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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洗苗寨

“轰——”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整个山寨中都有一种不平常的震动。

萨蛮一声厉啸,双矛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推出,像是一只觅食的蛤蟆,而劲矛则像蛤蟆的舌头。

没有丝毫声息,但却有一股汹涌的暗流,在虚空中鼓动,萨蛮的全部心神都融入这对矛中,没有了天地,没有自己,甚至连双矛都没有了,只有一团意念和一对手掌。

是闻天熊的手掌,淡淡的黄色中有一丝惨淡的绿气,那是一种十分恐怖的感觉。

萨蛮并没有觉得他的恐怖,只知道那对手掌在眼前不断地扩大,幻化,竟成了整个天空,整个宇宙。

每一道纹理,每一根血管,每缕涌动的劲气,在萨蛮的眼中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这对手掌对于他来说,已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但是这一对手掌在他的眼里,竟也没有任何破绽。

于是又一声巨响,在夜空中传开。

萨蛮依旧倒退了两步,而闻天熊也没有占到半丝便宜,甚至在手心显出了两点红星,那是矛尖留下来短暂的纪念品。

闻天熊神色有些变,却似乎更为凶厉,更为可怖。

萨蛮变成了一尊雕像,静静地屏息,衣袂在风中飘飞,但却没有半丝声音。

“大王,女人和小孩已全部转移妥当。”萨德斯怒视闻天熊,沉声道,同时攻向冲往萨蛮的那名蒙面人。

“很好!”萨蛮的声音很淡,神情仍是那般专注和认真,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闻天熊。

“啊——”萨德斯一声低吼,却未能阻住那名蒙面人的攻势。

这里的每个蒙面人都可以列入江湖好手之林,又岂是萨德斯可以轻易阻住的。

萨蛮动了,不能用快速形容他的动作,快已经太落入俗套了,不能够形容萨蛮的动作。

动了便是动了,动便会有结果,而且还是很现实,很残酷。

闻天熊也动了,无声地动、无风地动、无形地动,便像萨蛮一般利落、诡秘,突然而出,无始无终,只有动作,一个很简单的动作,那便是推出双掌。

萨德斯似乎很惊怒,手中的刀也变得有些疯狂,似乎一定要将这蒙面之人斩成两截,抑或是更多。

“噗——呀——”

一声闷响,萨蛮的一支劲矛已完全透入那蒙面人的心房,在这蒙面人的剑离萨蛮身体还有三寸的时候。

这个蒙面人死了,留给世间的只有那一声长而凄厉的惨叫,使夜空更为深邃和可怕。

而闻天熊的双掌也在这个时候攻到,所有气势和劲气便在这一刹那间完完全全地爆发出来,有说不出的狂野肃杀和猛烈。

“轰!”一声暴响。

萨蛮的身体翻了出去,带着那具尸体,但这具尸体却在萨蛮身子翻出第一个斤斗时爆成八大块,因为萨蛮竟将闻天熊的劲力转移到这具尸体之上,所以这具尸体便已经不可能再以完好之姿出现。

闻天熊的劲力并没有完全停歇,而是不断向萨蛮催逼,绝不会给萨蛮任何喘息和还击的机会。

纵虎归山之事没有谁喜欢干,闻天熊也不喜欢干,这或许是一个逼死萨蛮的最好机会。

萨蛮并不慌,因为萨德斯的恨,萨德斯的刀势很狂烈,只要将闻天熊的掌风牵动了一点,那么,这个翻身的机会便来了,绝对来了,他相信萨德斯的实力,才敢抽出一部分功力来将这名蒙面人干掉。

闻天熊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和可悲,也有一丝同情,很奇怪的神情,让萨蛮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妥。

的确有些不妥,萨蛮也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死亡,那种气息很浓烈,却是来自萨德斯的刀,而并不是闻天熊的刀。

萨德斯脸上露出了一丝惨厉的笑意,那是一种悲悯和嘲弄。

当然,萨蛮看不到,因为萨德斯是在他的身后出刀,但萨蛮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一刀的杀意和杀气,还有逼体的劲风。

萨德斯竟背叛了萨蛮。

萨德斯竟在最要命的时刻背叛了萨蛮。

多么残酷的现实,多么可悲的结局,萨蛮没有感到死亡的可怕,但却有着比死亡更深重的痛苦,那是一种莫名的悲痛,是一种绝望的悲哀,是……

没有什么语言可以描述萨蛮此刻的心情,很奇怪,萨蛮居然想笑,想大笑,想狂笑,这个世界的确太有意思了,人性也太有意思了,萨蛮竟有一种体悟到真理的快慰,更有一种超出尘世的欣喜和超然,所以他想笑,想大笑,想狂笑。

闻天熊感到很惊异,因为他在萨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和悲哀,不是对死亡的怜悯和悲哀,而是对生者的一种同情怜惜和嘲讽的表情,这几乎不可能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表情,却出现在萨蛮的眼中。

这似乎是对生存的一种震撼性的抨击,很有力的抨击。

闻天熊没有时间去体味萨蛮的那种眼神,因为他要在这最佳的时机中杀死这最强劲的对手。

“阿爹——”一声急切凄然的悲呼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萨蛮震了一下,萨德斯也震了一下。

“嗖!”一支劲箭撞在萨德斯的刀上。

“呀——”是萨蛮的惨呼,肩头被刀拖开一道长长血槽,却不是致命的。

“啊——”萨蛮再发出一声牦牛般的低呼,两支劲矛推了出去,那是一股生的欲望支持着萨蛮最后一击。

生命的震撼便在于那一声悲呼。

“轰——轰——”萨蛮便若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好远,还撞断了一株瘦小的树,然后,吧嗒一声,像是一摊烂泥摔倒地上。

“阿爹——”是梦娜亚娃的声音和梦娜奴娃的低呼。

“萨德斯,你这叛徒,拿命来!”梦娜亚娃若疯虎一般向萨德斯扑去。

萨德斯愣了一下,因为他见到的竟是一副比梦娜亚娃更美数倍的俏脸,只是那双眼睛中的仇恨之火,太过可怕,否则倒是最让人心动和心颤的美人。

闻天熊也呆了一呆,他没见过梦娜亚娃,也没见过杜娟,因此他竟有些不敢相信萨蛮竟会有如此美的女儿。

“杜小姐!”萨德斯的神情一呆,在心底不知多少次出现过杜娟的身影,可此刻却由梦中之人出剑来攻击自己,他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杜娟曾叫萨蛮为阿爹。

