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我用手肘碰碰他。
“我在算今天是不是你的安全期。”他的手探过来解我的睡衣扣子。
“我这几个月不太准时。”我很郁闷,前几天去医院检查,炎症倒是好了,可我的例假不准时了,经常是一个多月才来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流产留下的后遗症?
我结婚的前夜,老妈喋喋不休地叮咛,说女人要懂得爱惜自个,不能随随便便的怀孕打胎,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儿,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那晚半夜醒来,我发现沈晖不在床上,而是站在露台上抽烟。
我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栏杆前,一缕青烟从他指间袅袅升起。
我站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去打搅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躺下。
过了很长时间,我听见露台的门响,于是闭上眼装睡。
轻微的脚步声后,席梦思倏地往下一沉,沈晖上床了。
他的呼吸声渐近,有热气喷到我脸上,痒酥酥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磨磨牙翻身对着墙壁,片刻后,他躺在我身边从后面搂住我。
不一会儿,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在我颈后起伏,我知道他睡着了,心也渐渐安静下来很快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沈晖开车送我去吉少南的公司,想到晚上回家就见不到他了,我心里很是舍不得。
C70停在写字楼门口的路边,他从后座拿了我的笔记本电脑递给我:“工作别太辛苦了,吃饭睡觉要按时,听到了吗?”
“知道了。”我探身过去在他俊脸上“吧唧”一下,“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他心情很好地扬扬眉。
“我走了啊。”我嘴里这么说,屁股却黏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我今天会很忙,晚上要走了,临走前得处理好集团的事务,要不今天都不让你上班了,好好陪你。”他看出我的不舍。
“一路平安。”我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代我向娅娅问好。
“听我妈说娅娅经常提起你。”
“嚄?”挺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了,还怪想她的。
“说和你在一块儿很开心,说你画的画比她的美术老师还画得好。”
“真的吗?”我止不住扬了扬唇角,“有机会我真想再见见她,她今年该念小学了吧?”
“去年九月份上的小学一年级。”谈到女儿,沈晖硬朗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再见娅娅,怕是不可能的事了,作为后母的米姿是不可能再让我和她的继女接触的。
“她长高了吧?”
“当然,她比同龄的小孩子个子要偏高一些,才六岁已经1米3了。”
“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我笑道。
“她妈妈也挺高的。”他说。
“你前妻——”我试探着说,“娅娅生得这么漂亮,她妈妈一定很美吧?”
“唔。”他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瞄了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我9点钟有个会议。”
“你开车当心点,我走了。”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海星,等等。”
我回眸。
他拿起手刹旁边的手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给我:“我年后才回海市,你过年肯定要花钱,拿着应应急。”
“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事,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就别拒绝了。”他夺过我的包把信封塞了进去。
“乖了,我只是希望你生活得好点。”他拍拍我的脸颊。
走到写字楼门口,吉少南从后面上来喊住了我。
“哟,老板也要这么早上班啊?”我冲他笑笑。
“我每天都这么早,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绷着脸,脸上不见一丝笑意。
“很少见你这么勤奋的老板。”
“海星,你怎么还和他在一块儿?”他看着我。
“你看到了?他送我来公司。”
“他马上结婚了,你怎么还和他来往?”他的语气像是诘问。
“这是我的私事。”我快走几步,撇下他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海星。”他追上来一手搭在我肩膀上。
“吉少南,很抱歉,我的私生活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这么多,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感情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停下脚步。
“海星,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可你继续这样不明不白的和他交往下去,我怕有一天你会越陷越深。”默了默,他又继续说,“我不忍心你受到伤害。”
他眼里闪烁着真诚,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语音也不由自主地和缓了几分:“你放心吧,我快和他分手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当然。”
他放在我肩头的手紧了紧,揽着我走到电梯间门口。
这个点上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吉少南公司的几个员工也站在那儿等电梯,他们陆续喊着“吉总好”,目光却一致落在我脸上。
我微微笑着冲他们颔首,他们倒不好意思起来,客气地招呼我:“秦设计师好。”
“大家好。”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我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年轻帅气的老板和一位来路不明的女设计师。
我下意识看了眼吉少南,他神情如常,没有丝毫的避缩和不自然,搂住我肩膀的手也没有松开。
我顿时有少少的感动,起码他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并没有在员工们面前刻意回避躲闪。
我从心底喟叹一声,亲爱的小吉,姐姐这颗沧桑的心怎么能配得上你的年轻干净?
