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笑了啊!”苏荷白了一眼花云舒,看他没个正行的样子。
“你好好和她谈谈吧。”花云舒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菀儿,端走手中的面,去了隔壁桌继续吃着,却依旧没办法忍得住在笑。
菀儿却坐了下来,向店小二要了面条,在等待之中,她一一从包裹中取出物件,摆放在桌子上。苏荷夹起面条来,没有将面条放进张大的嘴巴之中,她在注视着菀儿的一举一动。
“我夫君的样貌和你颇有几分相似,我每每遇见一个和他有些许联系的人之后,便看看会不会从你们的身上寻找到一些他的蛛丝马迹。”她整理着桌子上器物,却让苏荷感到惊讶。
有一件密密麻麻插着数十根银针的卷起的布卷、有一上书乾坤占星之法的古籍···七七八八她拿出了有关医道占卜,修行道决,天地鬼邪,风水邪术,针灸之法的书籍、器具铺满了整个桌子。
“我走的地方多了,遇上的人也很多。”菀儿指着这些器物,缓缓说道。“有道士、和尚,还有奇奇怪怪花样百出的教派人士,地痞、流氓、神棍,善的、恶的普通人都见过。却终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半点关于夫君的消息。”
小店里的人渐渐聚了过来,他们也没见过这般稀奇古怪的事情,市井之人本就好事,更何况这事确实不寻常。但苏荷和花云舒一番乔庄打扮,目的就是希望不被受到关注。
“咻···”花云舒吸过碗里的粉,回过头来,也被现在的场景吓到了。一些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视线。他完全看不清楚苏荷的人影。
“我给郎君看看手相吧。”莞尔提议道。还没等苏荷同意她便伸手过去,倒吓得苏荷忙将手抽回来。
“这是做什么?我不需要!”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花云舒从人群中扒拉开来,来到了苏荷的身边,苏荷忙起身,二人准备就此离去。
“郎君!你让我看看手相吧。”莞尔将一枚银针扎在她手臂上,忽然苏荷的脚就如同生了根,丝毫动弹不得。
花云舒起身拉着苏荷,连带着也扑了个踉跄。他回过头来诧异到为何苏荷不走?实在奇怪中见苏荷的脸庞在抽搐着,再看她的眼神正往莞尔身上瞟去。
此时的莞尔正牵起苏荷的手,细细端详着,手里还拿着银针,准备再扎上几针。
“可恶!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怎么还动手伤人啊?”花云舒推开莞尔,护身挡住苏荷,愤懑道。“我要着人报官府拿你!”
“这位小兄弟不懂了吧,这是相学,是有依据的,你们不懂也就罢了,怎么敢污蔑老祖宗的这些东西呢?”莞尔倒说的一本正经,但花云舒心底里暗暗骂道狗屁,连苏荷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楚,还在这里装什么占卜大师。但现在又不便透露这些,脱不开身,实在为难。
“云舒···”苏荷的脸抽搐过后,现在她正诡秘地露出一个微笑。花云舒转过头来,不经意间自己的手臂也被扎了一针。
“咦?”花云舒也无法动弹了。不过却见苏荷被拉到了莞尔的身旁。
莞尔一根一根地拔下银针,口中喃喃道。“这般暧昧的模样,让我回忆起当年和夫君同游花海的日子了。那时的我啊,看着夫君对我的一个微笑,我的心在春寒料峭的二月里也能开满六月的花。就像现在的你,稍稍蹙蹙眉头,我就乱了方寸坐立难安。”自言自语中后来还加了曲调,唱了起来。
“这般可如何是好?”花云舒本来以为她不过是个江湖落魄的术士之流,哪曾想自己居然碰上了个疯子。
“郎君啊,奴家莞尔可是想你想得苦呦!”莞尔又作楚楚动人状,又像少女,又如怨妇。
“云舒?”被拔掉银针之后,苏荷全身软绵绵的半点气力没有,她被莞尔扶起,坐在桌旁,这时店小二将莞尔要的面送到了桌上。
“郎君,让奴家喂你可好?”说着她将面夹起,便要往她嘴里送去。苏荷无法抵抗却只能由着她胡来了。
“我无数次怀望你的脚步声能够越来越近,窸窸窣窣地走进我心,郎君啊。若说我们这普世的饮食男女才是情感最终的归宿,却又总免不了被柴米油盐的琐碎冲淡,哎!是奴家命苦啊,不能常伴在君侧。”她唱着又是哭腔又是花腔,这下倒让旁人觉得奇怪了,不知这莞尔到底是来唱戏的还是看相的,有些人觉得索然无味,已经离去了。
“夕宿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花云舒脑海中倒是想起了这几句诗歌,他小声地说了出来。
莞尔将面放下,听到这几句诗一时间居然哭了起来。苏荷的嘴里已被塞得满满的,她嘟囔着嘴一脸茫然得看着花云舒。
“唉!”花云舒看着莞儿的模样便知道她是真的在伤心。他知道刚刚那几句诗的含义,用情至深的人受到伤害都会哭泣,而这莞尔这般的哭闹便知她确实伤心。
聚在一起的人见此状便都散去了,过了没一会儿,苏荷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气力,她拔掉花云舒身上的针,二人相互扶持着爬上了楼,进了房间内休息。
次日,二人都没有出门,怕又遇见菀儿,苏漓提议自己不再女扮男装便是,花云舒觉得前后不一致会让店里的掌柜引起怀疑,决定换一个地方再将身份换回来。
两人一直待到黄昏时分,这才将房钱付了,准备出门。正要跨出店门的时候,却见莞尔背着那些行李,正在店门口的墙角跟上等着他俩。
“二位且留步。”莞尔叫住二人,走上前来。“昨日实在是多有叨扰,给你们带来不便,我甚是不安。还望二位大人大量,莫在怪罪了。”
二人不敢搭话,昨日的银针实在心有余悸,自顾自得往前走着,但莞儿依旧紧紧跟着。
这时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原来今天是镇上的庙会节。这条石板路上,街两边全是石墙灰瓦的房子。有烟馆、面馆、杂货铺、屠户,挑担的、跑堂的、吆喝的,各路人进进出出,见得莞儿一路哭哭啼啼跟着苏荷和花云舒。二人实在没法子,只得寻一个歇脚处,三人停下来谈论一番,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