“呀!”萨德斯竟没有闪开梦娜亚娃的剑,或许是说,他压根就没有打算闪躲。

梦娜亚娃也呆了一呆,但她的眼中燃烧的尽是仇恨的火焰,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只有要杀死他的念头。

“哈——”梦娜亚娃一声娇叱,剑身一绞,竟深深地刺入萨德斯的胸膛,并在胸口绞开一个大洞。

“呀——”闻天熊为这突然的惊变惊住了,他也想不到萨德斯居然会不躲闪,否则以眼下这少女的剑法,如何能够杀得了萨德斯,而此刻他出掌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仍归是出掌了。

梦娜亚娃脸上露出一丝惨厉而快意的笑容,抽出那柄带血的长剑,毫不畏惧地向闻天熊击去。

萨德斯的鲜血狂喷,染红了梦娜亚娃的一身素洁的衣服,但梦娜亚娃并没有任何反应,在她的心中只有凄苦和悲伤,生与死已经不再重要。

三天的生命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而今却失去了亲人,眼睁睁地望着亲人在眼下死去,而深爱的男人却和别的女人一起走了,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更没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去安慰关心她,那曾经宽阔而有力的怀抱此时也不知道是在何方,生有何趣?生有何趣?

梦娜亚娃的剑很狠,是拼命的架势,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可是她的眼睛太温柔,在此刻却流下了泪水。

晶莹剔透,像一串珍珠,她的心有些破碎,可这却比任何武功更具有震撼力,再加上她那美丽无伦的俏脸,绝对具有无比的震撼力。

闻天熊的心也禁不住在颤抖,他平生经过大小近百战,从来没有如此震撼过,流着泪的剑招,流着泪的敌人,流着泪的美人,流着泪的仇恨,没有人敢想象这是怎样一种奇异的魅力,这是怎样的一种攻势。

梦娜亚娃的武功根本就不够闻天熊一个指头打,可是此刻居然在闻天熊的手上拖开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这几乎是一个奇迹,流着泪的剑招本就是一种奇迹,流着泪的仇恨本就是一种悲哀,流着泪的美人也不能不全是一种凄艳,流着泪的敌人却是最让人震撼的,就因此创造了这个奇迹,在所有人的眼中创造了一个奇迹。

闻天熊一声狂嚎,击出了一掌,忍着颤抖的心击出了一掌。

掌也是颤抖的掌,可是梦娜亚娃却飞了出去,确确实实地飞了出去,只有一声短促的惨叫,躯体便落在萨蛮的身边。

“亚娃——”一声有些虚弱却悲哀的呼声响彻夜空。

一道若流星的人影飞落到梦娜亚娃的身边,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是依那情朗,而他的背上是林峰,然后便是韩秀云、杜娟、杜威、冯过客、孙爱人、皓月、疤老三和三名曾在第一批攻入连云寨的天妖教弟子。

林峰没有杀他们,是他们愿意追随林峰,因此,林峰又回来了,他答应了梦娜亚娃,不杀死萨蛮,却也不想萨蛮这么早就死在别人手中,那样会对不住梦娜亚娃的一片深情,这是林峰惟一的破绽,体内魔性的破绽——感情。

林峰回来了,可是仍迟了一步,闻天熊的掌仍击在梦娜亚娃的背上。

梦娜亚娃奇迹般地睁开眼睛,面上显出一丝惊喜和欣慰。

“亚娃,我来迟了!”林峰揽住梦娜亚娃的头,凄然地道。

“阿峰……你……终于……来了,我……我还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我……我……好高兴……”梦娜亚娃面若死灰,颤抖着手想去抚摸着林峰的脸,断断续续地道。

林峰颤抖着握住梦娜亚娃的手,移至自己的脸上,目中蕴满泪水,心若刀割,颤声道:“亚娃,我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去吧!”

梦娜亚娃艰难地望了望林峰腹上插着那根已变红了的琥珀和弩箭,又引起心痛的惨然道:“阿峰,你……你受伤了,要……要不要……紧?不……不要……杀我……阿……阿爹……好吗?”

林峰神色黯然,紧紧地揽住梦娜亚娃的脖子,惨然而心伤地道:“我没事,我不会杀你阿爹的,你放心……”

“我,我……好高兴……我可以……死在……你……你怀里,杜……小姐……好美……好美……你……你……”

“亚娃——”林峰奇迹般地滑下两串泪珠,一声惨呼,紧紧地搂住梦娜亚娃的脑袋,感受着梦娜亚娃那逐渐失去的温暖,心中不断地抽搐,仇恨在心底不断地燃烧、酝酿,双目中充满了眼火。

“大哥,这位姐姐她去了,不要伤心,要注意身体。”皓月扶着林峰的肩膀安慰道。

林峰回过神来,望着那仍有一丝笑意掩着的失去生命的俏脸,一切都似乎离他太过遥远,那双无神的美目却没有完全闭上。

林峰缓缓地闭上眼,两颗泪珠滑落在梦娜亚娃失去了生命的脸上,并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梦娜亚娃的双眼。

“林峰,是你,是你害了我连云寨。”梦娜奴娃凄嚎着向林峰扑来。

依那情朗一声冷哼,伸手便点中了她的穴道。冷冷地道:“姑娘,你清醒一些。”

林峰缓缓睁开眼,望着梦娜奴娃,凄然一笑道:“这是连云寨自找的,不过这些人也是我们的仇人,我答应过你姐姐不会伤害你和你阿爹的。”

“林峰,你还没有事?”闻天熊神色有些变地道。

“你是谁,这次连云寨便是你带的队,亚娃也是你杀的?”林峰目中射出可怕的杀机,紧追闻天熊冷冷地道。

“哼,你果然命大,依那情朗,你居然敢背叛本教。”闻天熊冷冷地道。

“哼,我依那情朗本没加入‘天妖教’,何来背叛?我只不过是不想如你们那般背信弃义而已,有人想对我的朋友不客气,我便不会对他客气!哪怕他的身份再高,你们错在不该过河拆桥。”依那情朗不屑地望了闻天熊一眼,冷冷地道。

“很好,与本教作对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会死得很惨。”闻天熊阴阴地笑道。

“阿威,给他看一下,别让他以为有什么了不起。”林峰神情变得无比冷漠地道。

杜威一震,把手上的包裹一抖,冷冷地道:“天妖教有什么了不起,这里是张汉成和魏符山的脑袋,你若喜欢的话,便送给你。”

“什么,你们杀了他们?”闻天熊有些不敢相信怀疑地问道。

“你别以为他们很厉害,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韩秀云缓步而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冷冷地道。

闻天熊心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韩秀云,根本就想不到韩秀云一个女流之辈居然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这股力量并不在萨蛮之下,不由惊问道:“你便是韩秀云!”

