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看了萧承景一眼，萧承景这才微微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或许云娘已经和你说过了，可是有些话云娘不好说，还是让詹夫人直接对你说比较直接。”
宁陌笙点点头应了，这才看向詹夫人：“詹夫人，您请讲。”
她的态度客客气气，詹夫人心底很是舒坦，这才笑了笑，道：“这浣花楼，景王殿下也会带你来，你不觉得疑惑吗？”
宁陌笙一怔，这才意识到似乎的确如此。
萧承景和萧承钧很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萧承钧毕竟是太子，很是端着自己的太子架子，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萧承钧是定然不愿意接触的，可是萧承景不同，前有云娘，现在又有这个詹夫人，一个是开酒楼的，一个是开青楼的，说出去都不是什么太高大上的营生，可是萧承景还是很自然地就和他们相处在了一起。
宁陌笙微微蹙蹙眉，这才颔首道：“的确是颇为诧异。”
“若是我说，平日里，这景王殿下也时常出没此处，宁姑娘又当作何感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詹夫人的笑容满是深意。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笑了：“我本应说，这是景王殿下的事情，与我无关，可是……我不信。”
詹夫人促狭地笑了，看了萧承景一眼，萧承景的眼底也有三分笑意，就听宁陌笙说了下去：“景王殿下是怎样的性子，我自忖还是知道一二的，更何况……景王殿下在宫外的时间，很多都和我在一起。”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宁陌笙的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詹夫人沉默两秒钟，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这个宁陌笙……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很多。
詹夫人便也就不再避忌，只淡淡笑了：“宁大人，这样说吧，本夫人这儿虽说是挂着一个青楼的名头，然而实际上京城中人众所周知，这个青楼里头的姑娘们都是自在得很，想要卖身也可，不想要只唱个曲弹个琴也可，客人们都是些达官显贵，都是不会强迫的。”
宁陌笙听到这里心底还是有点犯嘀咕，所以萧承景……难不成真的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此处听曲？
她的心底莫名有点不舒服，也就忍不住想起了适才萧映月说过的话——
这皇子，哪儿有一生一代一双人的？
是啊……那么萧承景呢？
一直以来被避忌着的问题，就这样浮现起来，让宁陌笙措手不及。
萧承景也是吗？永远都不可能一生一代一双人，是吗？
因为他将来……可能要的就是这个天下。
想到这里，宁陌笙的思绪几乎控制不住。
詹夫人显然意识到宁陌笙的魂不守舍，她蹙蹙眉，语气颇为不悦：“宁大人。”
“抱歉。”宁陌笙陡然回神，坐直了道：“詹夫人，刚刚我走神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态度极为诚恳，詹夫人只好叹了口气应了：“罢了，无妨。”
宁陌笙这才笑了笑，等着詹夫人说下去。
“这浣花楼的背后，却是另一座小楼，在那里原本姑娘们都是学些拳脚功夫，避免有那么些不长眼的客人，但是后来……我将这里发展了一下，有的姑娘不想要继续做着浣花楼的生意的，就改去后面做了另外一桩生意。”
她顿了顿，这才说了下去：“拿钱买命的生意，姑娘们都生的极好，想要在榻上取男人性命，并不是什么难事。”
宁陌笙怔住了。
这倒是远远超出了宁陌笙的想象，如果换到了现代，那就是杀手。
而萧承景之所以让自己来这里，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宁陌笙的心跳明显快了：“那唐怜珊……”
“没错，她就是那里出来的。”詹夫人淡淡笑了笑，道：“这样说起来或许奇怪，可是本夫人的金丝楼也的确是被保护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即使是这管辖的人，也有人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她看向宁陌笙，淡淡笑道：“既然我将这些告诉了宁大人，也请宁大人日后多多照拂了。”
宁陌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詹夫人的金丝楼能够在京城这样隐藏起来。
大隐隐于世，而金丝楼的存在，就是京城黑与白的一道界限。
总有些人是不能用正常手段除掉的，而金丝楼，就是最后一道屏障。
宁陌笙微微颔首笑了：“我明白。”
“你要小心唐怜珊，她在本夫人这里时，可是一把好手。”那天的最后，詹夫人如是道。
宁陌笙微微颔首，小心地应了。
出去的时候，萧承景伸手扶了宁陌笙一把，宁陌笙这才注意到脚下的门槛，她低声道了谢，萧承景这才道：“陌笙。”
他不常这样叫她。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事情没办法直白言明，宁陌笙心知肚明，却也因此有点懊丧。
“景王殿下……”
宁陌笙低声开口。
萧承景看了宁陌笙一会儿，这才淡淡弯了弯唇角，道：“旁人我不晓得，至少本王此生，只愿守一人终老。”
宁陌笙的瞳仁微微放大了几分，她看向萧承景，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紧张。
她抿抿唇，这才低声道：“景王殿下为何和我说这些？”
萧承景含笑道：“我想你应当明白，不是么，宁大人？”
他靠近宁陌笙，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透一样，宁陌笙紧张地要命，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萧承景这才微微笑了，淡淡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以信本王。”
宁陌笙这才微微垂眸，低声笑了。
她没有说什么，可是她心底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怎么可能不信他？
萧承景说的话，她字字句句都是信的。
宁陌笙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采薇胭脂铺，她微微蹙了蹙眉，就见柳平茵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而那人的语气相当不好，从背影都能看出来十分焦躁。
宁陌笙微微蹙眉，走过去道：“这是怎么了？”
“笙儿……”柳平茵转头，脸色有点紧张，宁陌笙看过去，就见那来人，不正是柳平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