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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湖活宝

九江,水路之畅达,在全中国也是难找其匹的。这里水土富饶,交通便利,各个行业发展很快。可是这样一个地方,帮会却不是很多,因为这里的势力几乎被毒手盟所垄断。以前这里的帮会不仅多而且杂,三教九流的人物更是多不胜数,但毒手盟一崛起,便选择了这块富饶的土地作为分舵,以便供应毒手盟的经济来源,如此一来,这里的帮会便一个个地减少,而毒手盟的九江分舵却不断地壮大。

最近九江城里来了几个非常可疑的人,两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经常在甘棠湖和南门湖周边转来转去,似是找什么。他们便是雷氏两兄弟和云中燕。

在九江城中,当然不止他们三人在寻找,在寻找的至少有三百八十九人。有天狮寨的,有丐帮的,有江湖大盗,他们都接到雷劈金的消息,追查一名女子的下落,而且还有两个怪人,可是他们找了十几天,依然没有下落,也便不再认真去查探。

正当雷劈金准备返回天柱山之时,却有人来报告道:“寨主,刚才根据兄弟来报,有人在浔阳楼看到那两个怪人。”一个年轻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来道。

“浔阳楼?可有翠云丫头的踪影?”雷劈金问道。

“没有,已经有兄弟在那儿监视。”小伙子喘息道。

“好,立刻去浔阳楼。”雷劈金沉声道。

浔阳楼,立于江畔,背临长江,面望老鹳塘。立于楼头,自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往往有很多文人骚客,借酒吟诗,以泄心中不平之意,更是江湖豪客忘情江湖之处。

风很轻,月很柔,望小舟破浪行,望江水滔滔,举杯缓饮,的确别有韵味。

浔阳楼,今天的气氛很特别。今天的天气依然很干爽,今天的江风也依然轻爽,今天的酒与昨天的酒是同一种品牌,只不过今天的酒比昨天的酒多陈一天而已,鱼依然是江中之鱼。浔阳楼自身没有丝毫变动。变了的只是今天的客人!

今天的客人有些与众不同。有的在楼内没有太阳的情况下依然戴着斗篷,只是叫来酒后便一直闷头闷脑地饮,也不说话,而且叫酒时说的话很生硬,一听就知不是本地人。有的呢,喝几口酒四处打量几下,可就是不能吟出几句诗,说是文人不像文人,说是豪侠又不爽快,似有满腹的心事。还有些人只顾喝酒,刀剑便放在桌子上,而眼睛却时不时地望向两名怪人。

浔阳楼里的空气很沉闷,没有猜拳行令的声音,没有举杯吆喝的声音,小二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清冷。

“哎,三位大爷,里边请,里边请。”店小二拉开笑脸迎进来三个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两个长满络腮胡子的老人。

“给我们找一张清静而靠窗边的桌子,再给我们上五斤好酒,另外来五个你们楼里最好的菜,要快!知道吗?”那年轻人对小二道。

“好,好,是,是……”店小二忙不迭地道。

“大爷,那边有一张空桌,而且靠窗,我想大爷应该满意吧。”店小二指着那一个靠近江边的窗子道。

“嗯,快去备菜吧。”年轻人道。

这三个人很平凡,惟有年轻人稍有一些悍气,两位老人却只有胡子比别人不平凡一点而已,双目没有神光,显出一副昏花之色,太阳穴也是平平的,惟一能从他们身上看出江湖之色的便是那两把刀,一把斩马刀、一把朴刀,但这浔阳楼中的客人却至少有一半人认识这两位老人,尊敬这两位老人,因为他们今天所做的事便是为了这两位老人。这两位老人便是雷劈金与雷劈水。

小二将桌椅擦了又擦,才让三人坐下,这可是浔阳楼的“活宝”,一次叫五个最好的菜和五斤最好的酒,那不是他们的财神爷是什么?平常人能上浔阳楼来喝两杯都不简单,哪有像他们这么浪费的,所以店小二把三人当活宝一般供奉着。

