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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传说

捉放贼

童树梅

天寒地冻,村里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小偷,可又被人偷偷放走了……

那年月,大家都很饿,尤其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经常有人饿死。

这天晚上,外面寒风呼呼地吹,二十出头的林大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因为饿。家里也有些红薯,可那是留到过年吃的。正折腾着,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锣声,“咣咣咣”,声音又响又急,随即有人喊道:“抓贼啊!有人偷稻种!”

稻种是全村人来年全部的希望,这要被偷了那还得了?林大海一听就从床上蹦起来了,披上衣裳就往仓库跑。

这时全村都闹腾起来了,大伙跑到仓库一看,仓库门开着,看守仓库的老爹手上拎着铜锣,惊慌地说:“我只不过出来撒泡尿,回头就看到有个黑影一闪,开始还以为看花了眼,等进屋一看,嗬,稻种少了,这才晓得进贼了。”

大伙忙散开来四下里乱找,可哪里找得到?天又冷,大伙嘴上骂骂咧咧的,心里却有些泄气了。林大海是个细心人,他想:大伙来得这么快,小偷应该跑不远的,现在凭空消失,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角角落落的全没有,那只有上天或者入地了。入地也没可能,这么说只能上天了!

于是林大海仰起头朝树上看,夜里虽黑,看不太清,好在是冬天,树叶全掉光了,藏不住人。林大海只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一棵大树伸在半空的大枝丫后面有东西,再一看,果真是人!林大海大叫起来:“小偷、小偷在树上!”就这一嗓子,大伙全奔过来了,躲在枝丫后的那人见被发现,跳下树就要跑,可早被大伙摁住了,朝他怀里一掏,掏出一小袋稻种来。有人拿来火把一照,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一脸的惊慌和绝望。有人迟疑着说:“这人好像是邻村的……”还有人大叫起来:“管他是哪的,人赃俱获,先打一顿再说!”热乎乎的觉头被搅了,加之这人偷的是命根子稻种,大伙火气格外大。

眼看好多拳头要招呼过来了,林大海用身体护住了小偷,说:“别打,各位叔,他虽是小偷,但万一打死人也是要偿命的,不如先把他捆上,明天交给政府。”有人不依不饶地还要打,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叔公开腔了:“这小偷怪年轻的,年轻人犯点错误,咱们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再说了,这小偷还不算太坏,他偷的稻种也不多,说明他还有点良心,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大海说得对,还是明天交给政府处理!”

老叔公这样一说,大伙就不好反对了。接着,老叔公又转过脸对林大海说:“大海,小偷是你发现的,你算是立了一功,不过还要辛苦你一下,今夜小偷就由你来看守。大伙来帮忙把小偷捆上,带去大海屋里。”

小偷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扔在了林大海房间一角。大伙嘱咐两句便散了,林大海也爬上床继续睡他的觉。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了,因为他听到屋里有动静。这动静是小偷发出来的,林大海心里好奇,爬起床一看,只见小偷双手反剪着在地上呻吟,一脸痛苦。林大海心中不忍,问道:“你怎么了?”

小偷不吱声,只是浑身乱抖。林大海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冷,这么冷的天躺在地上,谁不抖?他当即用力提起小偷,让他坐在凳子上,又把火盆挪过来。小偷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可还是一脸的难受。

林大海瞧着小偷的脸色,忽然明白过来,说:“你是饿的吧?”

小偷还是不吱声,但他的神情告诉林大海猜对了,林大海当即找出三个红薯,迟疑了一下,又放了一个回去,把两个红薯埋在火盆里。红薯的香味一飘出来,林大海就听到他们两个的肚子“咕咕”狂叫。

红薯熟了,香得不得了,林大海的肚子叫得更响了,可他却把香喷喷的红薯递到小偷嘴边。小偷满眼惊讶,终于开口了:“为什么给我吃?”林大海一撇嘴:“总不能看你饿死吧?饿的滋味太难受了。”小偷的肚子也响得像打雷一样,可他转过头说:“既然给我吃,刚才又为什么抓我?”

林大海生气了:“之前你是小偷,偷的是稻种,我能不抓你吗?不过老叔公说了,你虽是小偷,可还有点良心,所以给你一点吃的。”说着,林大海再次把红薯递到小偷嘴边,谁知他还是不吃,林大海气得正要强喂,小偷突然叫道:“我就是不吃,我倒是吃饱了,可我妹妹怎么办?”林大海愣住了,小偷又说:“我妹妹快要饿死了,我这才来偷……不是到这地步,谁会干这不要脸的事啊!”

小偷说完这话,却见林大海把头慢慢低了下去,掉起了眼泪。接着,林大海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他伸出手,解开了捆绑小偷的绳子。小偷还不敢相信呢,林大海早把两个滚烫的红薯强行塞进他怀里,又把刚才没舍得煨的生红薯塞到他手里,说:“趁天没亮,快走!”

