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在湘竹国现今记载之中,一直都是妖魔最为泛滥之地,因此南域人烟相对稀少,不似其他地域那般繁盛,这南瑯城,已算是湘竹国南部最大的城池了。”莫云向林天辰三人谈及该城历史。
“一切都是因为最南边那片独特地势,湘竹国与栖云国交界之处,山岭绵延成片,垄断南北上千里之地,深山之中,人力难及,纵然八大洞天每隔十年联合清剿湘竹国境内妖魔,但只要那片山岭仍在,南域妖魔之患便无法断绝。”一直对林天辰几人寡言少语的马夫此时出言,着实令除莫云之外的三人一阵吃惊。
林天辰这时才生出怀疑,这位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马夫并未返回碧枫山,而是与他们四人同行,想来是慕容月刻意为之。可衣装质朴的老人家怎么看都是个寻常马夫,不似一位修炼高人。
“老人家您对南部的历史了解多少?”林天辰恭敬问道,他想听一些人与妖魔大战的往事,哪知马夫就此闭口,不再多吐片语。
莫云带几人走入一家茶楼中,他们选择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林天辰四人同桌,而老马夫则独自坐在隔桌。
楼下行人往来,时有马车驰过,清晨的街道是个交易繁忙的集市,小摊上叫卖声不绝,店家小二招手揽客,包子铺里人进人出,一切都显得分外热闹。
虽不似武陵城那般繁华,却是有着朴实的风土人情。林天辰品一杯晨茶,看见林沐雪在楼下买包子的清丽身影,抿嘴一笑。
四人围桌品尝包子,林沐雪也给了马夫一份,她小嘴里爷爷叫得甜蜜,老头也就欣然接受下来。林天辰尝了尝口味,觉得味道独特,倒和武陵城中那个不肯收他钱的豆蔻少女铺子里的大肉包各有风格,想起那个不谙人事,天真灵动的少女,一对幼小姐弟的无助身影突然映入脑海之中。
“莫师哥,我...”林天辰突兀地喊了一声,引得莫云一脸不解地打量着他。
“怎么了,天辰师弟。”莫云开口,半个包子还在嘴里细嚼慢咽。
林天辰懊悔不已,他只顾修炼,却忘了那对从小就被父亲抛弃,又雪上添霜地失去母亲的可怜姐弟。
“我,似乎忘了一件事,在去剑来斋途中遇到的那两个孩子,我曾经想过要帮他们的,可是...我怎么能忘了。”林天辰连连摇头,自责不已,他明明当时下定决心要让两个幼小的孩童脱离苦难,到头来还是什么忙都沒有帮上。如今身在几百里外,再要回去,又该何处寻觅?
唐雅柔和林沐雪这才反应过来,自从到碧枫山庄后,她们安于享受,竟也把两个苦命的孩子遗忘了。
莫云看着神色自责的三人,慢慢咽下嘴中食物,而后品了一口热茶,摇头一笑道:“放心吧,此事我早请岩松兄帮忙了,那对姐弟已有安定之处。”
唐雅柔和林沐雪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林天辰怔怔地看着莫云,竟是迟迟说不出话来,这个如清风明月的师哥总是能比他想到更多。
“别这么看我,放在从前,这样的事我可不会管,我不过闲来无事,帮你们一下而已。”莫云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挽起筷子夹了一个萝卜包放入碗中。
话音刚落,一道浑厚男音响起,夹杂着几许戏谑之意,令正准备夹包子入口的莫云动作一顿。
“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莫云,何时也开始沾染世俗之物了?”两名看着面色生疏的男子踏上台阶走来,说话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宽大白袍披身的男子,他黑发之中夹带昏黄,眼眸如刀一般锋锐,肤色古铜,气势沉凝,让人心悸之处在于他右眼一道狰狞可怖的深长伤疤,与之对视必要一种胆魄。
“是周猛兄,别来无恙,可要饮一杯热茶?”莫云淡淡笑道。
“哈哈哈,莫兄弟明知故问,我向来只喝酒,何时对茶感兴趣过,倒是你,头一次见你吃包子。”面带伤疤的高大男子豪爽大笑。
莫云自顾自饮了一口,转而望向另一名男子,微笑道:“叶林小弟,你可是茶中圣手,不妨品味一番,这可是传承了三百年的茶楼,想来能入你法眼。”
“莫云哥,久违了。”叶林叩手施礼,比之名为周猛的男子,他显得更为端庄儒雅。
林天辰仔细打量,叶林衣装考究,头上盘起发髻,整齐透亮,一身黑色道袍披身,衬出欣长削瘦的体格,他气质淡雅,给人一种随和宁静之感。
“哈哈哈,这儿的茶再好,也比不上叶林小弟家的一半,话语这兄弟感知力真不错,闻见气味就知道你在这,真神了。”周猛放声大笑,浑然不顾仪态,若非他真气外放显露出修士的身份,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揍他一顿。