云中燕早就在浔阳楼里了,这两个怪客便是他找到的,他已确认,的确是那两名莫测高深的神秘人。于是他便叫人去通知雷氏二老。现在云中燕便坐在雷氏二老的旁桌,可他们却装做不认识一般,云中燕只用左手的中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便低头喝他的酒,而雷劈金却用右手的拇指在桌上点了两下,也立即便处于沉默状态。

浔阳楼里突然变得很静,静得有些发闷,刚才雷氏兄弟进来时的那一点响动似是被人完全淡忘了一般。

两个怪人也没有走,更没有动,只是喝酒,他们也似乎是在等人,等一个迟迟未来的人。的确,他们是在等人,等一个女人,一个雷氏兄弟要找的女人,也便是翠云。翠云她将两个怪人暂时安排在毒手盟的分舵,而她却去了总舵,约好今天正午来浔阳楼接他们,用船。

可是正午快到了,他们要等的人依然没有到,毒手盟九江分舵的高手等得有些心烦了。在这酒楼里也有十几名毒手盟的高手,只不过他们也一样是喝着闷酒,不言不语。

“酒来喽。”小二端着一个大木盘,里面装着三只酒杯,一坛泥封的酒,看泥土的颜色便知已经存封了五十年以上。

“好,看你挺卖力的,这块银子就赏给你吧。”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一下子把小二的眼睛耀花了。一般的人能赏几个铜钱也就不错了,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豪客,居然赏银子,怎叫小二的眼不花?

雷劈金揭开泥封,一阵浓浓的酒香飘散于四周的空间,一下子把浔阳楼的空气都变得很有韵味了。

“好酒,好酒……”雷劈金赞叹道。

“的确不错,的确是绝世佳酿。”雷劈水也不禁附和道。

“浔阳楼果然有两下子,能藏有如此的好酒确不愧为九江第一大楼。”雷劈金道。

“果然是好酒哇好酒,小二,也给我上一坛。”一个锦衣老者也不禁赞叹道。

雷劈金和雷劈水向那锦衣老者望了望,那锦衣老者也向他俩笑了笑。

“不知这位兄台,可愿过来共饮一杯?”雷劈金粗豪地道。

“谢谢好意,小老儿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叫了酒,下次有机会,小老儿就凭兄台刚才那一句话,定请你喝上三百杯。”那锦衣老人也抱拳微笑道。

“那便随兄台意喽,若有下次,我定会奉陪到底。”雷劈金兴奋地道。

“好哇,好哇,你老兄也莫忘了算我一份。”雷劈水也站起来向锦衣老者笑道。

“那小老儿万分欢迎,只要两位兄台有空,随时都可以来我艾家喝,我艾地桩绝对以最好的酒招待两位。”锦衣老者含笑道。

“哦,原来你便是艾地桩老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只不过无缘相见而已,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啊!”雷劈金欢快地道。

“怪不得,原来你就是艾地桩,我正在猜谁能有如此气派呢。”雷劈水也附和道。

“兄台过奖了,我也不过一介山野草民而已,承蒙江湖朋友的抬爱。”艾地桩谦虚地道。

“你便是江湖中传说的天下第一巧手艾地桩?”那坐在左边的怪人突然开口问道。

“不敢,不敢,只不过是粗制滥造而已,哪敢称什么天下第一巧手?”艾地桩依然很谦虚地道。

“既然人们都这样说,你就算不是天下第一巧手,也应是武林中的一把好手,对吗?”右边那个比较苍老的声音道。

“可以这么说,我对江湖中的各种兵器及一些小玩意儿稍有一点研究。”艾地桩始终都是那么谦虚地道。

“我听说中原武林,你们艾家是个大兵器加工厂,而且所造的兵器都是上等货色,我想和你们艾家做一笔生意,不知艾先生可能做主?”那声音比较苍老的怪人沉声问道。

“当然可以,艾家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要说一笔生意,就是十笔、百笔我也能做主。”艾地桩很有自信地道。