兴许我再年轻个十岁八岁,会接受你也不一定。
错,以上只是本小姐一时的感概,如果真的动了心动了情,年龄又岂是问题?
沈晖是带着米姿回天安的,可他将她安排在离家不远的一间酒店里入住,暂时不敢让她跟着一同回家。
父亲的态度模棱两可,并不发表意见,可母亲是坚决不同意他和米姿的婚事。
这让他颇头痛,婚事迫在眉睫,如果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他是很难安心地步入结婚礼堂。
“委屈你了,你知道我需要时间去说服他们。”他非常歉意地对米姿说。
“我知道你们家门槛高,可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你的父母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让我怎么向我爸妈交待?我不想结婚的那一天让人看笑话。”米姿一脸幽怨之色。
“你放心,不管我父母最终会不会松口,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会对你负责。”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
“阿晖。”她动情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抱着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即将步入婚姻的喜悦。
她不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妻子人选吗?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一颗心郁郁不见欢喜?
“阿晖,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前面遇到多少困难我都不怕,哪怕——得不到两位老人的祝福,我也一样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伺候你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女,无论贫穷富贵,永远不离不弃。”她温柔而坚定地说。
她的话更像是誓言,说一点儿也不感动是假的。
他曾经沧海,如今向往的只是一份平淡踏实的感情,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全心全意爱着他在乎着他,这就够了。
至于海星——这个名字一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
“晖子,你知道我虽然是小户人家出生,可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宠着我,我直到现在都不太会做家务,不过你放心,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一定会学着做饭煲汤,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等我们的宝宝出世了——”米姿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遐想之中,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不禁仰脸诧异地喊:“阿晖?”
他缓了缓胸口的刺痛,深吸一口气:“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你已经有娅娅了,我们最好再生个儿子,这样儿女双全,正好是一个‘好’字。”她抿着唇,甜蜜地笑了。
“哦。”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米姿,我该回去了,明天再过来陪你。”
“今晚别回去了,好吗?”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不行,家里人知道我今晚的航班,到了天安不回家他们会不高兴的。”
“他们知道你今晚回天安啊?我还以为太晚了你怕他们等没告诉他们呢。”米姿聪明地不再挽留他了,很懂事地说,“不如你早点回去吧,别让老人在家等久了,还有娅娅,一定舍不得睡觉还等着爸爸呢。”
“让你住酒店委屈你了。”米姿处处为他着想,沈晖觉得很愧对她。
“不委屈,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觉得委屈呢?”米姿莞尔一笑,抬手替他理了理衬衣领子。
“你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婚礼一定如期举行。”他说这话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母亲开的门,不悦地说:“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
“我带米姿去酒店住了。”沈晖说着往房里看了看,问道,“娅娅呢?”
“11点多了娅娅早睡下了。”沈妈妈一面说着一面往里走,语气不屑地说,“就知道你被那个狐狸精绊住了,到了天安也不先回家,敢情你老娘和女儿的份量加一块儿也不如那个女人。”
“她人生地不熟,我不可能让她自个去找酒店吧?”沈晖好笑地跟着进了门。
“丑话给你说在前头,你执意要娶那个女人我也拦不住,不过你休想把她带回我们沈家。”沈妈妈回头瞪了儿子一眼,“娅娅第一个就不欢迎她。”
“我就知道,我找的女人你从来看不上眼。”
“实践证明我的眼光是很准的。”沈妈妈忽地压低了嗓音,“娅娅的妈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沈晖以为母亲是忌讳保姆听到,往楼上看了眼,问道,“爸呢?”
“你爸休息了。”
沈晖随口说:“爸今天这么早就休息了。”提着行李往楼梯口走。
“晖子。”沈妈妈一把拽住儿子的手臂,“你今晚在客房睡吧,甭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