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易白带着贴身丫鬟小荷离开议事大厅,原本喧嚷的人群也安静。
无他,族长易天行和大长老易浩风的暗地交锋结果大长老易浩风胜出。那那么原来跟在族长屁股后面的人,尤其是那些族老。
无论是普通长老还是早已入主殿阁的八大阁老都有些脸色不正常。
至于族长易天行的死忠派则背地里想着怎么找回面子才好。
无论如何,对于年少的易白来说,纵使有金山银山也不及自己的丫鬟小荷珍贵。
终于易白用自己的族产换了个贴身丫鬟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至少在景山城一干同辈子弟中,还是成了饭前茶后的笑料和谈资,易白也成了同辈人中的大傻子。之前作为景山城中的修炼废物而为人所知,现如今更是作为一个大傻子而成了笑话。
然而易白并没有理会这些琐事,在离开易家议会大厅的第二天,他就准备带着易小荷离开易家,这个冷漠,无情,充斥着利益纠葛的世界。
大长老易浩风在这次与族长易天行的交锋中可谓是大获全胜,更是助长了易家大长老一脉的气焰和声势。一时间,易家上上下下对大长老一脉可谓是唯唯诺诺,就连景山城中的其他家族势力,也都纷纷暗地里送礼上门。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在易家夺权,但能够打压易天行,看着易天行一脉一脸难受样,易浩风心里就是舒服。
正所谓,心情舒畅,做事通畅,做事不顺,必是心病。
这句话正事印证了易天行和易浩风的心情。易天行这几天几乎是闭门不出显然气的不轻。
易家自古以来就有族训:
‘凡易家子弟,不得相残’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易天行的父亲易成龙,虽然明白易浩风为人品行不够端正,但依然重用他的原因。
在他成为易家家主和族长之后没有斩尽杀绝易浩风一脉反而施以怀柔命他为易家大长老。
一笔写不成两个易字,这个道理,易成龙懂,易浩风懂,易天行自然也懂。
易家能够立足景山城,挤身于顶尖大族,无非靠的就是聊聊几条祖训。
这才能做到
‘攘外不安内,兄弟离益不离义’,在景山城,谁不知道易家人不可欺。
无论景山城里闹起了多大的风雨,但是对于易白和易小荷来说,离开景山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嘎’
的一声,易白闭上了小院的门,这个他生长了整整十年的地方。从他十年前呱呱坠地开始,十年来历尽了人事的辛酸苦辣和人情的悲凉,人性的冷漠。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用那么大的一份族产来换取贴身丫鬟小荷的原因。
毕竟千金易来,真情难续。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愿意奋不顾身的帮助自己,那怕是替自己去死,易白相信易小荷一定会挺身而出。
“少爷,小荷已经将行囊打理好了。我们可以走啦。”易小荷蹦到易白面前柔声说道。易白看着忙的晕头转向的小荷,小妮子还真是美人胚子,眼眉之间有一泓清泉在涌动,仿佛有说不完的情话一般。
“少爷你会不会反悔啊?”易小荷眼睛里有些期待和愧疚,看着自家病怏怏的少爷,感觉此刻自己的脚趾头都拧在了一起。
“嘿嘿!怎么你很想知道吗?”易白倒也故意贴近她,看着她的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嗯!”
蚊子一般的回应声就这样响起来了。
易白走进小荷的小脑袋旁边,瞧瞧说道:“我的小棉袄就得一辈子跟我一起,给我暖一辈子被窝啊!”
随即拍拍手,往外走去。
易小荷脸色涨红,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看了看熟悉的小院,留下来莫名的眼泪。
“少爷!小荷也是啊,想一直陪着你呢!”
蚊子般的心声,却没来得及让走出去的易白听到。
易白“养母”此刻正在床上,一口口鲜血不断的咳出!
“紫娟!你这又是何苦呢?”易天行抱着眼前病入膏肓的妇女连忙心疼道。
“唉!天赐是姐姐的孩子,决不能让他收到一点苦头!只是可怜我的小白,我这做娘的没办法让他高兴,还让他生来就是一个病秧子。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啊!”
“胡说什么!小白会明白的,我跟叔父都商量好了。虽然他无法练武,可是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他又没有带走什么重要之物,也没有什么威胁。家里有心人不会牵挂他,他一定会很平安。
小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他的一生我都给安排好了!
他身子孱弱,受不了这风风雨雨!我便为他撑起一片安安稳稳的天!”