“好,好。我想和艾先生做的生意非常大,或许是你们艾家几十年来最大的一笔,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那声音苍老的怪人道。

“我们艾家,一向所做之生意从不向江湖隐瞒,因此才有我们今天在江湖中的地位,我们生意做得正,我想江湖中人也是正当生意才找上我艾家的,先生有什么生意尽管谈吧。”艾地桩毫不在意地道。

“那好!我们要制造十万件兵器,不知艾家能否承下?”那声音苍老的怪人道。

“什么?十万件?”艾地桩脸色一变,惊问道。

“对,十万件,我们可以先预付一半的定金,到取货时再付另一半。”那声音苍老的怪人毫不在意地道。

浔阳楼里,除两个怪人看不清面貌之外,其余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他们以为这是一个疯子在说糊话,有谁能要得了十万件上好的兵器呢?这些足够装备半个朝廷的武力,怎么可能由这两个怪人去做呢?

“先生没有开玩笑吧?”艾地桩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千真万确,何况我绝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那怪人沉声道。

“不知先生需要这么多的兵器,是用来做什么用的?”艾地桩恢复了镇定道。

“艾先生一定要问明白吗?”那怪人的道。

“不错,我们艾家向来不做有违道义的生意,只要先生所需不是有违道义,我们艾家定会给你满意的兵器。”艾地桩沉声道。

“如果我说是扩充军备呢?”那怪人疑问道。

“那要有朝廷的圣令,抑或是有兵符为证,否则是决不会需要十万件上好的兵器。何况十万件并非一个小数目,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可以赶完的事情,还得要有充分的准备。”艾地桩坚决地道。

“哦,那不是说,要待很久才能够开始煅造完成喽?”那怪人道。

“不错,不知先生想要这些兵器到底是有什么用途?”艾地桩不舍地问道。

“若如艾先生所讲,我不说也罢,以后有机会,再向艾先生请教。”那怪人道。

“哦,那也好,欢迎随时到艾家联系。”艾地桩平静地道。

楼中所有的人依然沉浸在刚才那样惊人的数目中,谁都在猜测这两位怪人的身份,谁都在猜测两位怪人所说这些话的用意,可是谁也摸不透这些话里面的含义,包括艾地桩都不明白,但他心中隐隐有一道阴影在升起。

“菜来啰……”店小二高举着盘子疾步走了过来,当他走到两个怪人的身前,突然绊了一跤,手中的盘子和满盘的菜都向两个怪人扑去,还有汤水。

两个怪人的反应却异常快捷,竟将头上的斗篷摘下一旋,所有的汤水和菜全部被击落,可是他们的头上却露出一个长长的辫子,前额很光亮很光亮。

“女真人!”艾地桩一声惊叫。

“金国的奸细……”很多人都惊叫出声。

两个怪人缓缓地将斗篷戴在头上,缓缓地站起身来,刚才他所表现的功力的确不凡,也没有人敢指责。

店小二忙不迭地向两位怪人赔礼道歉。

“两位朋友慢着,我艾某人有话要说。”艾地桩抱拳道。

“艾先生有话请讲,我们二人还有事情要办。”那怪人有点不耐烦地道。

“你可是女真人?”艾地桩疑问道。

“不错,我们兄弟二人是女真人!”怪人沉声道。

“听说女真人正在筹备进攻我中原河山,你深入我中原到底是为了什么?”艾地桩厉声问道。

“我并不想为什么,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而已,当然会会中原的高手也是我的心愿。”那声音苍老的怪人道。

“哦,只是这点想法吗?该不是刺探军情吧?”雷劈金沉声道。

“请问你是谁?我们只跟中原英雄人物说话,请你少插嘴。”另一个久未说话,且比较年轻的怪人沉声道。

“哈哈哈……笑话,笑话,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可是刚才却有一只自认为是人的狗向我问名。”雷劈金大笑道。

“你……”那比较年轻的怪人还没说完,便被雷劈金截住了话头:“你什么?你又想叫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不是不想和我这无名小卒说话吗?何必又要叫呢?该不是又想学学狗叫吧?”