“算你还有一些眼力。”韩秀云淡淡地道。

“他是天妖教左护法,闻天熊。”依那情朗淡淡地向韩秀云介绍道。

“你是闻天熊?你竟然出关了?”林峰惊道。

“哼,他根本就未曾闭过关,江湖中的一些事情正是由他一手布局。”依那情朗淡淡地道。

“雅兰骗了我?”林峰神色大变道。

“林兄弟先安心养伤,一些事情以后我会对你细讲的。”依那情朗拍拍林峰的肩膀道。

林峰神情有些木然,心便若给刀捅了一般。

“大哥,你不用伤心,还有皓月呢!”皓月以手搂着林峰的脖子深情地道。

林峰苦涩一笑,冷冷地道:“闻天熊,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闻天熊望望正聚集在萨蛮周围的众连云寨弟子和韩秀云一眼,又望望身后伤亡也很惨重的蒙面人,不禁心头一颤,知道今日绝对讨不了好。同时手臂仍在滴血,对功力自然大有影响,留下来只会使情况更糟。

林峰淡淡地一笑,虽然很苦涩,很悲愤,却很潇洒,问道:“萨蛮是不是仍活着?”

杜娟微微地点点头道:“他仍活着,只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绝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林峰深深地吸了口气,凝望着闻天熊,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是我犯了教规,抑或是对教中的计划有所违背?”

闻天熊深深地望了林峰一眼,冷冷地道:“你还没有死,便没有必要知道,在你死之前,会让你明白的。”

“哈!哈……”林峰惨然大笑,“咳,咳……”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冰冷地道:“好,既然如此说,那我从此便与天妖教脱离关系吧。我向来很放得开,这个什么劳什子副总管也的确有些腻了。谁爱做便由谁去做吧。哼,花如玉当年可以创立教派,我林峰为什么不能?”说完林峰从怀中掏出那块副总管令牌,冷傲无比地笑了笑,根本就不把闻天熊放在眼里。

“大哥……”皓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道。

闻天熊脸色微变,愤然道:“我们走。”

林峰冷冷地一笑道:“不送了,左护法。”旋又转头向皓月轻声道:“皓月,大哥便把这块令牌给你拿去玩吧,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皓月接过令牌,有些怀疑地望了林峰一眼,见林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便放在怀中。

“好样的,林兄弟,今后我们这帮人便可以毫无牵挂地成为江湖中最自由的一支了。”依那情朗欢笑着拍拍林峰的肩膀面带喜色地道。

“阿峰,和我一起回杜家庄去吧。”杜娟突然柔声道。

林峰一愕,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感激,却又有一阵伤感,只是有些黯然地道:“娟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真的好想回到杜家庄,还有老贼头,我们一起喝酒的日子多么让人心动。可是我还必须去办一件事情,必须到拉萨去走一趟,而且要尽快去。门主他知道我的情况。我会尽快去找老贼头喝酒的,一定回来见你。”旋又回头对韩秀云望了一眼,深沉地道:“夫人决定什么时候回杜家呢?帮我向老贼头问声好,便说我回来时会带来最好的茅台酒和猴儿酒给他。”

韩秀云脸上微微泛出一些笑意,轻轻地拍拍林峰的肩膀道:“我们要走,当然是在你恢复了功力后才会走。否则闻天熊是不会放过你的。”

杜娟眼中微微有些失望,却逃不过林峰的眼睛,这使林峰心中若有春风在吹一般舒服。

“林峰,你们想怎么样?”一名苗装大汉走上前来毫不畏惧地道。

林峰扫了那人一眼,认出正是昨日那六名汉子之一,被萨德斯称为苗寨六大勇士之一。不禁淡淡一笑,不无伤感地道:“现在,我没有必要再将你们怎样,我答应过你们大公主,不会再伤害她的族人,而刚才那些人全都是‘天妖教’之人。与我并没有关系,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过,现在你们连云寨到了这一地步,已经不能再与他们拼下去了,我只希望你能把你们所有的人全都带离这里,并将你们大王送去养好伤之后再说。”

“你不是说过你也是天妖教的人吗?”那人冷冷地道。

“我现在不是了。”林峰有些不快地道。旋又从怀中倒出一颗药丸递给杜娟,温柔地道:“娟妹,把这颗道教圣药给萨蛮吃了,算是还他一点什么吧。”

杜娟接过望了梦娜奴娃一眼,见她满脸急切之色,不由露出一笑道:“二公主不要担心,林峰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更不会害你阿爹的。”

林峰淡淡一笑,神情仍然是有些凄然,向依那情朗道:“依那兄,解开二公主的穴道,让她们去准备一下迁移吧。”

依那情朗扫了满面怨怒、愤恨而又疲乏的梦娜奴娃一眼,心中也不禁一阵恻然,伸手便解开梦娜奴娃的穴道,沉声道:“得罪了。”

梦娜奴娃活动了一下身子,转目望了望林峰那疲惫苍白而不失魅力的脸庞,眼中竟是满满深深的幽怨,声音也显得温柔地道:“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找个大夫为你治一下。”

林峰一阵苦笑道:“还死不了,你们这里有大夫吗?”