小偷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问道:“为什么?”林大海飞快地回了一句:“我也有个妹妹,去年饿死了。”林大海不敢再往下说了,赶紧使劲把小偷推出了门。

小偷像做梦一样,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往村外走,一路轻手轻脚的。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小偷大惊,身后那人轻声说话了:“不要怕,是我。”是林大海跟了上来,他小声说:“我送你出村子,万一撞上人,也好帮你打掩护。”

两人悄声走着,等出了村子,林大海说:“你快点回家,估计你妹妹饿得不行了,还得为你担心。”说完,林大海转身就要走,这时,身后小偷开口说道:“兄弟,你等我一会儿,至多二十分钟,我回头跟你谈件事,谈件大事!”

见小偷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林大海点点头。见他点头,小偷飞快地跑起来,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里。林大海不知道那小偷为什么要狂奔,更不知道要谈什么事,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等下去。此时他已冷得不行,正苦苦巴望着,远处响起了脚步声,是那小偷回来了,喘得像拉风箱似的。

小偷见林大海在原地站着,冻得不成样子,说:“好样的,我没看错你!走,回村,回你们村子!”

这时天已蒙蒙亮,小偷忽然朝他来时的路挥挥手,林大海看到那边好像也有人朝这边挥手,那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也不知道是谁。

林大海说:“你跟我回村?万一又被人逮住怎么办?”小偷笑了:“我不回来,你又怎么跟你村里人交代?你帮了我,我可不能害你。”说话间,小偷已大步往村里走去,林大海哪里拉得住?

不出所料,大伙发现小偷和林大海肩并肩回来时惊讶极了,林大海忙向老叔公说明了情况,老叔公对小偷说:“我知道你们村今年收成很不好,有人饿死了,但不管怎样偷东西是不对的,看你心地还算善良,又能主动回头,这事就算过去啦!”说着,老叔公朝大伙吆喝道:“夜里的事谁也不许再提了,听到没有?”大伙也都同意,这年头谁还没个难处呢?老叔公回过脸朝两个年轻人说:“你们很不错,不仅心好,还特讲义气,不容易啊,你们不如结拜成兄弟!”

大伙一听齐声叫好,林大海也很高兴,那人却摇头说:“比起结拜兄弟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还请老叔公做主——我妹妹今年十八了,她刚才看中了大海。”接着,他讲出了原委:先前他飞奔回家,一是把红薯送给妹妹,二是做主把妹妹许配给林大海。妹妹在暗处打量了林大海几眼,再跟哥挥挥手,意思是:同意!林大海这才明白先前这人朝后面挥手的意思,原来是暗中相亲!这么一想,脸顿时羞得通红。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日子好了,林大海老两口也幸福得不行,直到现在老伙计们还拿林大海打趣:“你拿三个红薯就换回了一个漂亮的新娘子,这是赚了一辈子啊!”

(发稿编辑:曹晴雯)

我要上卫视

王德君

姜顺当是个从农村来县城干活的打工仔,天天在建筑工地搬砖、和泥、扛沙子,靠卖力气赚钱。这天,工头招呼他去买几样零件,姜顺当接过钱就上了一辆从工地外经过的公交车。

车里很挤,姜顺当身上泥迹斑斑,脏兮兮的,还夹杂着很重的汗味,熏得旁边几个姑娘都皱着眉,直犯嘀咕。姜顺当见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又把后面一个胖大叔给惹毛了,他大着嗓门喊:“喂,别挠你那脑瓜子了,起灰了!”姜顺当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他一扭头,还来不及开口呢,就本能地出手了!

难道姜顺当受了气,恼羞成怒要打人?胖大叔见状,也正要发作,却见姜顺当的手死死抓住了一只已伸进自己手提包的贼手!

“他是小偷!你看,他偷的是不是你的手机?”姜顺当的五根手指头跟钳子似的,将贼手一扯,便把一个小胡子男人给拽到了人前。

小胡子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掉,当即发了狠:“撒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想找死是吧?”

“你偷东西,还有理了?”姜顺当不仅没放手,还用力攥紧了,疼得小胡子龇牙咧嘴。

这时,胖大叔看到那小偷手里拿的还真是自己的手机,意识到错怪了好人,他朝姜顺当愧疚地笑笑,然后一把揪住小胡子的衣领大声说:“简直无法无天!司机师傅,去派出所!”

司机倒是很配合:“大伙没意见吧?那就坐稳喽——”话音未落,便见车厢里有人起身喝起了彩:“好!见义勇为,齐心协力,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姜顺当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戴墨镜的男子,举着台小型摄像机正在录制,还给了他一个近景特写。小胡子则使劲推开他,将手机交还给了胖大叔,说道:“大家别误会,我们演戏呢!”

姜顺当一头雾水,愣愣地问:“演戏?演啥戏?”

