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命不该绝,所以事情才刚刚开始。
先是新文《银环》被禁,论坛被官方冻结,再是《主题曲》的拍摄被迫中止。
而我不知道的是,江娜凌的爸爸作为这个剧最大的股东,也正想以欺诈罪把我告上法庭,因为江娜凌的关系,这件事暂时放到一旁,而江娜凌此时肯站出来为我讲话,张导和林思宇又在背后做我多少努力我统统不知道,我只躲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想着那些不曾翻开过的曾经,一时间竟恍如隔世。
我想,爸爸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真正的百口莫辩不是你说什么别人都不相信,而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和他们说什么,你越是辩解,得到的就越是辩驳,最后不仅仅是别人不相信你,就连你觉得最信任你的人也会不再相信你了。
张导在这个时期很是谨慎,基本就是寸步不离,除了非要他亲自出面去处理的事情他会离开一下,而这一下的离开就会叫林思宇过来盯着我。
这几天来我拒绝上网,拒绝接电话,拒绝和别人说话,一切与外界有关的事物都在我的抗拒之中。而这一天,张导叫来林思宇的时候,我坐在窗台上靠着窗楞望着外面的一棵老橡树悠悠地晃着叶子,慢慢地开口问:“你不用工作吗?”
声音出来的时候嗓子微微发疼,像被沙子咯着,有淡淡的甜腥。所以林思宇吓了一跳,用了半秒找回神识又跳了回来:“你,你说什么?”
“《主题曲》的拍摄都中止了,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不应该回去或是接下一部戏了么?”
林思宇走到我对面,见我没反对就顺势慢慢坐了下来,却没回答我的话,“你饿不饿?有冰糖桂圆粥。”
得不到回答我也不想回答他,沉默片刻,林思宇又说:“你要不要喝点水?”
“出去走走”
“要不,去客厅走走?”
“你还在生我那天的气?”
“叶凉冰……”
“林思宇,”我打断他的话,“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愣了一下,“哦,外面啊,外面阳光明媚,春风拂面……”说到一半又慢慢改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众的舆论大多都是顺应趋势,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慢慢把脸转向他,“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人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东西,舆论如何我不在乎了,其实他们说的也不错,你没发现么?《银环》和舒明月的新作很像?时间上,《银环》也是迟了一点……”
“如果是那样,那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叶凉冰了。”林思宇一本正经地打断我说,“我认识的你,虽然脾气有时很不好,可是心眼却不坏,也许你还不知道,是你告诉了我什么叫坚强,真正的坚强,你看似一副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的模样,其实不是因为看不起这些人,而是怕……叶凉冰,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浑身是刺的样子,是在预知今天吗?”
我没有什么预知,我只是在尽量保护自己。人们只知道刺猬竖起浑身的利刺伤了别人,而毫不在乎是不是因为这些人是不是正是因为要去伤害这看似坚强的小动物时才遭这样的罪。刺猬在竖起利刺的时候,是紧紧抱着自己的,那只是一种最初的自我保护姿态。
“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保证,很快一切就会解决的。”林思宇说。
我轻笑,“你?”
他也笑,“是的,你要相信我,我才会有力量。”
“你怎么解决?”
“我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的。”林思宇坦然说,“整个事情,都是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汹涌而来……还有,是电脑里的密码还有谁知道?”
有什么东西像黑色的暗涌从远处咆哮而来,我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林思宇半眯着眼睛,视线穿过几缕从玻璃窗斜进来的阳光,一字一句道:“意思也是你心中原有的那个疑惑,为什么会被告成抄袭,如果不是相似度很大,是不可能成立的,而你们的相识程度为百分之八十。你说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连心有灵犀的双子也不过如此吧!”
“那也很有可能真是我抄袭人家的啊。”
“有没有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还有,信不信,我自己心里也比你清楚!”林思宇微微咬牙,“叶凉冰,我问你一句,你要老实回答我。”
我遥遥望着他的眼睛不明所以,“什么?”
“他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
紧盯着我的脸丝毫不肯错失我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林思宇在看到我轻轻皱眉的那一刻,眼睛里像吹灭了根蜡烛,迅速冷却下来。
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已经起身,手握着门把的时候略微停顿,声音听起来像是讥诮,“他真的就那么重要。”
门合上的那一瞬,我想明白了,‘他’指的是谁。扪心自问一次,真的那么重要?也许曾经是的,而现在我连曾经那些奉‘他’为重要性的理由都找不到,林思宇的那个疑问我的确在心中想过,只不过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被我掐断了。‘他’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让我身陷困境?
笑话!不必说即便的有深仇大恨的人尚且做不到如此,更不用说我和‘他’毫无仇恨可言。
也不知道心中的念头是怎么转的,兜着兜着就转到了当初在G市的时候,他们在我的房间里悠然叙谈的那一幕。机缘巧合也不过如此,林思宇需要时间来解决他所谓的这一切,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初夏的阳光下,我竟觉得有些寒意凉凉从脚底升腾而起。
只不过,时间没允许我多想,林思宇再次推门进来时,手里的电话和难看至极的脸色,一时间犹如一脚踏空落进了冰窖。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隔了许久才从这凝滞的空气里传导过来。
“是家里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