“当然有,就不知你伤得如何。”梦娜奴娃自信地道。

“断了两截肠子,只要接上,其他的便没有什么问题。”林峰淡然道。

“啊——”梦娜奴娃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望林峰,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断了两截肠子的人居然还有能力在这里说话,“你,你真的断了两截肠子?”梦娜奴娃怀疑地问道。

“不错,我没有必要说谎。”林峰淡淡地应道。

梦娜奴娃吸了口凉气,对那大汉道:“胡萨,你带兄弟们去把各处的东西整理一下吧。”

“是,公主!”那人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们带着林峰跟我来!”梦娜奴娃淡淡地道,同时又派四个人抬着萨蛮跟着一起走了。

韩秀云望了林峰一眼,林峰苦涩地一笑,道:“先去跟她一起试试!”

“公主,君少爷自己走了。”一名弟子上前道。

梦娜奴娃愕了一愕,淡淡地应道:“走了便走了!”旋又回头对林峰道:“这是我三阿妈住的地方,大家不可以高声喧哗。”

“二公主放心!”众人低应道。

“阿妈可曾休息?”梦娜奴娃向另一苗女淡淡地问道。

“王妃未曾安歇,公主请进。”那名苗女恭敬地应道。

“你们便先把人放在这里吧,去准备两块大毛毡。”梦娜奴娃吩咐道。

“啊——是大王!”那苗女这才看清受伤的人惊呼道,转身忙去找毛毡。

韩秀云打量了屋内的布置一眼,心中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很熟悉、亲切的感觉。

杜娟似乎发现了韩秀云的异样,回望了萨蛮那重伤失去血色的面庞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林峰缓缓睁开眼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又望了望韩秀云,心头也升起了一股怪怪的感觉。

韩秀云对林峰的表现很意外,却不得不回应杜娟道:“娘对这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夫人也有这种感觉?”林峰奇问道。

“难道阿峰也有这些感觉?”韩秀云愕然道。

“嗯,这里的环境布置竟和‘回春谷’中有些相似,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感觉。”林峰淡淡一笑,有些肯定地点头道。

“回春谷,怎么会与回春谷的环境一样呢?相隔数千里。”杜娟不解地道。

“我不知道,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是这样的,而直觉更表明这里的主人和回春谷定有着某种间接或直接的关系。”林峰肯定地道。

“林峰一提,我倒想到了一个人,却不知是不是?”韩秀云神情缓了一缓,皱眉道。

“谁?”众人齐声问道。

“这个人我只是听说过,她和我应该是一辈的,当时付春雷的父亲去西域时曾有一位向导,而这位向导有一位女儿,这位向导在从西域回来时,遇到雪崩,被活埋在大雪山之下,于是付老前辈便收下了这位向导的女儿为记名弟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便回到了中原,当时我也不大,我家与连云寨有过关系,因此知道一些,还和这个女孩见过一面,后来听到付老前辈说起这个故事,便想起了这个人。”韩秀云有些好笑地道。

“或许真是付老前辈当初所住的地方也说不定呢。”林峰淡然笑道。

“把大王抬上来吧!”那苗女把毛毡向地上一铺,对那几个苗人道。

依那情朗望了一眼,便也抬着林峰躺在毛毡之上,并以木枕抬高林峰的头。

“阿妈,他们便在外面。”梦娜奴娃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大王他怎么样了?”传来一女子急切的惊问。

“阿爹被人击成了重伤,是萨德斯那叛徒害的,阿姐也被那人杀死了。”梦娜奴娃泣然道。

韩秀云眼前一亮,一手握玉笛的苗妇映入眼帘,那微显冷漠的脸庞不能掩饰地有一种淡雅清秀的美,虽然眼角微有鱼尾之纹,仍不减迷人的风韵。

那苗妇似乎呆了一呆,想不到在大厅中聚集了这么多人,而且其中还有两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他们是谁?”那苗女惊异地扭头问梦娜奴娃。

梦娜奴娃神色微微一变道:“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被那些人所伤,而那位受伤的年轻人是阿姐的情郎!”

杜娟神色有一丝异样,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韩秀云忙向那苗妇微微行了一礼,问道:“这位萨夫人可认识付惊天付神医?”

“咦!”那苗女低低地一声惊呼,奇怪地望了韩秀云一眼,疑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果然是你,我和付前辈也熟识,他和我家有很深的交情。”韩秀云欢喜道。

“你是谁?”那苗女惊疑地问道。

“我便是中原‘五魁门’中人,付惊天前辈曾对我讲过去西域之事,因此我知道他有一个记名弟子阿鲁娜,我看你这里的布置和付春雷住处的布置很相像,便猜可能是你。”韩秀云神情愉悦地道。

“你是‘五魁门’的人,难怪,我师父他老人家可好?”那苗妇来到韩秀云的身前疑问道。

韩秀云神色一阵黯然,道:“付前辈已去世多年,只有一个儿子付春雷仍在世上以医济人。”

“啊!”那苗女一惊,瞬即眼泪夺眶而出。

“萨夫人不必伤心,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节哀顺变!”韩秀云安慰道。

“阿妈,先来为阿爹和他看一下吧!”梦娜奴娃心急如焚道。

那苗妇扭过头来望望林峰小腹上插的一根已变成血红色的琥珀棒一眼,神色立刻变得无比惊疑和怪异。

“怎么了,阿妈?”梦娜奴娃不解地望着阿鲁娜问道。

阿鲁娜并不回答,只是轻轻移步来到林峰的身边,伸手便去抚摸那已变得血红的琥珀棒。

“你……”皓月刚要阻止,却被依那情朗拉住了,只好紧张地望着阿鲁娜那奇怪的动作。

林峰淡淡一笑,对阿鲁娜是否怀有敌意,毫不放在心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阿鲁娜叨念道,神情惊疑不定。

“这是否便是传说中的‘琥珀噬血蛊’?”林峰轻声问道。

阿鲁娜抬头专注地望了林峰一眼,惊疑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也知道?”

“我在付先生的医典上见到过这种毒蛊的记载和特征,因此知道一些。”林峰面容有些痛苦地道。

“你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阿鲁娜奇问道,一脸期待而又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是和你师兄付春雷有过交情,我未能见过你师父,我和付神医乃是忘年之交,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林峰淡淡一笑道。

“哦!”阿鲁娜恍然应了声,有些心伤地问道:“他可曾有个女儿?”

