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民虽然如是说着，心底却是一片寒凉。
有些时候萧启民也会忍不住想，这么多年自己追逐来去，到底是在做什么。
倘若从一开始，自己就选择了萧承景，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启民咳嗽了好一阵，这才叹了口气道：“你也该明白，不用在朕面前耍这些花招，你的大皇兄是怎么样从这个位置下去的，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萧承景只是微微垂着眸，什么都没说。
萧启民的心情更差了，只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今日入宫，想必也不是为了这些事，你回去吧。”
“谢父皇。”萧承景沉声应下。
萧启民的眼神都写满了疲倦，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承景，朕曾经也想过，其实你的性子，也不一定适合这个位置，可是现在看来……或许你才是更适合的那一个。”
“宁大人留一下。”萧启民说道。
宁陌笙微微蹙眉，还是应下了。
萧承景出去后，萧启民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良久，萧启民方才轻叹了口气道：“宁大人，你的事情，朕都派人查过了。”
宁陌笙抬眼看向萧启民。
“你想要做太子妃，大抵也该知道，这宫中的规矩不少，查看你的背景，不过是第一步罢了。”萧启民淡淡说着。
宁陌笙点头应下：“是。”
“你的父亲……前些日子死在了狱中，”萧启民的眼神很是疏冷，淡淡说了下去：“朕也让人问过了，有人说，是身子不济了，但是没有人比朕更清楚，宁大人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朕倒是从未听说过，会有这样暴病而亡的危险。”
宁陌笙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父亲自打被拿了官后，状态一直不好。”
“是么……”萧启民冷漠地笑了一声：“朕的确不愿意去理会这些琐事，可是你也莫要觉得，朕真的是充耳不闻，宁大人，你利用你的官职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朕都不清楚吗？”
宁陌笙抬眼看向萧启民：“皇上，恕臣无礼，臣委实是不知道臣究竟做了什么。”
“元丰从未有过儿女自己离开家里的情境，而宁大人，你与宁家分家，甚至后来又暗中勾结景王，将你父亲下了狱！”萧启民拍了一下桌案，沉声道：“现在更有甚者，你居然直接将你的父亲在狱中害死了，宁大人啊宁大人，朕的确是爱惜人才，这么多年，朕也从未说过你半句，可是你这样的性情，将来和太子在一起，你可想过你会引来多少诟病？”
萧启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宁陌笙的脸上：“你未免太过放肆了。”
宁陌笙只是垂眸笑了：“皇上，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前尘过往，不知道皇上知晓几分？单单是因为近来发生的事情，皇上未免是有失偏颇了，当年父亲想要致我于死地之时，偌大皇城偌大宁府，连我与母亲的容身之地都没有，而现在，纵使微臣不是宁大人，也不是这什么辅国大将军，这公道，臣也决计是要讨回来的。”
萧启民却是不合时宜地笑了，他看了宁陌笙良久，这才淡淡道：“宁大人似乎是没听懂朕的意思。”
宁陌笙这才看过去。
“你不适合做太子妃，更加不适合做皇后。”萧启民平静地说道。
宁陌笙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萧启民说了下去：“你的性格骄横跋扈，或许你始终认为，你现在和太子的感情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所以人们就会接受这样的你，可是宁爱卿莫要忘了，人们的想法是会变的，倘若他们知道，他们的太子为你所惑，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枉顾元丰利益的话，你猜人们还会不会支持你？”
宁陌笙的头微微扬起，唇角的笑意看起来平静而温和：“臣以为，是皇上多虑了。”
萧启民挑挑眉。
“皇上，不管这世间有多少人三妻四妾，人们终究还是向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传奇，而并不是妻妾成群的和谐场面，”宁陌笙微微垂眸，道：“历来皇宫里面妻妾成群，无非是为了避免皇上专宠一人，荒废朝政，也是为了传宗接代，可是前者臣敢保证太子不会如此，而后者……臣……臣也会尽力。”
萧启民听得简直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听到过好好的小姑娘，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口口声声，传宗接代也会尽力。
尽力？
萧启民沉默的功夫，宁陌笙便笑着说道：“皇上放心，将来臣定然多加努力。”
……
萧启民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将张开的嘴慢慢合上，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这才道：“宁大人，此事……咳咳，容朕稍后再议。”
他所有的想法，好像在宁陌笙面前都是永远不会奏效的。
宁陌笙出去的时候，萧承景微微笑了笑，伸手将宁陌笙的手牵了：“如何？”
“恩，还不错。”宁陌笙笑吟吟点头。
萧承景微微一怔，总觉得宁陌笙的笑容有点说不出的狡黠：“到底怎么了？”
他没忍住，还是伸手戳了一下宁陌笙的酒窝。
宁陌笙笑出声，将刚刚皇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承景忍俊不禁：“你啊……你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子，还真是从未改变过。”
宁陌笙笑吟吟看他：“你不喜欢吗，太子殿下？”
“……挺好的。”萧承景莞尔。
然而回到芙蕖宫，宁陌笙却是微微怔住了。
宛贵妃就坐在软榻上，而旁边的柳平茵却是在默然垂泪。
面前的晚宴显然已经是冷透了。
宁陌笙心底微微一颤，下意识伸手去拉了萧承景一把。
而柳平茵却已经走了过来：“笙儿，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她的眼底带着明显的哀求之意，宁陌笙心底难受得厉害，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柳平茵受委屈了，更何况……是在宛贵妃的宫里头。
宛贵妃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起了身，道：“回去也好，夫人，刚刚本宫说的话，也没有刁难你的意思，你好生想想。”
“母妃。”萧承景蹙眉。
“你让他们先去吧，承景，本宫也有话和你说。”宛贵妃抬眼看向萧承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