“敢问阁下何人?”那声音苍老的怪人道。

“我说出来你肯定是知道的,本人姓‘吾’名‘祖宗’,你听说过没有?”雷劈金认真地道。

“吾祖宗,吾祖宗……”那声音苍老的怪人叨念着思索道。

“对,对,就是你祖宗,你叫得非常好,一定很熟悉这个名字吧?你祖宗你肯定听过,对吗?”雷劈水也嘻笑道。

“哈哈……嘿嘿……”整个浔阳楼的客人都笑了起来。

“你,你找死!”那两个怪人恼羞成怒地厉声喝道。

“是啊,我找死又怎么样?你敢杀祖宗吗?那不成了大逆不道吗?”雷劈金大声道。

突然,几道电光在雷氏二老的身后亮起,那是坐在雷劈金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五个人,五个毒手盟的高手,他们一听到两个怪人的怒喝,便决定要杀掉这两个老头。这两个怪人的话便等于金口玉言,因为这两人将在最近一段时间成为他们的暂时领导人,所以他们必须卖命。

他们很轻视这两个糟老头,不过他们有些看重同桌的那年轻人,所以分出两把剑去对付那个年轻人,三把剑来对付那两个糟老头。

“小心。”艾地桩惊叫道。

五把剑都很锋利,毒手盟的剑不仅锋利,而且毒、狠,比毒蛇还毒,比狼还狠,无论是老人抑或是妇孺,他们都不会手下留情,绝不会!这是他们一向训练的特别项目。

五把剑不仅锋利、毒、狠,而且很准,很有气势。他们是高手,一点都不假,能够将剑练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快如疾箭,势如猛虎。他们有必杀的信心,他们的心中已盘算了两位老人和年轻人怎样躲避的角度,甚至每一种躲法,他们都已经想好了杀招。只待对方作出反应。

两个怪人的眼光很奇怪,看着那五把利剑,又望望两个老头,竟似乎有些可悲,而艾地桩更是急怒交加,但距离比较远相救不及,何况两个怪人也不会允许他救人。

出乎意料的是,两位老人和那位年轻人根本就似没看见刺来的剑一般,一点惊慌的感觉也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端着酒痴痴地望着那五把刺过来的剑。

剑一寸寸地近了,那短短的距离只在眨眼间便到了,可是两位老人依然很呆,似乎本就是一个傻子,剑到了三尺之内仍不闻不问。可是这时那五名剑手却在两位老人的眼中找到了一丝怜悯的神色,似是看着一条狗正要被屠宰的那种感觉。

这时,两个怪人那可悲的神色却一转变成了惊骇之色,那五名剑手也似乎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剑尖已只距对方二尺多远,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两尺,一尺半,一尺……突然那五名剑手还来不及反应,剑便已定在空。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胸膛前有一截剑尖,很恐怖的剑尖,上面流着鲜血,而且似是长了个倒钩,拖住了他们的身体,使他们再难向前行出寸许。

他们很惊恐,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胸膛前为何突然冒出了一截剑尖,他们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也不知剑从何来,所以他们惊恐,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剑尖,看自己是否身在梦中。

那两个怪人却看清楚了,看得很清楚,那被杀的五名剑手身后那张桌子上七个人竟有两个还没有出手。而那七个人的确太平凡,平凡得你见过他们十来次都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他们的剑也很平凡,似是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废铁。不过这几把废铁却充满了杀意,强烈的杀意,而且快得叫人难以反应。两个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人倒下,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艾地桩,艾地桩身上的杀气也很浓,而且逼得他们很紧。同时,那剩下的两个平凡的人也定定地望着他们,另外还有位年轻人,和那位身形瘦弱的中年人,所以五人只有死。

这七个平凡的人便是秦家七名剑手,这三年来一直由雷氏兄弟亲手调教,每一人都是十分杰出的剑手,以偷袭对付偷袭的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且他们的剑法配合得玄妙异常,这五个完全陶醉在自己剑下的敌人如何经得起这五道快如疾电之剑的袭击呢?