“不错,付先生是有个女儿,怎么萨夫人也听说过?”林峰奇问道。

阿鲁娜竟从眼角滑出两颗泪珠,神色间有说不出的凄然和欢喜。

林峰心中升起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却说不出是在哪儿有问题,不由呆呆地望着阿鲁娜那挂在眼角的泪水,一脸茫然。

阿鲁娜似乎发现林峰的眼神有些不对,忙收敛心神,道:“来,我先为你检查一下伤势吧!”

“副总管,有消息来说,猎鹰堡被一把大火给烧了,凶手似是林峰。”一中年壮汉匆匆地跑入厉南星的房中急切地道。

厉南星不由自主地挺身而起,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那汉子,呆了好久,才吸了口凉气问道:“真的是阿峰干的,这怎么可能?”

“消息是黎大侠刚刚接到的,属下便匆忙来向副总管报告。”那汉子沉声应道。

“黎大侠现在在哪里?”厉南星冷静地问道。

“正在客厅。”那汉子应道。

厉南星再也没有说半个字,大步便走出房门,向客厅步去。

“师叔,我正要找你。”黎黑燕差点和厉南星撞个满怀,喘着气道。

“是猎鹰堡的事吗?”厉南星脚步不停,淡淡地问道。

黎黑燕立刻赶在厉南星的身后,惊疑地问道:“师叔全都知道了?”

“没有全知道,只是去问问你爹。”厉南星心中不无一丝焦虑地道。

“我不相信是林峰干的,他怎么会去烧猎鹰堡呢?”黎黑燕急虑地为林峰辩解道。

“你也不必为林峰说话,我并没说相信这个消息,或许真是误会,我会查清楚之后,再作出决定。”厉南星停下身子扭头望了望神色有些古怪的黎黑燕淡淡一笑道。

黎黑燕俏脸一阵羞红,低下头呐呐地道:“我怕师叔会去杀了他!”

厉南星拍拍黎黑燕的肩笑道:“你呀,怎就把师叔看得如此不明事理,也把林峰太看低了。”

“对不起,师叔!”黎黑燕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你可知道林峰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别说是烧猎鹰堡,甚至连皇宫他都敢烧,你更小看了林峰的武功,以他的进展,此刻我想杀他也不容易。”厉南星淡淡一笑道。

“怎么会呢?”黎黑燕不解地问道。

“很多事情你不必知道得太清楚,该你明了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厉南星脚步不停,温和地道。

黎黑燕不由一愕,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在厉南星的身后步入客厅。

“厉兄,你来了!”黎洞天立刻立身而起恭敬地道,另外几人也不由得全立身而起向厉南星抱拳行了一礼。

厉南星脸色平静得若一团死水,扫了厅内一眼,不禁有些惊异,却也哂然一笑,向一名老道作了一揖客气地道:“想不到无垢子道长也到了成都,叫南星失礼了。”

“哪里!哪里!厉大侠客气了,知厉大侠在黎家庄,未能先行拜会,应是贫道失礼才是。”那白髯老道急忙还礼客气地道,旋又向身边的一个青年道人叱道:“见过厉大侠,还不行礼!”

那年轻道人倒很精灵,忙应了一声,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崆峒第三代弟子华文风见过厉前辈。”

厉南星温和一笑,道:“好说,崆峒弟子果然气质绝佳,今后定会前程无量。”

“厉大侠过奖了,这些后辈还得靠你多指点指点。”无垢子心中不无得意,却谦虚地道。

华文风面色有些欢喜,却忙应和无垢子道:“晚辈从小就对前辈无比崇拜,今日得见,实为三生有幸,真希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厉南星淡然一笑道:“崆峒绝学天下闻名,你便是学一生也不一定能够完全通透,而你三位师父更是超卓之辈,有他们指点比我这外派之人指点会更有效。”

华文风面上有一丝失望,却很恭敬地道:“前辈教导得是。”

厉南星向黎洞天走去道:“黎兄,猎鹰堡之事是怎么回事?”

“厉兄弟先请坐。”黎洞天眉头皱了皱淡淡地道。

厉南星毫不客气地向身后的椅子上坐去,同时,立刻有人为他端上一杯香茗。

“我也是刚刚收到回报,飞鸽上只有这张字条!”黎洞天声音有些沉重地道,从囊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厉南星。

厉南星接过字条,心情有些沉重地看了一眼,心神不禁为之一震,脸色大变。

“猎鹰堡两次大火,变为焦土,疑为林峰所为,林峰曾大闹猎鹰堡,因杜夫人被禁苗寨……”

黎洞天的神色也异常难看,不过厉南星比他更胜一筹,连手都有些抖。

“庄主,庄主,汉源来书。”一名黎家庄弟子急匆匆跑进来呼叫道。

黎洞天脸色一变,立身而起,叱道:“没规没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名弟子脸色一变,有些战栗地望了望厅内众人,低声道:“是因汉源情况变化太大,弟子一时失控,还请庄主恕罪。”

“算了,黎兄,一时之失,改过便是。”厉南星打圆场道。

“还不谢过厉大侠,否则不重责三十大板不会放过你,下次注意。”黎洞天肃冷地道。

那名弟子立刻诚惶诚恐地向厉南星行礼,感激地道:“多谢厉大侠开脱,弟子感激不尽。”

“汉源的信呢?”黎洞天也有些急不可耐地道,厉南星神色也一片关注。

那名弟子立刻掏出一张纸片,递给黎洞天。

厉南星也凑过头来细看。

“连云寨夜起大火,伤亡极惨,凶手不知,疑为林峰,因林峰曾独闯连云寨。”

“又是林峰!”黎洞天神色变得很难看地道。

“爹,林峰怎么了?”黎黑燕连忙凑了过来,急虑地道。

黎洞天神色惊疑地望了黎黑燕一眼,心中有一股怪怪的感觉,直看得黎黑燕双颊羞红,却掩不住眉间那股关切之情。

“阿峰他没事,只是闯过一次连云寨,而连云寨也被大火烧了。”厉南星语气中深有感慨地道。

黎黑燕舒了一口气,俏皮地望了黎洞天一眼,搂住黎洞天的脖子撒娇道:“爹这样望着我干嘛,又不是我脸上有花,人家只不过问一下嘛,何况林峰还救过我呢。”

黎洞天好笑不已地道:“也不害羞,当这么多前辈的面还像个小孩子,我也没说什么,是你做贼心虚吧?”

