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微微颔首，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唐怜珊沉默良久，这才小声道：“小姐，您大概已经知道妾身的身份了，但是一直没有戳穿，妾身只想要问您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宁陌笙轻笑一声，道：“你来问我，就是为了问一个原因？”
“不，不是。”唐怜珊迟疑了一下，道：“妾身只是想要知道，是不是妾身想的那个意思。”
“你的目标是谁？”宁陌笙看向唐怜珊，眼神很是肃杀。
唐怜珊没来由地觉得，这一刻的宁陌笙，和他们其实也别无二致。
她很快将这个念头刨除了，宁陌笙是在闺阁中长大的，从来没有经过什么风雨，怎么会和她们一样？
唐怜珊咬住下唇，这才小声道：“妾身想的，是乐姨娘。”
“是么……”宁陌笙淡淡笑了一声，道：“可是我怎么记得，前番唐姨娘还曾经对我说，这件事和父亲也有关？”
“妾身……”
“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儿吵什么呢？”宁路远从旁边走近，蹙眉看着唐怜珊和宁陌笙两人。
唐怜珊的脸色微微白了白，哑声道：“老爷。”
“父亲。”宁陌笙倒是神色如常，只道：“唐姨娘是因着不知道怎么管教宁明轩，才来东厢房问笙儿的。”
宁路远本就没有怪责宁陌笙的意思，见宁陌笙好说好话地，倒是还觉得有点诧异，这才看向唐怜珊，蹙眉道：“什么事这么急，明儿不能说？行了，你回去吧，本官有些话对笙儿说。”
唐怜珊的眼底掠过一丝感激，这才行礼离开了。
宁路远看了宁陌笙一会儿，这才道：“本官知道，刚刚你出府了。”
宁陌笙倒是不遮不掩，只颔首应下：“是。”
宁路远看着宁陌笙，愈发觉得宁陌笙还真是变了，从前宁陌笙做点什么事情，总会鬼鬼祟祟地害怕自己知道，可是现在呢？
自己都问出口了，宁陌笙那表情就让宁路远自己都觉得，肯定不是宁陌笙做了坏事。
宁路远吸了口气，道：“笙儿，你也长大了，本官也是个做父亲的，有些话总还是要和你说的。”
宁陌笙颔首笑了笑：“父亲请讲。”
宁陌笙的态度不错，宁路远觉得心底舒服了不少，这才示意道：“坐。”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宁路远盯着宁陌笙身上的大氅看了半晌，这才问道：“你这大氅，是之前景王殿下送你的那件吧？”
宁陌笙点头应了：“是。”
“笙儿，这件事也不是父亲多说了你，你也莫要不爱听，现在太子殿下都说了这种话，你就该心底有点数，太子殿下对你什么心思，你总该是知道的。”
宁陌笙微微笑了：“父亲的意思是，我应该疏远景王殿下了？”
“难道不是吗？”宁路远不悦道：“之前本官和你说过，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婚姻大事，当时你一直搪塞本官，本官也不曾说过你。毕竟那时候也没个准确的事，但是现在，太子殿下话都放在这里了，你还要在这儿装傻充楞，和景王殿下日日在一起，不仅是对你不好，你让太子怎么想景王殿下？”
宁陌笙浅笑了一声，道：“一来，太子殿下从未和笙儿说过喜欢二字，二来，而今皇上钦定，景王殿下与本官一起操持军火库的事情，饶是本官与景王殿下相处时间着实长了些，那也是皇上的意思，父亲担忧什么？”
宁陌笙说这些的时候气定神闲，仿佛这些真的从来都没所谓，她也根本不曾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似的。
这是来自太子的荣宠，可是宁陌笙这表情，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而事实上，宁路远知道宁陌笙确实是不在乎。
他吸了口气，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笙儿，你现在是得了圣上的恩典，你还是正三品，你就觉得自己比人高上一等了，父亲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要知道，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姑娘家总归是要嫁人的，等元丰的军火库充盈了，你认为皇上会一直让你管军火吗？可是你毕竟是曾经打理这元丰的军火库，让你草率地嫁了，皇上也不会放心的下，你将来只能嫁入皇家，你明白父亲的意思吧？”
宁陌笙的脸色微微变了。
她何尝不明白？
只这一点，宁路远是说对了。
自己走上了这条路，皇上便势必不可能让自己随便嫁人了。
若是将来自己离开了元丰的军火库，将这些都带了出去，皇上肯定是不放心的。
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呢！
宁陌笙微微垂眸，什么都没说。
宁路远就知道，宁陌笙听进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笙儿，你听懂父亲的意思了吧？现在你应了太子殿下，对谁都是好事一桩，皇上也会对你更加厚看……”
宁陌笙打断了宁路远的话，道：“父亲，如果笙儿应了太子殿下，那笙儿日后就是太子一脉了。”
“是，那有什么不好？”宁路远的脸色有点古怪：“现在虽然风云变幻，可是太子终究是要做皇上的，即使是景王殿下还不是也是太子派？”
宁陌笙蹙蹙眉，道：“父亲，我现在还不想做决定。”
“你总要做决定。”宁路远沉声道。
“可是不是现在，更何况，太子府上已经有太子妃娘娘了，我是不愿嫁进去做侧妃的。”宁陌笙淡淡道。
宁路远的脸色微微变了，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勉强道：“你这话……若是太子妃娘娘听了，可是要闹出大事的。”
宁陌笙淡淡笑了：“这话笙儿只和父亲说了，太子妃娘娘如何能听到？”
宁路远轻咳一声，他刚刚竟是有点想将这句话告诉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有何反应。
可是宁陌笙的话，却也真真切切地撞入了宁路远的心底。
宁路远显然有点迟疑，良久，他方才咬咬牙开口问道：“笙儿，倘若你……能做那太子妃娘娘，你又会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