“是这么回事。”墨镜男从兜里掏出本工作证亮给大伙看了看,说他和小胡子都是省电视台的,证件上写着单位和姓名呢。近来,常有些暴露出人们“事不关己”“冷眼旁观”态度的新闻,他们就想拍这样一档节目:扒手行窃,故意露馅,然后发狠耍横,看看众人敢不敢管。

“事实证明,大伙都是好样的,尤其是这位农民工兄弟,正直,勇敢,了不起!”说着,墨镜男将镜头再次转向了姜顺当,“我采访一下你,你为什么敢抓小偷?怕不怕遭到坏人的报复?”

姜顺当说得坦荡:“我奶奶说,一正辟三邪,人正辟百邪!”

“说得好,邪不压正。”一车厢的乘客都给姜顺当鼓起掌来。

这时,站点到了,墨镜男冲众人招招手,边下车边说:“这档节目近期就会在省台播出,记准了,是卫视台,希望大家留意观看。”

姜顺当忙问:“你说全省都能看见?”小胡子接茬道:“当然了,上星频道嘛。你就等着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成网红吧。”

姜顺当稍一愣怔,跟着跳下车,说道:“等等,这节目不能播!”

墨镜男和小胡子齐声问:“为啥不能播?”

姜顺当却犯了犟:“我说不能播就不能播!”墨镜男和小胡子相视一眼,答应了:“放心,这一段全掐,绝对不播,行了吧?”随后他俩掉头走远了。

当天傍晚,姜顺当上了另一辆拥挤的公交车,让他意外的是,他竟发现车厢里又有异常: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贴近一个时髦姑娘,趁她不注意,用镊子夹出了她的名牌钱包。

有小偷!姜顺当刚要喊,突然收了声,他再仔细瞧瞧,那戴帽子的男人不就是白天那个小胡子嘛!

姜顺当乐得一拍大腿,直呼“真巧”。可不是么,他这会儿坐车就是要去省电视台找小胡子和墨镜男,没想到竟在公交车上就碰到他俩了。估摸着他俩这又是在“演戏”呢,姜顺当想,既然是传播正能量,那就再上去配合他们吧。

想到这,姜顺当几步挤上去,冲到小胡子跟前,搭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小胡子被掐得喘不过气,直翻白眼,他歪头一看这男人就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怎么又是你?

此时的姜顺当已脱下了又脏又破的工装,换上了新外套,洗了脸,头发也拾掇了,看上去清爽又利索。姜顺当冲小胡子使了个眼色,随后转向了那个姑娘,说道:“他是小偷,你的钱包被偷啦!”

时髦姑娘赶紧一摸兜,钱包确实没了,再一看,还真在小胡子手里呢。她立时发了狠,像是一头暴怒的母狮子般,伸出涂着红指甲油的十根指头,冲着小胡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抓扯,速度之快,让姜顺当都来不及反应,他还紧紧掐着小胡子的脖子呢!这下好了,小胡子毫无招架之力,一眨眼工夫,脸上、脑门上就多了几条红印子。

更要命的是,这趟车上的乘客,暴脾气的多,一听抓到了小偷,都义愤填膺地涌上来,把小胡子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姜顺当急吼道:“假的,假的!他们是电视台的,是演戏呢,别打了!”他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墨镜男,赶紧喊:“人都快给打死了,你咋还不出来圆场?”

墨镜男在车厢角落里被这场面吓蒙了,经姜顺当一提醒,他勉强镇定下来,捧着手里的摄像机走过来,谁料不知是他自己腿打哆嗦,还是车厢里人挤人,他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扑,手里的机器就砸到了地上。这一砸,大伙都傻眼了,地上碎得掉出零件的“摄像机”,分明是假的,是一部仿真的模型!

姜顺当也呆住了,这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胡子也失去了理智,他恶狠狠地拔出一把尖刀,对着姜顺当就捅过去。姜顺当抬手一挡,手臂上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众乘客惊喊:“小偷捅人了,快报警啊——”墨镜男怕了,示意小胡子夺门而逃,哪知姜顺当却像感觉不到痛,用受伤流血的胳膊死死拦住了他俩,他愤怒道:“你们不是电视台的吗?你们不是说全省都能看到节目吗?跑啥?”

姜顺当如此英勇,给众乘客也鼓了士气,大家冲上去合力制服了墨镜男和小胡子。很快,警察来了,一眼就认出了他俩。两人是惯偷,小胡子行窃,墨镜男打掩护,一旦失手,小胡子先耍狠唬人,伺机逃脱。如若不成,墨镜男便出面解围,谎称是在录制节目。这一招,屡试不爽,可天晓得他俩今天会两次碰上爱“管闲事”的姜顺当,最终栽了跟头。

警察也觉得不可思议,问姜顺当是怎么回事,姜顺当支支吾吾道:“我、我是为了奶奶……”

姜顺当是奶奶带大的,他爹是个赌鬼,为躲赌债跑了路,至今生死不明。妈妈把还在襁褓中的姜顺当扔给了奶奶,从此远走高飞。奶奶给可怜的孙儿取名叫顺当,希望他一生顺顺当当。

姜顺当红了眼圈:“当初我爹把奶奶的脸都丢光了,所以我得给奶奶长脸。我怕奶奶在电视上看见我穿得邋遢会心疼,才去洗了脸、理了发、换了新衣服,我想去电视台,请他们给我重新录几个镜头,哪怕就几秒钟也行,没想到在去电视台的车上就遇到他俩了……”

说到这儿,姜顺当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声音却熟悉得很:“顺当,奶奶看见你抓坏人了,你伤着没有啊?”

