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随即笑了。
“妈，您开玩笑也不要开这么大的啊，太吓人了。”
林母没说话，把怀中的小盒子给她。
“我们都担心你受不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这里面的，就是林西。”林母哽咽着说完，然后别过脸去。
方左左拿着小盒子，大脑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呢？之前打电话问过大鱼，他明明说林西在忙工作啊，怎么突然就到这个小盒子里了？
她不信，又给大鱼打电话，问他林西的具体情况。
“西哥快回来了，嫂子你先别着急。”
“我不着急？我妈把盒子拿给我了，说是林西……”说到此处，方左左终于落下泪来。
大梨没在身边，大鱼犹豫了半天，最后告诉她林母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的……”方左左挂断电话，自言自语着走到女儿身边。
女儿的烧还没退，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女儿的难受。
此刻，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她胸口，喘不过气，难受到无以言说。
林母瞧见她双眼发直，担心她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来，立刻守在孩子身边。
她抓着盒子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手指都快成了白色。
她慢慢转身，慢慢抬脚，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走上马路，被一辆辆车绕过去。
快走到马路中间时，她突然转身往回走，正好一辆车过来，见她转身，立马紧急刹车。
“你有病啊！”
司机探出头来骂了一句，看她没反应，又嘟囔了一句，开车走了。
“为什么不撞上来呢？那样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虽然天气已渐渐转暖，可体感温度还是很低的。她只穿了一件单薄外衣，风拂过，便随风飘扬。
有路人对她指指点点，也有人叫她走回来，不要杵在马路中央，妨碍交通是一回事，万一被伤着了可不好弄啊。
她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干脆蹲下去，抱着盒子轻轻抚摸。
“林西，你是不是在考验我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有了我们的宝贝，你怎么忍心呢？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在问你呢。”她上扬的嘴角颤抖着，泪水滴落在盒子上。
交警走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压力，并表示会帮她一起想办法。
“生命只有一次，可由不得这么开玩笑。”交警拽着她，要带她离开。
周围的车辆自动给他们闪出一片地方，通行速度也有所减缓。
方左左不肯起来，死死抱住盒子，终于放声大哭。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哭的围观的人都心疼了。
“先起来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她不回答。
交警没办法了，只好拿来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警察叔叔，你知道最爱的人突然离开你的滋味吗？而且，你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又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和守在身边的交警说话。
“知道。”
“他走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孩子出生的那天，他走了，我却还在傻傻地等他……”
她泣不成声的样子，让交警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那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这样他在天上看到也会开心的。”
方左左摇头。
几年前，她失去了双亲。现在，她又失去了挚爱。她感觉生活好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余羡恰好路过，看见是方左左，直接走过来，接替了交警小哥哥的任务。
他想扶她起来，可她不配合。
“左左。”
听到熟悉的呼唤，她停止哭泣。
“他回不来了……”她的眼睛红肿，在苍白的脸上特别明显。
他很想替她擦泪，可他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么做不太好。
“先起来吧。”
这次，她跟着站起来了。
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腿已经麻了。
余羡要扶她，她不让。
踉跄了两步，她腿一软，摔了下去。
余羡要帮她，她拒绝。
挣扎了半天，她终于重新站了起来，可双腿依旧发麻。
余羡担心她会再次摔倒，一直跟在身后。
果然，没走几步，她又摔了。
她懊恼地捶着腿，眼泪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
“你不在，我变得好笨。你回来吧，好吗？”
余羡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默默守在旁边。
林母一直守着孙女，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周围人议论说外面有个姑娘冲到马路上，差点被车撞了。
“那姑娘还抱着个小盒子，看起来受了挺大刺激的。”
盒子？
“是啊。唉，真可怜啊。”
林母突然心慌。
“你们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也去了吗？”
林母可以确认他们议论的就是方左左。
出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还是抱着盒子出去的，除了她，再没别人了。
可是孙女还没退烧，现在只有她陪着孙女了……
“老林啊，你能去医院外边看看不？我担心左左。”
她将大致情况告诉了林父，林父立刻开车赶到了医院。可人群早已散了，更别说有人在马路上了。
孙女退烧后他们就回家了，但因为一直等不来方左左，最后没办法了，才给孩子喂了奶粉。
方左左跟着余羡回了公安局，待了很久都不说话，只看着盒子发呆。
他看了看外面。天要黑了，该送她回家了，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左左，回家，好吗？”
“回家？是他回来了吗？他果然是开玩笑的，对吗？”她双眼放光，却只在余羡眼睛里读到了“同情”。
“孩子还在等你，你这样，她怎么办？你要是倒了，让孩子怎么办？”
“他不希望看到我这样的，对吧？”方左左突然上扬嘴角，一种苦涩爬上心头。
余羡点头。
她起身，说要回家。
“我送你。”
“我一个人没事的。”
余羡不肯，硬是拉着她到了林家。
“我说的‘回家’，不是这里。”
余羡懂了她的意思，带她去了她想去的那个家。
她很久没回来住了，地上蒙了厚厚的灰尘。
“我今晚要在这里睡，你先回去吧。”她直奔卧室，一头栽到满是灰尘的床垫上。
他想着和林家人说一句，被她制止。
“我想冷静冷静，求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好。”
余羡出了门，但他没走。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方左左才开了门，发现了靠在门边强打精神的余羡。
“醒了？可以回家了吗？”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里的血丝特别明显。
她点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想回那里。”要找回和林西的记忆，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地方。至于林家，她却有些发怵。
她的眼睛还是特别肿，没了往日的美丽。嘴唇的颜色也不那么红了，反倒有些深，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
“我想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