五个人的手缓缓地摸了摸胸膛的剑尖,可是五只剑尖如毒蛇一般一下子撤出了他们的体外,五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的气球一般,倒了下去。有点不敢相信地倒了下去。因为这不是梦,是事实,他们感觉到了体中之剑抽离身体的那种空虚,那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但他们却没有办法去证实一下,这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是如何制成的,便已经永远地去了。

两个怪人有点难堪地惊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你没看到我也能喝酒,也有血色,而且会说话,不是怪模怪样的妖怪吗?”雷劈金有点玩世不恭地道。

“你们二位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叫我艾某白白担心了。”艾地桩松了一口气道。

“哪里,哪里,艾老兄才是高人,我只不过是仗着几个兄弟吃饭而已,算得了什么高人呢?但比起有些人来说,我已经算是比较好一点,至少我没有说要杀他们,而不算是光说而自己不做,但有些人却自以为了不起,便想来什么口诛笔伐。不过也好,终于阴沟里翻了船,也叫他们开了眼界。”雷劈水也指桑骂槐地道。

“好,好,今天我才真的见识了中原武林的高人了,也见识了中原武林的手段。”那声音苍老的怪人狠声道。

“只不知你们在女真国中是高人还是低人,到中原来也不问一声中原武林允不允许,便发起癫来,还口口声声要会会中原高人,其实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中原只不过是低人而已。”雷劈金嘴巴不饶人地道。

“很好,中原的低人嘴皮子原来这样锋利,就像街边那骂街的泼妇,真有意思。”那声音苍老的怪人也还口道。

“两位来我中原,却要乱杀我中原人氏,并有毒手盟的人为你等撑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艾地桩厉声道。

“看你还是个人物,我便告诉你吧,我便是大金国国师耶律盖天,这位是我的弟子上官无忌,今日来中原便是要见识见识你们中原的武学,同时也是想让你们看看我们女真人的武功。”那声音苍老的怪人道。

“哦,原来如此,那二位本来就是和毒手盟有联系了啰?亦就是说,毒手盟便是中原的叛徒啰?而且你刚才需要我艾家打制十万件兵器,只是想用来屠杀我们中原同胞!”艾地桩十分愤怒地道。

“不错,只是你们艾家是个老顽固,其实谁做皇帝,你们不是照样挣钱过日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们金人一旦得了天下,不一样爱护子民,体恤苍生吗?何况你们宋室皇帝昏庸无能,害得民不聊生,稍有眼光的人便知道,宋朝迟早会垮下去的。良禽择木而栖,我看你们都是可造之材,若弃暗投明,我可保你们一官半职,将来天下一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耶律盖天毫无顾忌地道。

“大言不惭,我中原藏龙卧虎,你一个小小的番邦就想灭我大宋,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中原的同胞每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你们淹死。何况中原武林存在着众多仁人志士,各大门派如日中天,每人以一挡百,岂是你们小小番邦所能抗拒的?”艾地桩依然有些愤怒地道。

“哈哈哈……”耶律盖天放声狂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以为你们还有足够的筹码吗?”艾地桩大怒道。

“我笑你也好天真,我们既然准备攻打大宋,肯定就有对付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方法,你难道没听说过,昆仑掌门已死,武当掌教已废,少林掌门被刺,拜月教冯家也面临着杀手盟的挑衅?还有为何唐门一直蛰伏不动?”耶律盖天一口气道出中原几个大门派的处境。