现在的网络还真是发达,姜顺当见义勇为的画面,墨镜男是没录下,可有别人拍了小视频,还传上了网。老家有人看到,赶紧去拿给姜顺当的奶奶看,奶奶开心极了。

做笔录的警察笑着接过手机,道:“奶奶,谢谢您教育出了一个好孙子!”

奶奶听到了,在电话那一头笑得格外幸福……

(发稿编辑:丁娴瑶)

害人之心不可有

徐嘉青

陈甲和刘林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两个人关系相当不错。

这天,刘林要坐火车出差,陈甲到车站送行,把一个袋子递给刘林,说:“林子,这是我妈自制的熏肉,老人家让我给你捎点过来。火车上没啥吃的,给你添个菜吧。”

刘林接了过来,感动地说:“我这做晚辈的没想起老人家,老人家回回都能想起我,谢谢她。”

上了火车,刘林有点困,想先睡一会儿再吃晚饭,不料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醒来时火车已快到目的地了。

刘林住进宾馆,一切安顿好之后,忽然想起来,陈甲送给自己的熏肉还在袋子里放着呢,这都隔了一夜了,不知道有味儿了没有。他连忙打开袋子闻了闻,发现味道还是很正的,这才放下心来。他顺手把打开的袋子放到窗边的桌子上,就进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刘林听到有扑打翅膀的声音,往窗边一看,只见几只小鸟从窗口跳进来,啄食放在桌子上的熏肉。刘林忙张开双臂轰赶,鸟“扑啦啦”地飞走了,有一只鸟却糊里糊涂地往屋子里飞,刘林赶了半天,也没能将鸟赶出去。他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歇会儿,那鸟估计是摸透他的脾性了,竟又飞到窗边的桌子上,开始啄起熏肉来。

刘林气极了,抓起一只鞋,狠狠地冲着那鸟掷了过去,那鸟这次反应倒挺机敏,一下子就穿过窗子飞到了外面,那只鞋也跟着飞出了窗外。刘林一看,心说坏了,这要是砸到谁头上,麻烦可就大了。偏偏怕啥来啥,他刚想到这儿,就听楼下有人怒气冲冲地喊道:“这是谁啊,这么缺德?”刘林不敢应声,那人又说:“不承认是吧?我看你这鞋子还要不要!”

这话倒也是,刘林这次出差也就两三天,根本没带多余的鞋子,房间里倒是有拖鞋,可刘林已经约了客户,马上就要见面,要是穿着拖鞋去和人家谈判,还不把事儿给整黄了?

于是刘林把心一横,想索性下楼给人家认个错,大不了挨一顿骂,赔几个钱。他穿好衣服,匆匆忙忙下了楼。

到了楼下,刘林径直冲着那人走去,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刚才光顾着穿衣服了,没来得及应声。”

那人问道:“鞋子是你扔的?”

刘林搔了搔头说:“赶一只鸟,咋也赶不走,一急就用鞋子扔了,鸟没被砸到,倒砸到您了。”

刘林原以为对方肯定会骂自己一顿,没想到那人竟然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说:“我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扔下来的这只鞋子,我说不定就完蛋了。”

这可是刘林没有想到的事儿,那人见他一脸疑惑,就解释了起来。原来那人正要进酒店大堂去等人,在酒店大门外被鞋子这么一砸,就耽误了时间。而就在刚才,这家酒店大堂里的一盏吊灯不知道咋回事竟掉了下来。

那人说:“我要是走进来,坐到那儿等人,吊灯很可能会把我砸个正着。被鞋子砸一下没多大事儿,可要是被大吊灯给砸一下,后果咋样我连想都不敢想。”

听到这里,刘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接着那人拉着刘林,非要请他到餐厅吃顿便饭。刘林推辞不过,就跟着去了餐厅。坐下来后,那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孙正旺。一听这个名字,刘林立刻站起来伸出手去:“原来是孙董啊,幸会幸会!”

孙正旺一愣,握住刘林的手说:“你是……”

原来孙正旺就是刘林约好要见面的客户,刘林一说,孙正旺就笑了起来:“你看这缘分,看样子咱们是非合作不可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孙正旺说:“你刚才说为了赶鸟才扔鞋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刘林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孙正旺皱着眉头说:“听你的描述,这是我们本地的一种鸟,吃素食为主,不爱吃肉,咋会无缘无故喜欢上熏肉?要说还真是怪事一桩!”

