去，别乱跑了。”
“……好。”宁陌笙心底苦笑，心说能让萧承景这么一说的，怕是担心自己又去大牢吧？
宁陌笙人倒是真的没去，却是让人去问了一遭。
明朗回来的时候神色很是奇怪，轻声道：“小姐没猜错，的确是有人来过了。”
宁陌笙颔首：“画出来了？”
“是。”明朗紧忙将手中的宣纸给宁陌笙看。
宁陌笙看过去，就见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看起来也是潇洒得很，却是个生面孔。
“这是画师画的？”
“严格按照管事说的画的，”明朗也看了一会儿，感慨：“可是这画中人这么好看，怎么看都不像是确有其人啊……”
“怎么没有直接捉拿了？”宁陌笙沉声问。
“说是从牢房出来就离开了，我们的人……没追上。”明朗脸色也不好看。
宁陌笙狠狠闭了闭眼，沉声道：“等下让苏成安派人去盯着。”
“是。”明朗自是应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宁陌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接回宁府去了。
想来也是事出有因，倒是不怕萧承景吃醋，就那样悠悠闲闲地去了天牢。
风城靠着墙闭目养神，见宁陌笙来了，便是无奈地笑了笑，先开了口：“我听说了，大赦没了的事情。”
他的眼神清清亮亮的，像是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宁陌笙，又缩了回去：“你的眼睛好些了吗？之前说要一起去西域找蛊医，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宁陌笙心底颤了颤，抬眼看他。
“萧承景有意要杀我，是吧？”风城平静地问道。
宁陌笙没进去，只是在外头坐下了，这才道：“殿下也在犹疑。”
“问了你的意见？”风城含笑问。
宁陌笙只觉得心底一阵酸楚。
风城还是这样聪明，只是简单的察言观色，便能够看出这么多。
“你的心理学……当年就学的很好。”宁陌笙见旁边无人，轻轻笑了一声。
风城挑挑眉，笑了：“的确，”还没等宁陌笙开口，他就说了下去：“可是真正实践起来，我一直都比不过你。”
“可是你……”
“只是针对特定人罢了。”风城眉眼微弯，明明是在这样的地方，他却是笑了。
宁陌笙感觉喉咙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她努力压抑下去，却是没办法忽视风城说的话。
他说，只是对特定人罢了。
特定人……除了自己还有谁？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离开吗？”
“离开了以后，你这一生都不打算再见我了，是么？队长。”风城的声音很轻。
宁陌笙闭了闭眼，这才颔首：“你不是为我而活的，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风城苦笑了一声：“是么……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说像是队长这样的人，一味地追随你是没有意义的，你更喜欢比你强势的人，像是现在的太子殿下，又或者……”
风城没说完，可是宁陌笙何尝听不懂？
又或者，像是前世的风城。
宁陌笙承认，自己始终是慕强的。
可是此时此刻，听到风城的话，宁陌笙只是摇摇头笑了：“风少将军，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她抬眼看向风城，认真道：“对曾经的风少将军，我的确是很钦羡，可是那时候的我，想的是如何超过你，你对于我而言，曾经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梦想，可是对承景不一样，我……只想与他并肩。”
风城还是在笑，可是只有风城自己知道，他的笑容都快要保持不住了。
太艰难了。
比任何一刻都要艰难。
这是宁陌笙第一次亲口承认，她对他们的感情是全然不同的。
宁陌笙微微垂眸，这才哑声道：“所以风少将军，你离开吧，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机会。”
“不必了。”风城眼底掠过一丝冷厉，却是坚定无比，顿了顿，他方才淡淡问道：“你来此处，也是有事情要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