“这些都是你们制造的动乱?”雷劈金疑问道。

“不错,这还只是开始,你们江湖中的动乱会一日比一日烈,也会像凌家庄一般从这个世界中消失。而且中原各门派中我们都已安排了大金国的死士,随时都可以将各大门派控制在手中,而江湖第一大组织毒手盟更是我们的利刃,你们自问中原武林能有多大作用?”耶律盖天得意地道。

众人全都有些呆了,有一种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秘密,难道不怕我们公布于天下吗?那毒手盟岂不让天下人所不耻,岂不受朝廷之威胁?”艾地桩迅速恢复冷静道。

“怕,当然怕,虽然各大门派随时都可以控制在我们的手里,但也肯定有很大一批无门无派的高手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打击,同时你们朝廷虽然腐败,但要是来对付中原外部,肯定也能给我们的行动造成很大的打击。不过你们今天是没有机会从这儿走出去了,而且永远都没有机会!”耶律盖天肯定地道。

“轰轰!”四周的砖墙立刻被硬器撞开。

“呀!”这是雷劈金和雷劈水的怒吼,他们俩反应得最快,他们俩的功力也最深厚,所以他们便以擒贼先擒王之势,要将耶律盖天擒于手中作为人质。

“嘿!”艾地桩也出手了,他的反应也不慢,怀着雷氏兄弟同样的心思,他挥出的是两根铁桩,手臂般粗,两尺多长,带着两道锐啸向耶律盖天和上官无忌攻到。

雷劈金和雷劈水是两把刀。两把普通而又气势无匹的刀,就像两道飓风向耶律盖天师徒两人卷去。这是怒刀,两把刀刻着深深的怒意,似蕴着整个天地的怒意,只待一接触到对象,便如洪水般爆发出来。

艾地桩的两根铁桩也如怒龙一般,蕴载着满天的积雨云,只待最后疯狂的一击,他用的是全力,绝没有保留,他使的是绝招,那怒龙飞过的轨迹不仅奇而且美妙圆润,虽只是一条简单的线路,却如把整个空间所有的路线全部封闭。

耶律盖天脸色大变,他没有料到那两个老头的刀如此厉害,功力如此凶猛,更没有料到两位老头的刀招竟如此奇妙,如此完美,而艾地桩的武功也高出他们的意料。或许由于耶律盖天从来都没有败过阵,而对中原武林的人物大起轻视之心。曾经他一路遇过许多所谓的中原高人,可是却没有谁能在他的手底下走过五十招,甚至没有人可以胜过上官无忌,所以他们对中原人物一向十分轻视。可是他眼下完全错了,这两个老者任何一个的武功都不逊于他,而这个艾地桩也不会逊色太多,但绝对比上官无忌更厉害,所以他的脸色大变。而上官无忌的脸色变得更甚,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身手如此迅猛的高手,更没有承受过如此重的压力,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让他心底有些发凉。但耶律盖天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而上官无忌也不可否认是一个高手。所以他们必须反抗,没有高手愿意束手就擒的,更何况他们只需要挡住一两招,便可以等到救兵,所以他们出招了。

耶律盖天的兵器是两枚大齿轮,原来一直戴在头上的帽子便是兵器的藏身之处,直径两尺,左手边有一个握柄,握柄是在齿轮边凹进去的小槽。齿轮非金非铁,黑黝黝的却带着微微彩色的光斑。大齿轮缓缓推了出去,如负着整座泰山一般,但却激得空气如大海波涛般翻涌不定。