刘林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孙正旺说:“这样吧,咱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上去看看。”

吃过饭后,刘林果真带孙正旺去了自己的房间。孙正旺拿起一片熏肉闻了闻,笑着说:“原来如此,你这熏肉的做法挺特别啊,里面加了不少蜂蜜,那些鸟爱吃甜的,怪不得会被引过来。”

刘林听后一笑,心里却翻腾起来。他跟陈甲有着多年的交情,陈甲的妈妈以前做的熏肉都是咸鲜味的,从没放过蜂蜜。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接下来,刘林跟孙正旺就合作事宜进行了详谈。由于之前的特殊机缘,原本预设的难题一个都没出现,刘林不但顺利完成了任务,还意外地得到了一份超级大订单。

回到公司后,公司专门为刘林举办了庆功宴。在宴席上,公司领导宣布,升任刘林为部门经理。不少同事都鼓起掌来,一旁的陈甲却脸色难看,毕竟,之前他和刘林都是这个职位最有实力的竞聘人。

获得任命后,刘林专门约陈甲出来吃饭。在饭桌上,刘林说了出差时和孙正旺歪打正着相识的故事,接着淡淡地说道:“孙董说熏肉里加了蜂蜜,幸好,我还没来得及吃那些熏肉。”

陈甲听了,脸一下子红了。原来,那些熏肉是他专门定制的,里面添加了蜂蜜,因为他知道刘林对蜂蜜过敏,一旦发病,肯定会耽误谈判。谈不成这项合作,在竞争部门经理这个职位上刘林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精巧的安排竟然帮了刘林的忙。

看到陈甲神情尴尬,刘林一笑,说:“希望职位的高低不要影响到咱们之间的关系,我有很多地方还需要你的帮忙,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

这话说得陈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发稿编辑:吕佳)

穷画家

魏元哲

张远达是油画专业的高材生,去巴黎留学了好几年后,他回国了。大概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回来后这些年,他开始对国画感兴趣,他的国画作品得到了业内行家的认可,有些作品还以高价卖出,并闻名于全国。前两年,东城的一品美院请他去当了院长,张远达想着,争取再努力一把吧,为余下的几年职业生涯再添光辉。

这天,学院里的胡老师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向张远达介绍了一个人。这人叫黄宁,是个穷画家,是胡老师在外地出差时认识的。据说,黄宁孤家寡人一个,在他居住的小城开了家卖画的小店,可生意少得可怜。胡老师大赞黄宁画画技艺高超,推荐他去学院任教,说保证让张院长满意。

张远达来了兴趣,很想见见这位梵高式的人物,便请胡老师约黄宁周末来家里见面。

周末的晚上,张远达刚吃了晚饭,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看看新闻。这时,门铃响了,他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个中等身高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但身板瘦弱。那人的头发被寒风刮得乱蓬蓬的,他穿着一件粗呢大衣,墨绿色的裤脚耷拉到鞋面上,脚上的鞋子又脏又旧。

男人用轻微而沙哑的声音说:“您好,张院长,我是黄宁。”

“是你啊,进来进来。”张远达把人请进屋。黄宁走进亮堂堂的客厅,环顾着四周,不禁感叹道:“这真是套不错的房子,我住的地方还没这个厅的一半大。”

“谢谢,请坐吧——”张远达请黄宁在客厅沙发上就坐,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黄宁坐下后,对张远达笑了笑,露出了几颗黄牙,嘴唇边的一撮胡须向上翘了起来,眼神中流露着几分胆怯。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是一位艺术家,张远达见了,略微皱了下眉。

“我刚从旅馆走过来——那家旅馆离您的家很近,是胡老师帮忙订的,您知道吧?”黄宁轻声说了起来,“他可真是个好人,眼光也好。他走在路上,一眼看见了我店里的油画,他惊呆了,说我是个天才!后来,他不但资助了我很多,还把我介绍给了您,这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想到胡老师平时不轻易夸人,他能给黄宁那么高的评价,让张远达实在好奇,他说:“是这样,胡老师确实跟我提过,他推荐你来我们学校任教,不过不瞒你说,前来应聘的人很多,你需要画一幅作品给我们看看,以便我们了解你的水平,做出公正的决定。如果你想要这份教职,不如现在跟我到画室里去作画吧!”

黄宁爽快地回答:“好啊。”

张远达领黄宁进了画室——就在隔壁房间,画具早已准备好了。

“请你开始吧,”张远达期待地说,“我这里一应俱全,画画工具你可以随意使用。画好后不需要署名,我会把你的画拿给其他老师看,如果讨论下来通过了,你就获得这份工作啦!”

黄宁没有急着开始,他环顾四周,问道:“有笔、墨、砚台吗?”

