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见那小厮果然面熟，一看就是宁府的老人了，倒是也没怀疑，只蹙眉问道：“怎么了？”
小厮显然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哆嗦了半天这才小声道：“小姐，乐姨娘被阮姨娘推了一下，肚子里头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啊……”
宁陌笙心底微微一惊，倒是站住了：“这件事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厮似乎是微微怔了怔。
宁陌笙淡淡道：“乐姨娘，是不是？”
小厮紧张地腿都在发抖：“老爷，老爷不在，奴才只能来找大小姐做主了。”
“父亲去哪儿了？”宁陌笙看向小厮，沉声道。
小厮迟疑了一下，这才道：“不知道。”
宁路远不知道去了何处，而现在家里这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主事了？
萧承景看了宁陌笙一会儿，这才开口：“去吧，若是你不回去主事，家里主事的大概只能是夫人了。”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蹙蹙眉点头应了，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宁府果然已经是一团糟了，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乐柔的房门前，可是乐柔的房内却是一片死寂，只有零星的哭声。
宁陌笙蹙眉，推门而入。
就见阮流芳就在旁边铁青着脸坐着，而柳平茵也一脸忧色地坐在一旁，直到看到宁陌笙进来，这才隐约松了口气：“笙儿……”
宁陌笙的心微微软了软，蹙眉在旁边站下了：“怎么回事？”
“大小姐，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乐柔的哭声都跟着沙哑了。
宁陌笙看了乐柔一眼，乐柔下身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这样看上去，乐柔的脸色依然是无比苍白的。
她的肚子本就没怎么大，现在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可是人的精气神却是完全散了。
乐柔的眼睛都透着点灰败来，就那样静静地看向宁陌笙，仿佛宁陌笙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似的。
“大夫怎么说？”宁陌笙看过去。
“大夫说……三个月大的娃娃，就这么没了。”乐柔哑声道。
宁陌笙环顾四周，就见除了双依，其他人都到齐了，唐怜珊也在，就在不远处坐着。
见宁陌笙看过来，唐怜珊就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那样子和往时无二，带着点谨慎带着点羞涩。
宁陌笙淡淡道：“阮姨娘，你将事情给我说一遍。”
阮流芳虽然不愿，却也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只好低声道：“是，我当时不注意，就这么走出来了，但是乐姨娘，她，她是从转弯处直接扑过来的啊！我手中的东西掉下去了，好像是把乐姨娘给砸了一下，乐姨娘就摔了。”
“你……你胡说！”乐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分明是你上次记恨着夏彤对你不敬的事情，可是你也太恶毒了些，那是我的孩子啊阮姨娘！”
“你也配叫我阮姨娘，我是侧夫人！”阮流芳怒道。
乐柔就那样泪眼婆娑地看了阮流芳一会儿，淡淡道：“是啊，你是阮侧夫人，只是希望过些日子，你还能将这位置坐稳了。”
“大小姐，”乐柔一转身，开口道：“大小姐莫要听阮姨娘浑说，明明就是阮姨娘推了妾身，妾身这才跌倒了，刚好撞到那石头上，可是妾身现在看阮姨娘这样子，倒是觉得阮姨娘是故意找了那么个地方撞出来，就是惦记着妾身肚子里头这孩子呢！”
柳平茵在旁边静静坐着，宁陌笙看过去，就见柳平茵的手一直不经意地护在肚子上，那样子看起来紧张得很。
宁陌笙的心就跟着冷了冷，倒是宁陌晴开口了：“你别不要脸了，阮姨娘为何要惦记你肚子里头的孩子，宁明曜都出生这么久了，你的孩子那位份还不如宁明曜呢，你怎么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啊？”
乐柔的眼泪唰地落下来：“那若是出生了，就都是庶子，横竖也不过是差了一岁的事情，二小姐你说这话，又是什么个意思？难不成阮姨娘就要跨到夫人和大小姐头上去了？”
宁陌晴立刻不敢说话了，心说这乐柔这话针对得也太厉害了。
宁陌笙心底有点想笑，心说果然看这些人撕起来是个有趣的事。
她看了乐柔一会儿，目光忽然凝在她的肚子上。
“小厮都回避出去。”宁陌笙沉声道。
见屋里面只剩下这些女儿家，宁陌笙径自过去将乐柔腹部的衣服掀开了。
乐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而屈辱，可是宁陌笙丝毫没有理会，只是静静伸出一指，在乐柔的腹部轻轻放了放，又靠近听了听，这才微微一笑，看向乐柔。
乐柔没敢说话，而旁边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阮姨娘低声问。
乐柔的脸色有点白。
宁陌笙淡淡笑了笑：“都出去。”
阮姨娘虽然还想说什么，可是宁陌笙却扬声又说了一遍：“我让你们都出去，听不懂么？”
倒是柳平茵先起身了，阮流芳立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紧忙跟了上去。
直到房内只剩下宁陌笙和乐柔两人了，宁陌笙这才懒怠地笑了一声，在旁边坐下了：“孩子是假的，是吧？”
乐柔的脸色微微变了：“大小姐……”
“你莫要瞒我，你若是真的怀了孩子，尽管只是三个月，现在孩子落了，你的肚皮都不该是如此，抛去皮肤状态不说，你找的大夫也是以前你相熟的，却不是技术最精湛的，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要这样瞻前顾后，无论怎么看，联系起来都是如此。”宁陌笙的目光很是锐利，静静地落在乐柔身上：“怎么，你想要她侧夫人的位置？”
乐柔的脸色更加苍白：“大小姐如何会这样想？”
“你已经针对阮流芳一段时间了。”宁陌笙平静地笑了。
“那大小姐允准吗？”乐柔哑声问。
宁陌笙笑意更深：“乐姨娘，你倒是聪明。”
她不问宁路远是否允准，倒是来问起了自己的意思。
“老爷……大概就要去象边了，是吗？”乐柔低声问。
宁陌笙淡淡道：“你问我是否允准，那要看，我为什么要让你坐上这侧夫人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