上官无忌只觉压力一轻,也跟着他师父一道推出手中的巨轮,但这两个齿轮却是金钢所制,他的目标是艾地桩。一道汹涌的狂潮也从双轮之间涌了出去,这是他求生的一击,是他惟一的生路,他只需挡上一两招便可以解困。但能过两招后还有能力将他们留下吗?这也是耶律盖天所考虑的,在接下两位老人两刀后,他肯定会受内伤,第二刀能扛得住已经不错了,但他们两人被夹在中间,惟有抵抗,绝对没有闪开的可能。因为这两刀的角度的确太奇了,而且配合得没有丝毫罅隙。他知道,上官无忌挡住艾地桩两招应没有问题。

浔阳楼有三面墙被撞开几个大洞。碎石横飞,但屋内的人个个都是高手,绝不会因为这些石块而挡住视线,其中秦家七剑手是反应最快的,七个人七把剑已将临江的一面墙完全封死。那密密的剑网甚至不让对方的蚊子飞进来。

其次便是那年轻人和云中燕。年轻人很及时,将他坐的那张桌子一掀,整个人以螺旋的形式飞将出去,向西面那破洞撞去,带起一团强猛的劲气,将横飞的劲气全部挡回,而且卷向正掠往楼里的人,然后飞身扑了上去。他用的是一柄曲尺,一柄宽厚的曲尺,这是他放在云中燕那里的兵器,在掀桌子时便从云中燕坐处取了出来。云中燕更直接,一把将手中的酒壶甩了过去,一脚将桌子踢了过去,然后又踢起一条长椅向南面的破洞撞去,而他本身也飞扑而出,不是只身体,连他屁股上坐的椅子也一起飞了过去。

而这时其他天狮寨的兄弟及一些江湖好汉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手中的刀、枪、剑、棍全部向破洞中冲去,没有人不用尽全身的力气,没有人不是拼命的架势,因为他们知道,谁不拼命,留下来的结果便是死路一条。毒手盟的人绝不会让他们将秘密传入江湖的。

浔阳楼里还有五个人的反应速度很快,绝不输于那青年人和云中燕,但他们不是挡向破洞,而是冲向门口,他们手中都持有一面非常精致的盾牌,另一只手中却是一杆长枪,盾的边缘有十几根巨齿。这是艾家的杰作,也只有艾家才能打制出如此盾中精品,盾的中间是一个鬼脸,那嘴巴之处有一根长约半尺的刺。两只眼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孔。鼻子却是外凸的小瘤。

五人刚好列成一横阵,就有数十毒手盟的人蜂涌而进,而且个个勇悍无比。

“当当!”两只非金非铁的巨轮与两柄气势无匹的刀相击。两柄刀上蕴藏的无匹能量似找到了泻出的路径,如潮水一般闯了过去。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耶律盖天的劲气与雷劈金和雷劈水的劲气相撞,就在刀与轮之间竟形成一道强大的气流,将身边的桌椅全部绞成粉碎。地上的砖石也向四周飞射而去,有的竟击穿了楼顶。

耶律盖天气势一挫,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而雷氏兄弟则被震得飞了出去,不过并无大碍。

“轰轰!”艾地桩的铁桩与上官无忌的巨轮相交,上官无忌一下子被撞得飞退七步,而艾地桩也退了两步半。但他一退即进,攻向耶律盖天,他绝不容许耶律盖天有任何休息的机会。

雷劈金向西面飞了出去,他一落地便划出一刀,至快至猛的一刀,拖起长长的一道刀芒,竟在一闪一灭之间将正要闯进楼的毒手盟好手斩杀了八人。西面的年轻人也猛一抖手中的曲尺横扫而出,那些江湖好汉们也奋不顾身地给毒手盟以无情的杀招,这里的攻势为之一挫,雷劈金也迅速向上官无忌飞掠而至,一道长长的刀芒已划过一丈多远的空间向上官无忌袭到。

雷劈水也向南边的敌人划上一刀,然后也攻向上官无忌。

两道无坚不摧的刀芒如电光扫至,虽看起来是极为平凡的一扫,可是那刀芒却在不断地改变角度、改变轨迹,似乎上官无忌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刀芒相应的改变。

