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先退下吧,尽快给本宫想法子,否则……”
慕容倾颜斜了那些御医一眼,软糯柔和的嗓音中,暗含杀气。
而然,那些太医们,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暗暗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称是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母后说什么呢?!不许说丧气话!”
慕容倾颜跪坐在脚踏上,抓住皇后段兰陵的玉手,难得的撒娇。
她向来性子冷淡,三四岁便早熟起来,独当一面,在宫中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知用了多少阴狠的手段存活下来,手上亦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她从不与人亲近,因为只要亲近了,便会有牵挂,有不舍,所以,她只能封闭自己的心,封闭感情。
以前,太子哥哥在母后父皇怀里撒娇要东西的时候,她便淡然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底甚至不屑于哥哥只会在长辈跟前撒娇。
可,她忘了,天伦之乐的意思。
她从不知感情为何物,她想啊,如果不是段润卿的出现,她一生会活成行尸走肉,麻木不仁吧?
段兰陵微微一楞,看着面前与自己越发相像的人儿。
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位女儿对任何人都冷淡,包括所谓的母亲!
今日,这是……
“母后,您一定好的,正所谓祸害遗千年,您呢,被称之为祸国妖后,又怎能让人失望?”
慕容倾颜娇娇柔柔一笑,轻轻依着她母亲,面上不动声色,玉指却暗暗探上段兰陵的脉搏……
果然如她所想,她母后体内根本不是御医所说的那般,因生她时难产落下了病根,而是,体内含有不可发现的毒!
只是,她对医术不过学了皮毛罢了,这种毒,她能诊出来已是不易,压根不甚清楚。
可是,为何连她医术高明的外公,和润卿哥哥都没有察觉出来?
总不可母后不想好起来吧?
慕容倾颜暗暗一蹙眉,心头莫名一跳。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慕容倾颜有些气闷,后悔前世一心扑到与段润卿闹别扭上,连自己母亲都忽略良多。
“母后,您的身子,就没有让外公看过?”
笑容一顿,段兰陵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人儿,挑挑眉,心里诧异,随即笑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你外公为一家之主,平日繁忙的紧,母后岂会让他担心。”
不,不对!
段家现在是她家哥哥管着,外公无事到日日溜跶京都,去上官家或者去凌家拜访老友,可母后却说外公繁忙?
慕容倾颜不由孤疑的看了一眼她母后,心底泛起嘀咕。
母后是不知,还是什么?
看来,她得好好调查调查了。
“母后别想太多,好好休息,身子一定会好的。”
段兰陵点点头,忽然笑起来,低声道:“婉娘,你已经十四了,是时候和你父皇说说你的婚事了。”
蹙蹙眉,慕容倾颜看着自己母亲,想了想,敛眸似不经意道:“母后很喜欢帝逸轩?”
段兰陵也没想太多,只当她害羞,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帝世子很好啊!小小年纪就战功赫赫,将来还有很多机会提升,嫁给他也算配得上你的身份了。”
撇撇嘴,慕容倾颜抬眸,轻轻反驳,“可,他是个武将啊!儿臣,不喜欢武将。”
说是武将真是高抬他了!帝逸轩压根是个文盲,不但认不了几个字,还一副文雅的模样,整日在她面前咬文嚼字,真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婉娘喜欢文弱书生?只是那种人不值得托付终身,婉娘别犯傻啊。”
苍白的容颜浮现急色,段兰陵忙忙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眸中凝起一抹幽色。
谁说的?润卿哥哥也是温文儒雅的贵公子,也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且深情专一。
心里默默想着,慕容倾颜轻咳一声,没回她母亲,只是淡淡道:“母后,你别担忧儿臣了,儿臣已经是大人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段兰陵只觉她这话很是奇怪,但没多想,欣慰一笑。
“竟然是大人了,便听话些,别再胡闹了。还有那什么美人榜美人,尽都是些坏名声的东西,还是早些除去为好。”
挑挑眉,慕容倾颜不由好奇道:“为何美人榜就是坏名声的东西?”
微微一叹,段兰陵低眸沉默片刻,无奈道:“当你红颜不在时,你就会知道,那些都是浮华,只会让你在夫家被人看不起,被丈夫嫌弃。”
哦?
“那是因为夫家不慈,丈夫不喜欢,才故意借题发挥。”
至少,段润卿未曾因为这个,就看不起她,他反而十分荣幸,常常说大凰第一美人是他的。
“就是就是,姑姑您呢,就是太杞人忧天了,表姐乃大凰公主,谁敢对她不好,直接赐死就完了!”
刚刚与帝情沁一同走进的段润月,一闻此言,离开收起冷漠的神情,跑到凤塌前抱住段兰陵的胳膊,嘻嘻一笑接着道。
段兰陵一怔,随即不由娇笑了起来,如花颜盛开,清风自来,令本有些灰暗的殿内,一刹如若皓白的月光撒下,照亮整个殿里。
“你们这俩个丫头,当真越发不像话,连这种话都能乱说说,真是被惯的无法无天,看来啊,得找个人好好管管你们了!”
段兰陵指着慕容倾颜、段润月笑骂,心底却是久违的轻松。
她好像,从入宫后便从未笑的如此放肆过……
唇角的笑渐渐淡,段兰陵垂眸,眼底闪过几缕晦暗。
“瞧姑姑说的,表姐身份乃大凰朝最尊贵的倾凰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管教她啊!是不是,表姐?”
段润月俏皮一笑,抱着段兰陵的胳膊轻轻摇,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满是无辜道。
未曾发现段兰陵的异常。
慕容倾颜嗔了段润月一眼,看向段兰陵,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叹。
她可没有错过她母后那一刹那的黯然。
一入宫门深似海,像她母后这般的天凤,怎甘心做笼中的金丝雀?
不过是因爱了,便弃了辽阔的天空与自由罢了。
可,凤凰终究不是金丝雀,在笼中待久了,便会没命的……
“本宫看啊,最难管教的不是你表姐,倒是你这小鬼灵精!”
戳了戳段润月的眉心,段兰陵扭头,这才注意到站在哪尴尬不已的帝情沁。
“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