周猛注意到林天辰三人,锋利如刀的目光扫过,触及林沐雪之时,后者下意识地避了一下。
“莫兄弟,这三位看着面生,想必又是哪里的朋友。这小兄弟生得俊俏,倒是快比上你了。不过两位妹子长得挺水灵,该不会又是你的追求者吧?”周猛见人说事,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毫无顾虑。
唐雅柔浅笑,林沐雪则是羞恼不已,不满地蹙眉道:“大个子你说什么呢,谁是他的爱慕者?”莫云瞟了周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别多想,他们是我的三个师弟师妹。”周猛满脸尴尬地挠了挠头,对林沐雪连连赔不是,后者哼了一声,也不过多计较,挽着林天辰一只手臂朝他身上靠了靠,周猛更是难堪,才发现自己闹了笑话。
“两位都请坐,我来介绍一下吧。”莫云请周猛二人落座,欣然引介道:“这位是散修周猛,居无定所,为人向来爽直,行侠仗义惯了,话语自然放纵些,你们别太在意。”
林沐雪撅了一下小嘴,对脸带疤痕的男子毫无兴趣。莫云轻笑了一声,手掌引向性情温雅的黑袍青年道:“这位是溪茗茶庄少主,天生灵觉敏锐,能仅凭气味辨识万物,茶中之道鲜有人可出其右,雅称茶圣。”
“莫云哥说笑了,不过一个茶会夺魁罢了,对手尽是未逾百岁之人,那些百岁之上者,才是真正得茶道者,这茶圣称号,再过几十年兴许我能坐实。”叶林为人很是谦逊,有看淡名利的自知之明。
林天辰打量着两人,心中暗自惊讶。莫师哥的两位故友皆是不凡之辈,且不谈叶林如何,仅是周猛便可见其过人之处。散修欲破入真气境何其艰难,因无门派支持而缺乏灵药宝液,炼体五阶段便是一道难关,方才他身上显现的分明是真气,寻常散修,又如何能踏入真气境?
莫云向林天辰三人介绍过周猛和叶林之后,便向后两者引介他的三个师弟师妹。
“这位是唐雅柔师妹,本届仙剑大会排行第四位。”
当周猛和叶林听到唐雅柔在七年一度剑会上排名时,神情皆是一阵惊讶,周猛显得更为夸张,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伸出手就欲结识一番。
莫云浅笑了一声,看向林沐雪道:“这个有些小脾气的姑娘是我们灵霞洞天掌门的亲孙女。”
“哦,原来是掌门的后人,失礼失礼。”周猛又开始一个劲道歉。
“这位是我师弟,仙剑大会上与萧枫以生相战,最后让萧枫自愧认败的林天辰。”
“什么,林...林天辰?”
周猛眼珠瞪得老大,而叶林更是惊得忘了开口。周猛一脚踢开座椅,绕过茶桌走到林天辰面前上下打量个不停,甚至还伸出粗糙的大手在他身上乱摸一通,最后大喊一声。
“这位小兄弟原来就是取代了萧枫,成为新的第一天才么,果然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我可是一直都想见到你呢,今日实在荣幸之至。”周猛说完,端起叶林刚饮过的茶举杯道:“来,林小兄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林天辰受宠若惊,未曾料想到他眼中的不凡之辈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仿佛成了崇拜者一般,他方才还对两人心生敬佩,一句介绍便双方互换了位置。
“他就是林天辰,那个本届仙剑大会超越萧枫的少年?”茶楼中有宾客的目光朝林天辰望来。
“生得眉清目秀,看上去纤弱不堪,他怎么会是?”有人小声质疑道。
这栋茶楼闻名三百年,常有修士来此品茶,此时二楼大厅之中,亦有修炼之人。
“周猛,你声音大了些,此事可不便张扬,否则麻烦不断。”莫云低眸饮茶,无耐摇头。
莫云此话刚落,便有几人围聚过来,面色各异,他们皆外放精气,竟都是修炼之人。其中一人指着林天辰,面带冷峻道:“你就是林天辰?”
林天辰起身,对那人微笑道:“请问仁兄找我何事?”
“揍你!”
那人嘴角冷笑,只有这两个字。
来人是一黄衣青年,他相貌端正,双眸中却带着一股令人反感的傲慢。林天辰以礼相待,他却不由分说,直接握拳朝前者面门砸来,精气涌动,这一拳落实,即便是那厚达尺许的杉木桌也要四分五裂。
林天辰半步未动,任那拳朝他左脸欺压近一尺之距,就在众人皆以为他们会听到一声惨叫时,黄衣男子的拳头却蓦然顿住了。
“这,好快,那个少年他难道真的是...”围观者中有人惊愕道。
林天辰一只手握在那只拳头上,以他的姿势本无法发挥出多大力道,然而就是一只白皙秀气的手,轻易抵住了猛砸来的拳头,令后者无法向前移动半寸。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想要揍我?”林天辰话语平静,黄衣男子无故出手,他并不生怒,只是感到很奇怪,他未招惹谁,如何引得对方这般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