而艾地桩已与耶律盖天的双轮搭上了线,一阵猛烈的激荡,艾地桩迅速飞退七步,脸色一阵苍白。耶律盖天也好不到哪儿去,猛地又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淋得地面落红斑斑。

那边的艾家五位和从大门冲进来的毒手盟的人交上了手,他们的长枪如梅花一般在空中不断地盛开,不断地绽放。已经截杀了十余名毒手盟的弟子,可是对方却凶狠无比,越是死人就越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残。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前猛攻,但门口不太宽阔,也便使人多施不开手脚,五支长枪将他们逼得难越雷池一步。

那七名秦家的剑手,剑锋不断发出一缕缕强劲的剑气,那密密的剑网迫得对方无从下手,偶尔冲出一剑,必能让对方残手断脚。

惟有西南面,那些江湖好汉虽有一股拼命的悍劲,却不懂配合之法,形势不是很乐观。

“轰轰!”“啊!”一声惨叫发自上官无忌的口中,他绝没有能力接下雷氏两兄弟的这两刀,就是他师父也会在这两刀下被击伤内腑,而他刚才和艾地桩相击已经伤及内腑,如何能承受得了雷氏两兄弟那沉重的一击。两个巨型齿轮被击得飞了出去,而上官无忌的下半身却被击入土里,他“哇哇”地吐出一摊鲜血昏死过去。

“无忌!”耶律盖天一声悲呼,但他并没有向两人攻来,而是向南面的防线掠去,那对巨轮带起一阵强烈的劲气向云中燕罩去。虽然已身受重伤,但其功力却是谁也不敢忽视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雷氏两兄弟一时估计失误,竟未能及时阻挡。但云中燕也不是好惹的,何况那耶律盖天已经身受重伤,云中燕的长椅横扫而出,带起一道猛霸的劲道,向耶律盖天的双轮撞去。

艾地桩也受了些内伤,但他不能让耶律盖天逃过,于是又一掠而起,足尖在上官无忌的百会穴一点,再借力向耶律盖天猛扑而至,而耶律盖天也在他的脚下远远地侧击。没有人的百会穴能经得起艾地桩的地桩功聚力一击,所以上官无忌注定要死去。

雷氏两兄弟也相继向南面扑至。他们这一刀的力量之悍猛绝不逊第一击。因为他们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耶律盖天击毙于浔阳楼内。否则以耶律盖天的武功将后患无穷。

耶律盖天知道,成败便在此一击,但他却发现云中燕的功力并不是很差,若是在没有受伤之前,他有把握一击便使对方毙命,但现在他至多只能发挥到七成左右功力,而且伤痛难忍,他实在没有把握在一招之内将对方击开。所以他只好打出手中的一只大轮。轮子以一路急旋的方式飞出,那旁边的巨齿大有要将云中燕切为两截之势。虽然他已身负重伤,但这集全力一击也不能小看。

云中燕的长椅扫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那巨轮也不容许他犹豫。“轰轰!”那长椅与空中的巨轮相触,巨轮的旋转之势不变,势如破竹般切开长椅。但云中燕也绝不是庸手,便在巨轮将长椅切开一半之时,他立刻用力将椅捏在手中的那一端向上扬起,然后踩着似乱非乱的步子向耶律盖天攻去。他手中没有了长椅,但却多了一把长剑,三尺七寸长,三指宽的长剑。剑是来自长椅,他的兵器从来都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让人看见。

剑的气势如虹,带着一阵锐啸,似蛟龙入海,似鹰击长空,似虎跃山林。耶律盖天的脸色再变,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算,而且每一步失算几乎都是致命的。他有些气馁,有些丧气,身为一国的国师居然招招失利,岂不丢尽了脸面。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绝不能死,他还留恋人世的荣华,所以他豁出去了,手中仅剩的一个巨轮也打了出去,这是他一生中最精华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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