“爹这样笑我,我不来了。”黎黑燕一副小女儿态,不禁让无垢子和厉南星大为好笑,却也觉得天真可爱,竟不由得羡慕起黎洞天的福气,居然能享如此天伦之乐,华文风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林峰可便是新近江湖兴起的年轻四大高手中的魔鹰林峰?”无垢子惊疑地问道。

“魔鹰林峰?什么时候多了个魔鹰出来?”黎黑燕奇怪地问道,厉南星也为之一愕。

“最近江湖中人谈论最多的便是这魔鹰林峰,此人年纪轻轻便先斗青龙帮两大护法,再三战黑白无常,更把凶人山魈击成重伤,而后又加入天妖教,却行事怪异无伦,不分邪恶,反而为岳阳门送厚礼,逼死秋永升,三招逼死岳阳门副总管费超然,并败无情杀手,更有甚者,有人传言他竟杀死了梦非子,功力之深无人能测,而且其杀人手段更是让人心惊,又有神出鬼没之机,因此江湖中人给他一个外号叫魔鹰。”无垢子语气深重地道。

“不错,晚辈还听说,他成了‘天妖教’内堂副总管,乃为‘天妖教’重要人物之一,猎鹰堡之事定是他们‘天妖教’派人干的。”华文风插口道。

黎黑燕秀眉一皱,驳道:“林峰乃深明大义的英侠,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呢?虽然他身为‘天妖教’副总管,也并不见得就会帮天妖教干坏事,那岳阳门的掌门令牌不就是他找回的吗?而岳阳门的叛徒费超然也被他逼死,那秋永升更是想偷岳阳门的掌门令牌,才会有那种后果,这难道不是正义人士所为吗?”

华文风神色一变,有些结巴也有些脸红地道:“黎姑娘所说有理,我,我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可能也不是林峰所为。”

“本来就不是。”黎黑燕不屑地一翘嘴道。

“黑燕,你少说几句好不好,你怎知道不是,难道你在场?小丫头说话不知轻重。”黎洞天神色严肃地道。

黎黑燕也不生气,反而一声娇笑道:“你们说你们的,你们怀疑你们的,我只是说说我的意见而已,难道我就不能发言吗?”旋又搂着黎洞天的腰,依在黎洞天的肩膀上俏皮地道:“爹不是经常说我已经长大了吗?长大了便不是小丫头,不是小丫头便有发言权,是吗?”

“你……”黎洞天竟给黎黑燕驳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不好发作,厉南星和无垢子却大为开怀。

“爹,你可不许说没说过哦,你是江湖大侠,说话都要负责任的,因此刚才你说错了,不过你是我爹,我不要你向我道歉算了。”黎黑燕得意地道,同时俏皮地向黎洞天扮了个鬼脸,直逗得黎洞天哭笑不得,而厉南星和无垢子却禁不住莞尔,华文风也好笑不已,只是碍于身份,不敢笑而已。

“好了,好了,算你有理,爹给你赔不是行了吧!真拿你没办法。”黎洞天推开黎黑燕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还是爹爹好,知错能改,真是了不起,我真是崇拜死了。”黎黑燕“咯咯”地笑道,又向黎洞天扮了个鬼脸转身跑了出去。

黎洞天却大为愕然,良久才环望了厉南星和无垢子一眼,无奈地摊摊手道:“我也没办法,这样的女儿。”

厉南星却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真有福气,有这样的女儿,怎么老都老不了。”

“是呀,令爱天真烂漫,的确是少见,这也真是你的福气,人世天伦之乐便在于此。”无垢子也笑道。

黎洞天也不由得笑了笑,拍拍厉南星的肩膀道:“厉兄弟再去努力还来得及。”

厉南星一愕,旋推开黎洞天的手臂笑骂道:“老不正经,也难怪会有这样一古怪精灵的女儿。”说完神色间却有些黯然,呆呆地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无垢子本想笑,却被厉南星的表情僵住了,没笑出来。

黎洞天似觉察到了什么,有些歉然地道:“不好意思,兄弟,又触动了你的记忆。”

“没事,难得有时间去想,这也是一种好的感觉。”厉南星苦涩地笑了笑道。

“对了,道长到成都可是因为藏宝图之事?”厉南星回过神来道。

无垢子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应道:“不错,传说敝师弟是向成都这边来,这一路上却失去了踪迹。”

“道长找到了无极子道长将如何呢?”厉南星淡然问道。

无垢子淡然一笑道:“我师兄和天玄师兄商量过,准备与各派的掌门洽商,大家公平地将这一宝藏均分,而死者的亲属同样可以分得一份,此刻我师兄和天玄师兄正奔走于各派,相信应该会有一个结果,到时候便由杜刺大侠作公证,这样既可以减少杀戮,也可以使宝藏物尽其用,否则若如此抢来抢去,将会是谁也无法得到宝藏的结局,甚至让天妖教捡了便宜。”

厉南星含笑点了点头道:“无尘子道长和天玄道长真是悲天悯人,相信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五魁门定会大力支持的。”

“这就有劳厉大侠了,只要有五魁门出面,相信没人敢不服,事情也便更好办了。”无垢子欢喜道。

厉南星立身而起,道:“我还必须先赶到汉源去一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这关系到杜夫人的安危,的确要去,我会尽快通知杜门主和杜总管的,你到了汉源,可以去找‘长渡客栈’的老板,一切事情便要好办多了,这里有一块令牌,他看了定会尽力帮你探消息的。”黎洞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竹牌递给厉南星道。

“好,我下午便可以动身去了,二哥他此刻也在赶到川中的路上,只有大哥仍在庄中,我那几只‘千里灵’可以很轻易地将信送去,一切便由黎兄打点了。”厉南星心情有些急虑地道。

“师叔,我也要去。”黎黑燕从门外冲进来道。

“你这点功夫便想去闯江湖,省点力气多多练习吧。”厉南星笑道。

“不嘛,师叔,你就让我去嘛,我可以洗衣服,可以做饭,会很乖的,带我去好吗?”黎黑燕撒娇道。

“好哇,什么时候学会了洗衣服、做饭,也不给我说声,今日中午便去为你爹我做一顿饭,看是啥味道,养你十六年没吃过一次你做的饭。”黎洞天叫道。

“爹——”黎黑燕皱眉向黎洞天急虑地望去,同时气恼地拖长声音道。

“哦,算了,算了,不吃便不吃。”黎洞天笑道。

厉南星苦笑道:“你呀,真是不可救药了,从杜家庄赖着不出来,现在却死不愿回去,真不知你想怎么办!”