易天行显然很是激动,抱紧了生命垂危的紫娟。
“谢谢你天哥,我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替我谢谢叔父,我没办法再给他老人家请安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天赐和小白。”
说完最后的话,生命宛如燃尽的灯火,忽然熄灭便只留下了手心的余温和满是眼泪的伤心人。
光透过窗子,像剑刺透了人心。
午后的阳光像是恋人的手,温暖却又令人迷恋。
易白带着易小荷离开了,坐着牛车,一路颠簸,走向易家最偏僻,贫瘠的产地青莲乡。
这青莲乡远在景山城的西南群山沟壑之中,鲜有人来。一来,这里土地贫瘠。二来,这里靠近荒原深山,生存条件实在艰苦。这里只生活了一些可怜人,一些难以在外面的世界很好生活的人,就像景山城易家的易白一行人。还有许多贫苦出身的奴隶,青莲乡虽然不是个人居的好地方,却又是难得的清闲之地。
随着拉车老牛的晃动与颠簸,牛车上的易白易小荷两人,慢慢脱离了熙熙攘攘的景山城,走到了城外小道上。
易白心情愉悦,自己虽然失去了一些黄白之物,却得到了人世间的真与情。
山转路不停,牛车缓缓驶过景山城的城郭,愈来愈远,愈来愈静。
易白眼前映了一座小山,青葱草色渐渐映入眼帘。突然他想起来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自己的便宜父亲易天行带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易白亲生母亲墓地的景象来。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易白觉得自己长大了,人生中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痛苦,告诉他:“易白不是个普通人他要不断成长。”
母亲的早亡,父亲的冷漠,亲情虚假的花朵,纵然‘美丽’的让易白难过,却也刻骨铭心的告诉他真情的可贵与难得。
牛车还是慢悠悠的走着,易白倒也不用鞭子抽它,径直由它走走停停。
老牛倒也不要人照顾,山间竹笋和嫩草倒也让吃惯精饲料的它迷恋上自然的味道。
那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与放松,不会在有人给你当头一棒或者是屁股一鞭,更或者拳脚相加的让它卖力干活了。
它原本黯淡无光的犄角在这悠悠自然的滋润下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样,乌黑发亮,威风堂堂。
老牛,离开了那个虽然衣食无忧却也凶险万分的易家,它焕发了第二春。就像现在的主子易白一样,它直觉的世界如此之大,生命如此多娇。
终于,老牛停在葱翠小山旁不再移动了,它看上了小河对岸的一头小母牛,黑皮白肚,尾巴细细的,叫起来:“哞哞”一双牛眼,又大又亮,仿佛有水溢出一般。老牛两眼发光直直的走不动了。
易白心里想着要不要带小荷去拜见母亲,远远望着那山腰,天蓝幽幽的,美极了。易白没有发现老牛的异常,几番犹豫他还是带着小荷去拜见母亲。他拉着小荷,走下牛车,再将老牛缰绳解开,放它去饮水。也不再管它,带着小荷就往山上走。
“少爷,少爷,我们上山干什么?”易小荷脸红扑扑的,易白一直紧紧的握住她小小的手,虽然易白手也不大,她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是有些紧张,迷迷糊糊中又带这一丝好奇。
山路不远,走了半晌就到了。一路上鸟语花香,风景优美。
一路上易白都默默不语,吓的小荷也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到了”
易白淡淡的说道。易小荷抬起头来,下巴秀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嘴巴张的大大的。
入眼的是一块墓碑,显的有些破旧,碑上写着:“易天行之妻,苏沐。”
这几个字明显让小荷吃了一惊。然而,出乎易白预料,小荷只是吃了一惊,并没有反常举动,只是小脸红彤彤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这也难怪,在景山城中,男子若带着女子拜见父母,就是有喜结良缘的意思。
只是易白一个没长开的男人不知道,而小荷终日和其他丫鬟在一起,对这些事多少知道一点。易小荷,来到墓碑前,弯下腰去,屈身在前,对着坟头拜了三拜。就躬身静静呆在易白身后,跟个贤惠的小媳妇一样。
易白呆呆看着墓碑,没有注意小荷的异常,他也拜了三拜,摸了摸母亲的墓碑带着小荷离去了。一路上小荷亦步亦趋的跟在易白身后,小脸红的可怕,易白询问她是否身体不是,羞的她连连摇头。
“怪了!怪了!这小丫头难道傻了不成。”
易白想到,便伸出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易小荷此时觉得自己快要羞死了。正走着,易白突然一把拉过易小荷,捂住她的眼睛。小荷,直觉的易白的手很暖和,身子也从僵硬的一刹那放松下来,易白则直觉的小荷的身体上有股清香扑面而来。
实在不是易白要对小荷做出不轨之事,实在是河边老牛吃嫩草,不堪入目。只是易白匆忙之间忘记了捂住小荷的耳朵,所以小荷听到了一些怪怪的声音。等到老牛完事了,小荷看着少爷易白怪怪的,脸红心跳的很异常。便好奇的柔声问道:“少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易白也是少年,不曾想此次竟会碰到如此荒凉之事,一时间直觉的脸上发燥,身体不适。
易白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平复心情。给了老牛一鞭,骂道:“还不都怪这个老家货!”
老牛倒也不介意,吃了嫩草春风得意,一个小鞭子,实在是值过头了。所以它抬起乌黑发亮的犄角:“哞哞”的叫了两声。抬起步子,朝着青莲乡浩浩荡荡走去。
易家一处密室,一个老人正在安慰一个中年人。
不错,正是易天行和易浩风两人。平日里众人眼里“水火不容”的两人,却是如此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实在是万万想不到的。
“唉!可惜了紫娟这丫头,命薄啊!”
有些沧桑的寂寞,有着百转千回的牵肠挂肚都变成了眼泪。
“天赐这孩子你也不要辜负了,小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练武的浑水就不适合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等百年之后一家人又是一起。你就别哭啦,好几十岁的人了连个大姑娘家的都不如!”
易浩风叹气着安慰眼前的侄儿,一时间气氛竟然出奇的哀伤起来。
“想来这个时候小白也已经走了,希望他不要辜负这一片苦心。安安稳稳轻轻松松的过上一辈子吧!”易浩风拍了拍易天行的肩膀,随即离开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