张远达吃了一惊,问:“你要画国画?胡老师说你是擅长画油画的啊!”黄宁挠挠头,笑笑说:“都行,我很久不画国画了,今天倒是特别想画一画。”

这倒让张远达有点惊喜,他指了指书柜后面的工具架,上面有国画用具。只见黄宁拿起笔来,蘸上墨汁,胸有成竹地将毛笔在纸上精巧地移动起来。

为了不干扰黄宁,张远达回到客厅等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黄宁走出了画室,张远达迫不及待地起身去看他的作品,一看,他震惊极了。黄宁画的是山水,几座宏伟的大山占据了画面大部分空间,山顶树木稀疏,山脚却有茂密的树林。林中隐隐约约可见溪水潺潺地流淌着,一位老者在小溪旁捕鱼,溪流最终从林子里钻出,撞上一块陡峭的巉岩,溅起白色的水花,然后直冲下去,落进一片不可见的幽谷。再细看画面,才发现有一道细细的石阶向上通往搭在半山腰的一座小亭子,亭中还有饮茶的姑娘和嬉戏的孩童……画面简直无可挑剔,不仅有着不凡的气势,还有着丰富有趣的细节。张远达忍不住称赞道:“看来胡先生对你的评价很正确,你的技艺的确精湛!”

黄宁很激动,笑着说:“您能这样说,真是太感谢了!要知道,在遇到您和胡老师之前,我对生活都已经绝望了,不怕您笑话,我连遗书都写好了……没想到,老天能让我遇到你们这样的伯乐!”

张远达拍拍黄宁,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位穷画家,他如此消瘦,笑的时候脸颊都会凹下去一块,露出骨架子,看着很是可怜。

张远达不禁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来得及吃。我一心想着与您见面,就先赶着上这儿来了。张院长,我想——”

“我这儿有现成的饭菜,我给你端上来,你吃点。”

黄宁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但张远达却坚持道:“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我不能让客人饿肚子。”

张远达回到厨房,给黄宁盛了一碗米饭,锅里的麻辣鸡丝还热着呢,他盛了一大盘,也端了出去。黄宁像是饿坏了,拿起筷子埋头猛吃起来,不一会儿就光盘了。

“这碗鸡丝辣味十足啊,真香!”黄宁被辣得满脸通红,说话倒是少了点拘束,“张院长,今天我真是高兴,我听说您也画国画,虽然我还没来得及学习到您的作品,但您是美院院长啊,您对画的鉴赏力一定非常了不得!我的画在我们那小城市根本得不到认同,但今天我得到了您的认可,真是什么都值了!”

张远达告诉黄宁,一个星期后就会通知他录取结果。黄宁点点头,就告辞了。

第二天傍晚,张远达接到了同事胡老师打来的电话,声音有些紧张:“老张!昨天黄宁来过你家吗?”

张远达说:“对,我正打算聘用他呢,怎么了?”

“他昨晚死在宾馆里了!”

张远达惊叫道:“什么?”

胡老师心痛地说:“他服用了铅白,他自己那种廉价的油画颜料里就有!警方初步判断他是自杀,因为已经查到了他患有忧郁症的诊断报告,警察还从他包里找到了遗书。我想,他可能是再也受不了那穷困潦倒的生活了。”

“我们这么关心他,他也就要得到一份好工作了,怎么会……”

张远达深表惋惜,他挂上电话后,走进画室,望着昨晚黄宁的那幅画出神:其实,自从见到黄宁的画,张远达就知道他是谁了。自己那些满载荣誉的国画作品并非原创,而是抄袭了一位不知名的外地画家多年前的作品。没想到,这位画家竟然就是黄宁!原本以为这一切不会被发现的……

张远达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在那幅画上题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看着画,得意地笑了:黄宁是个绝望的穷画家,他甚至已经写好了遗书,真是天助我也!我可不能让他发现真相,更不能让他来败坏我的名声。幸好我想到用麻辣鸡丝的辣味,来掩盖米饭里铅白的苦味……

几天后,张远达将这幅最新的佳作放进了学院的展览厅,他等着接受新一波的赞誉,为他的职业生涯再添光彩。

那天,胡老师也来欣赏了张远达的作品,他看得出神,久久没有说话。看着看着,胡老师掏出了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是张风景照,山水、树林、潺潺的小溪,还有老者在溪边捕鱼……照片和黄宁的画,不差毫厘。

张远达的脑袋一下子炸了,眼前也一抹黑,恍惚间,只听胡老师问道:“我出差时请黄宁为我拍的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画里……”

(发稿编辑:丁娴瑶)

谁是核桃王

焱燚

核桃村本不叫核桃村。好几年前,村民古有力外出闯荡,带了几棵核桃苗回来,栽在后山。六七年后,他发达了,核桃村因此得名。

古有力种的是文玩核桃。早些年,他盘出了一对顶级的闷尖狮子头,为了给自己的核桃造势,他出资举办了民间金核桃大赛,他的那对闷尖狮子头自然在大赛中夺魁。从此以后,古有力种的核桃,名气响亮,行情一路上涨,他被誉为当地的“核桃王”。