“我练功可是很勤的哦,不信我回去时和入世、南天他们比比,看谁厉害,用师叔的话说,这叫增长阅历。”黎黑燕俏皮地道。

厉南星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可要想清楚呀,这次可能会很危险。”

“哼,身为五魁门的弟子岂会害怕危险。”黎黑燕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高声不屑地道。

“好吧,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我也不阻拦,不过,你爹要不要你去便不是我的事了。”厉南星有些求助地望了黎洞天一眼,却见黎洞天同样露出苦笑,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黎黑燕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欢声道:“我爹曾说过,人长大了要自立、自强,不能老是依靠父母,因此,这次我爹是无法反对了,我去定了汉源。”

厉南星与黎洞天不禁相视愕然。

“我这就去收拾行装,吃完午饭便动身是吗?师叔!”黎黑燕欢呼雀跃地道。

厉南星只得点点头,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必须尽快赶去拉萨,否则我体内的魔性根本就无法控制。”林峰有些急虑地道。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何况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过大雪山之时那可不是开什么玩笑。”杜娟按住有些激动的林峰温柔地道。

“娟妹,你不明白的,我体内的魔性根本就不受人的控制,连我自己也完全捉摸不透它到底有多么厉害和狂暴,总之每一天它的潜力都在被激发,这样下去,后果是绝对难以想象的,而这魔性只有在自己受伤之时才会失去作用,因此现在不会发作,便是当我好了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了它,这是我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比的清晰,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所以我知道必须尽快见到禅宗活佛。”林峰有些焦躁地道,眼中除了柔情还有说不出的坚决。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杜娟忧心忡忡地问道。

林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虚弱地道:“但愿我知道有另一种解法,可是却没有人试过,没有人知道,因为受害者本身已成了魔,他不会刻意去尝试,更不会告诉人解法,我能够保持这么久的清醒已经是个奇迹了。庄主教给我的三针制功大法对于未曾受过伤的我根本不起作用,因为魔性无常,千变万化,制住三处经脉,它依然能够运行自如,不断地增长,这才叫可怕,因此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以正常状态过大雪山,所以,必须早些动身,一边走,一边养伤。”

杜娟神色有些凄然,这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明了的情绪,却在此刻有了。

林峰神色一黯,因为杜娟的神色,不由伸出手来,有些颤抖地握住杜娟的手。

两人同时颤了一下,杜娟也并没有回避,任由林峰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柔荑,但却不敢再注视林峰的目光,俏脸红红地,只低头望着膝盖,有些拘束地坐在床沿。

林峰心中一动,禁不住双手搭在杜娟那削瘦的肩膀上,深沉地注视着杜娟的眸子,感激地道:“这是最好的抉择,但我不要娟妹你陪着我死,因为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事等着你去做,答应我,如果到时候我控制不了时,便杀了我,然后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好吗?”

杜娟望望林峰那坚决而又有些痛苦之色的眼神,心中感到凄然,良久未作声。

“若娟妹不答应我这个答复,就不要与我一起去拉萨,因为那样只会增加我的痛苦。”林峰坚决地道,双手却有些颤抖。

杜娟眼角竟忍不住滚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林峰心头一酸,伸过衣袖,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有些激动地道:“能有今日之景,林峰死而无憾了。”旋又叹了口气道:“娟妹,若我死了之后,你帮我好好地照顾皓月,行吗?我想将她培养成为一个强者。”

杜娟无奈地点了点头,却禁不住又滑下两串泪珠。

林峰宽慰地笑了笑,遂又变得有些伤感地道:“我想明日便起程,一路走一路养伤,相信到大雪山下之时,我的伤便可痊愈,这些伤比起我前几次的伤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不过还得由娟妹运用三针制功大法,不让我潜在的魔性因伤势好转而萌动便行,三针制神对于受重伤之后的魔性倒有抑制作用。”

“这会不会影响你伤势的恢复?”杜娟疑问道,动作有些迟疑不决。

林峰淡淡一笑道:“不会,我伤势自有我体内的血液自疗,而不必用魔性相辅,当我伤势好了之后,只要抽出三支金针便会恢复功力,付前辈说可以在十二个时辰内有抑制作用,可对我已经失去了限制,只要数息间便可以恢复功力,我也不敢想象!”

杜娟这才松了一口气。

“副总管,一切准备好了。”冯过客很沉重地步入房中恭敬地道。

“冯老师不要再叫我什么总管了,但叫我阿峰好了,我再非‘天妖教’中之人。”林峰认真地道。

冯过客苦笑一声道:“都叫习惯了,一时还未曾改过口来,马车和箭弩貂皮大衣,皮毛制成的帽子,毛靴什么的全都准备好了。”

“有没有准备烈酒?”林峰愣了一下问道。

杜娟怪异地望了林峰一眼,有些不解。

“那当然也准备好了,烈酒可在寒冷中加速人血液流动,抗寒之用,自然是过大雪山必不可少之物!”冯过客笑应道。

杜娟这才恍然,笑道:“我还以为是慰劳你这个大酒虫呢!”

林峰也不禁笑了笑,道:“别对我这么没信心好不好?不过喝酒也并不是坏事是吗?”