这以后,核桃村每五年举办一次金核桃大赛,每次都是古有力的核桃夺冠,而且都被前来竞买的富商出高价买走了。

转眼,要办第四届金核桃大赛了。这一次,云南山区的丰紫竹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在县城的汽车站,他刚踏上去核桃村的客车,手里的密码箱突然被人抢走了。丰紫竹急忙转身去追,可抢箱子的是个年轻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

箱子里装的是丰紫竹这次带来的核桃。核桃虽然被抢走了,但丰紫竹还是决定去核桃村走一趟,去拜访他的师叔。

丰紫竹的师叔就是古有力。当初,古有力和丰紫竹的父亲一同闯荡,学习培植核桃技术,满师回家前,师父给了每人四棵精选的核桃苗,让他们共同致富。师兄弟道别后,最近才恢复联系。这次来核桃村,丰父叮嘱丰紫竹,一定要找到师叔,一叙旧情。

古有力热情地接待了丰紫竹,设家宴接风。席间,丰紫竹见古有力手中两颗火红的核桃,不禁夸道:“师叔,好一对虎头将军!”古有力把核桃递给丰紫竹,得意地说:“我准备拿它参赛,不知能不能夺魁,卖不卖得出好价钱……”

古有力顿了顿,又问道:“听说你这次也带来了核桃,和这对虎头将军比起来,不知如何?”

丰紫竹闻言一笑,说道:“这对虎头将军,最多值一百万。可是我带来的核桃,价值上千万。”

古有力说道:“不妨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丰紫竹双手一摊,说道:“在汽车站被抢走了。”于是他讲了在汽车站的遭遇。

古有力连叫可惜。

第二天,古有力带着丰紫竹来到大赛现场,现场坐满了人。各路玩家将自己的文玩核桃现场展示,然后放进盒子里摆在桌子上,由参赛的玩家们轮流上前把玩、打分,最后公推出名次。这种民间大赛,没有专家评委,由参赛者自己打分,倒也让参赛者心服口服。

中午时分,分数全部统计出来了,主持人拿起话筒宣布结果,古有力的虎头将军夺得本次大赛的冠军。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高喊:“等一下,还有核桃没有参赛!”

随着喊声,就见一位老汉拎着一个密码箱走上主席台,后面跟着一个面露愧色的年轻人。丰紫竹不但认出了那只密码箱是他的,也认出了这位叫做柳大山的老汉。他站起来大声喊:“柳大叔!”

柳大山一把抓住丰紫竹的手,说道:“恩人哪,你到了核桃村,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款待你。”丰紫竹笑道:“柳大叔,可是我并不知道你住在核桃村啊!”柳大山一拍脑袋,说道:“对呀,那一年走得匆忙,没有留给你地址。”

古有力讶异道:“你们认识?”

柳大山激动地说了原委。

五年前,柳大山在昆明打工,接到家里来电,说儿子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笔钱。柳大山心急如焚地结了工钱,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等到掏钱时,才发现钱被偷了。这可是救命钱呀!柳大山一下子觉得世界崩塌了,他脑子一热,跑到天桥上就想往下跳,被民警救了下来。丰紫竹刚好在昆明办事,看见新闻,主动联系派出所,给柳大山捐了五万元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三年后,柳大山攒够了钱,跑去昆明,想联系恩人还钱,派出所只知道那人叫丰紫竹,却不知道是哪里人,也没有联系方式。

今天上午,柳大山的儿子柳黑子带回来一个密码箱,鬼鬼祟祟地进了卧室。柳大山多了个心眼,趁儿子上厕所,进到卧室里,发现了箱子里的核桃,还有几张名片。他从名片上的照片和名字,认出了箱子的主人正是他要找的恩人丰紫竹,急忙问儿子怎么回事,柳黑子当即就招认了。柳大山赶紧带着儿子赶到大赛现场。

柳大山指着古有力说道:“就是他,唆使我儿子抢核桃的。”

古有力喝道:“你可别胡说!”

柳黑子上前说道:“我有你给我的转账记录,你赖不掉。”

人证物证俱在,古有力没了底气,他叹了一口气,对丰紫竹说:“师侄,出此下策,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年,他家里的八棵核桃树,结出的核桃品相越来越差,这五年来,根本没有盘出能夺魁的核桃来。为了保住名气,这次参赛的虎头将军是他花高价买回来的。古有力接到师兄的电话,说是要带好核桃来核桃村,他担心败给师兄,就出钱让柳黑子干了这缺德事。

丰紫竹摇摇头,叹口气说:“师叔,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带核桃来不是为了比赛。”他将密码箱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袋核桃,说:“这是我爹培育出的新品种,果实多,果仁厚,味道香浓。”

古有力禁不住问:“你爹改种食用核桃了?”