冯过客也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补充道:“我还为每个人补充了一双毛皮手套,都是汉源城中做工最精细之品,相信定会有用。”

“很好,有这么多东西,已经差不多了,最好还要准备一些长绳钩索之类的,听说大雪山的山风很大,有这些东西便会安全些。”林峰淡然道。

“这些东西简单。”冯过客信心十足地道。

“萨蛮好些了没有?”林峰扭转话题道。

“好多了,只不过他的内伤过重,恐一时不能痊愈,现在可以吃和说,他这条命可真是捡回来的。”冯过客有些可惜地道。

“我想去看看他再动身,对亚娃的承诺至少要做到一些。”林峰立身而起道。

“我陪你一起去。”杜娟也随跟上道。

林峰回头一笑道:“你跟来,萨蛮会很伤心的,说不定嫉妒得要杀我也说不准呢。”

杜娟嫣然一笑道:“那我就不去算了,你小心一些。”

“他现在的情况比我更差,怎么有能力打得过我呢?你放心吧。”林峰哂然一笑道。

“你是君情,你来干什么?”一名苗汉惊呼,神情紧张地问道。

“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放心,我是来见我师娘和师妹的。”君情冷冷地道。

那名苗汉松了口气,道:“这样啊,那我先去通报一声,公子先等一会儿。”

“没必要这么麻烦,走,公子,我们进去!”君情身后的那名着装很讲究的人沉声道。

“不错,连萨蛮都得对我们客客气气,若有什么问题,便叫萨蛮来找我们。”君情身后的另一名汉子应声冷冷地道。

那看门的四名苗汉脸色一变,却知道这三个人绝对惹不得,只好无奈地道:“那公子请进吧。”

君情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身后的两人,没好气地走了进去,而身后的两人也只是干笑两声,这两人正是在猎鹰堡门口制住君情的两人。

“苗王,你醒了!”林峰声音很平静地道。

萨蛮昂头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林峰淡淡一笑道:“还不至于太过严重,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待会儿便要离开连云寨!”

“奴娃对我说了。”萨蛮叹了口气道。

“苗王找我来,有事要说吗?”林峰声音依然很平静地道。

萨蛮苦涩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我连云寨竟会便这样被毁去,真是我苗人的一大耻辱,不过我知道,今日之局我有大部分责任,现在,大概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仇隙了对吗?”

林峰一愕,淡淡地应道:“苗王所说的不错,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仇怨。”

萨蛮欣慰地笑了笑,诚恳地道:“这次去西藏,一路上的凶险极大,最大的可能是闻天熊并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会追杀你们,再则你们对去西藏的路径不熟,可能会走很多雪路,而且这茫茫的大雪山,从什么地方翻越最安全你们也不知道,这是极端危险的,因此,我也想派两个人去西藏,这两个人对这一带的路径都很熟,相信会对你们有用的。”

林峰疑惑地望了望萨蛮,有些不敢相信。

“你或许会怀疑,但我派这两个人和你一起去,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你,而是去日喀则城,在那里联系一批最上等的马匹,在那里有很多牧场主的联系人,所以,我要你们为我保护他们的安全。”萨蛮淡淡地道。

“日喀则城?”林峰惊疑地道。

“不错,正是日喀则城,那里是除拉萨城以外西藏最大的城,却离拉萨并不远,因此可顺便送你们去拉萨。”萨蛮静静地望着林峰平静地道。

“好,这个我答应,就因他们认识路途这一条我也必须好好地保护他们。”林峰痛快地道。

“难道你不怕我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谎言,而他们带你去的地方只是一个死域吗?”萨蛮声音仍很平静地道。

林峰双目中神光暴涨,怔怔地注视萨蛮的眼睛,随后傲然一笑道:“你不会的,因为你是苗王?你已经做错了一次,便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萨蛮不由得淡淡地一笑,道:“你说得不错,我不会再错第二次。”旋又凝目林峰身边的杜娟,神情变得无比温柔却也苦涩地一笑道:“是我太痴心妄想了,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二十年前我斗不过你爹,二十年后我却斗不过林峰,这是天意,愿你们能够白头偕老。”

杜娟不禁在俏脸升起一朵红云,林峰却“嘿嘿”一声得意的笑,伸手搭在杜娟的肩头,深情地望了她一眼。

杜娟更是羞急,一甩肩笑骂道:“你收敛一些不行吗?”

林峰一声干笑,萨蛮却长长地叹了口气,而阿鲁娜则轻笑起来。

“谢谢你的祝福,我也愿你早日康复,咱们一起去把‘天妖教’杀个落花流水,怎么样?”林峰得意而开怀地向萨蛮抱拳道。

“你臭美,谁说过要嫁给你了!”杜娟心中甜甜的却故作生气地道。

林峰故意不解道:“咦,奇怪,人家是在说好话,我总得要谢谢人家吧,光那几个词用得这么好,就应该谢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也行。”

“扑哧!”阿鲁娜忍不住笑了起来,萨蛮也想笑,却牵动内伤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杜娟更是娇羞难当,只好溜了出去。

林峰神情一肃,道:“苗王,相信你定知道‘天妖教’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对吗?”

“这个我知道。”萨蛮冷冷地道。

“因此,你们也要尽快离开这里。”林峰真诚地道。

“这个我已有安排,你放心好了,而且将在今日有几路族人赶到,天妖教也不敢拿我们怎样,倒是你们,寇方圆是不会放过秀云和杜娟的,我只是上了他一个大当而已。”萨蛮冷冷而自责地道。

“他们已经变成了废人,包括寇政,是我林峰的敌人,我就绝不会好好地对他。”林峰声音无比平静地道。

“你将他们武功全废了?”萨蛮惊异地问道。

“不错,还有天妖教的天圣者和地圣者也全都杀死了,能让我受伤,对方绝对讨不了好。”林峰傲然地道,有说不出的自信。

“魏符山和张汉成也死在你手中?”萨蛮更是一惊,惊疑地望了望林峰道。

“魏符山是我杀的,而张汉成却是杜夫人和娟妹所杀。”林峰平静地道。

“秀云和杜娟竟有这样的功力?”萨蛮有些吃惊地道。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五魁门’的实力你根本就不了解,没有逼来杜家高手已算你够幸运的了,杜家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而比你厉害的高手也不少,可能不久,便将会有杜家高手赶到,因为前日,猎鹰堡又起了一场大火,全部都烧成了灰烬,这一把火定是寇家父子放的,可是这也定会惊动很多人,不过现在也没有多大问题。”林峰哂然一笑道。

萨蛮简直给惊出冷汗来了,呆呆地望了望林峰一会儿,苦涩一笑道:“我只好认输了,你们可以动身了,我所派的两人已经准备好了。”

林峰淡淡一笑立身而起,拍拍萨蛮的手诚恳地道:“保重!”

“你也保重,我不送了。”萨蛮无奈地道。

林峰大步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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