丰紫竹略带嘲讽地说:“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你当初的掉包计。”

当年,古有力与师兄分手时,拉着师兄喝离别酒。丰紫竹的父亲不胜酒力,喝醉后趴在酒桌上睡着了。等到丰父醒来时,发现师弟古有力已经走了,于是也启程回家。等来年核桃树结出果实,丰父才发现,这些核桃纹路浅,找不出一枚像样的文玩核桃。后来古有力有了名气,丰父打听到古有力有八棵顶尖的文玩核桃树。他明白了,古有力把自己的四棵核桃苗拿走了。

丰父没有放弃,他将手里的四棵核桃树苗进行嫁接,培育出了新品种。他承包了一百亩山地,大面积种植核桃树。经过十几年的打拼,现在,丰父拥有三家加工核桃产品的工厂,几百亩核桃林,资产早就几千万了。而且,丰父还无偿传授当地村民培育优质核桃的技术,带动村民一起发家致富。

听完丰紫竹的讲述,古有力这才明白,丰紫竹说他的核桃价值上千万,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多年来,他也才挣下几百万的家产。想不到,自己的自私却成全了师兄,师兄才是真正的“核桃王”啊!

丰紫竹接着说:“我爹不计前嫌,这次让我来,本来是想把培育技术教给你,让你种植食用核桃致富。毕竟,文玩核桃的发展前景有限,核桃存在的真正价值,在于食用和药用功效。”

古有力正苦恼他的八棵核桃树结不出好果,丰紫竹来得正是时候,可以让他来个“华丽的转身”。他急忙说:“太好了,感谢师兄关心,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帮我转达,我以后一定向师兄负荆请罪。”

丰紫竹却笑了笑,说:“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他对柳大山说:“柳大叔,你愿意种核桃吗?我免费把技术传给你,你可以组织村民种植,结出的核桃由我的工厂按市场价回收。你可以成立一个代收点,帮我收购核桃。”

柳大山激动地说:“我愿意,真是太谢谢你了!”柳黑子也说:“丰老板,我是家里穷才瞎混的,如今有了正事干,我一定改邪归正!”

古有力急了,忙说:“丰紫竹,你不是说好把技术传给我吗?”

丰紫竹摇摇头,说道:“你心里永远只想着自己。只有核桃村的村民一起种植核桃,共同富裕,核桃村才能名副其实……”

(发稿编辑:陶云韫)

吵出来的运气

张磊

秀秀身高不到一米六,性子爽快,一张利嘴不饶人。秀秀的老公身高一米八,人高马大,可天生一副软性子,对秀秀言听计从,秀秀说东他不敢说西,被秀秀数落的时候就像个委屈的大孩子。

可是凡事有例外,蔫人也有个火性子。有一次,秀秀加班,很晚才回家,不凑巧,孩子生病发烧了,秀秀的老公上班时又受了闲气,喝了两口闷酒,等秀秀一进门,他竟然狂风骤雨般地发起火来。就看他两眼通红,挥舞着双臂大吼大叫,再配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秀秀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洁白秀美的脸庞扑簌簌地往下掉。她使劲一跺脚,杏眼圆睁,手指老公:“你、你竟敢骂我,老娘不跟你过了!”说完,她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门外阵阵冷风吹来,也难消秀秀心中的怒气。正好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秀秀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一百多公里外的娘家。

到娘家时已经夜深了,秀秀一看太晚,怕惊动爸妈,找了个小宾馆就下车了。还好有房间,就是隔音太差,楼道里醉酒男人的吵闹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独个儿住宾馆,对秀秀来说还是“大姑娘入洞房——头一回”,她莫名地害怕起来。为了转移注意力,秀秀打开了电视。这事也蹊跷,遥控器按了一圈,个个频道都是雪花,只有一个健康养生节目能看。

秀秀身体挺棒,年纪又轻,平常见了这样的健康养生节目就会换台,可今天没辙,要开电视壮胆,只好定下心看起来。这天的节目讲的是“乳腺癌自查”,一个大夫在节目里示范,秀秀待在被窝里没事干,小手不由自主地按大夫示范的姿势一点点地摸,突然,她在胸口摸到一个硬疙瘩,用手推它也不动,好像一个玻璃球长在肉里面。秀秀大惊失色,一夜无眠。

等天亮了,秀秀没回娘家,直接打车回了自己家,拽着老公就去了肿瘤医院。大夫一摸就说是恶性的,秀秀说:“大夫,你说话得客观,没做检查咋就这么肯定呢?”

大夫一笑:“姑娘,我从医20年,一天30个号,摸过的胸脯都有几十万,你说呢?”

秀秀将信将疑地做了检查,果不其然是恶性的。大夫说幸好发现得早,再晚就不好治了。经过手术和化疗,秀秀恢复了健康,逢人就说这蹊跷事。大家都说太传奇,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秀秀老公偶尔的一次暴怒无意间救了她。

(发稿编辑: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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