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仁在另外一张空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也替自己倒了杯酒。
端起酒杯,晃了晃,再闻了闻酒香,然后,他才好整以暇地品尝起来。
“一个人喝酒,可以是因为高兴,比如做成一桩大生意,也可以是情场得意。而有时候,一个人喝酒,则是因为不开心,生意失败,失恋之类的,你现在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从他进来后,杜立言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直到此刻,听到他的话,他徐徐地抬起头,直盯着他看。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这次到英国,我本来只想陪静儿那母子去做手术,顺便见见我那个学弟,没想到却跟他谈成了生意。”
“看来,那桩生意应该不小,恭喜了。”
唐学仁举杯朝他敬了下,却见杜立言依旧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做成生意,你却这种样子,难道在英国还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杜立言人嘲讽似的掀起嘴唇笑道:“除了我学弟,我在英国还结识了一个女人,她叫素珊,听她说,你们也是朋友。”
当听到他提及素珊两个字,唐学仁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了。
“你也见到那个女人?你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
“她那个人,超级恐怖,之前,我不过出于礼貌帮她换过一次车胎而已,她就认为我对她有意思,简直对我是飞噙大咬。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张文意那次仗义帮忙,如果不是她认作是我的女朋友,根本赶不走那个女人。”
说起来,唐学仁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对她说了,你跟心洁是一对?”
杜立言看着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不好意思,拿你老婆当挡箭牌。”
唐学仁笑了笑,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定定地看着他。
“那个女人,不会对你说了什么吧?你不会是怀疑,我跟心洁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杜立言若有所思般回视着他,轻笑了笑。
“她是跟我说了不少你的坏话,不过,我没当一回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连你也信不过,我还可以相信谁,如今听你这一说,我就更加放心了。”
“这还差不多。”唐学仁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的因为一个外人的话,就怀疑我,那么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都打水漂了?”
杜立言释然一笑,岔开话题。
“你呢,之前你不是说过,你的学长邀请你去做无国界医生的,考虑得怎样?”
“别说了,我才稍微提了下,他们一致反对,真是的,平时都不见他们那么齐心”
凌晨十二点,张文意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抱枕,一手则拿着纸巾,边看着赚人热泪的韩剧,边抹眼泪。
忽地,从门口传来开门声。
她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那是杜立言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从沙发上起来,奔到玄关迎接他。
“怎么到现在还不睡?我不是说过了,不用等我门吗。”
杜立言把手中的公事包交给她,边拉开领带。
“我也不是故意等你门呀。”
张文意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我是在追那套韩剧嘛,对了,我炖了汤,你洗完澡出来,就可以喝了。”
杜立言用手扳了扳僵硬的脖子,嗯地应了声。
“二伯把公司的人抢走了,真的对公司影响这么大吗?”
张文意放好大衣,然后,走近他,帮他揉.搓着肩膀。
本来,杜立言上个月,跟学弟达成协议,准备联手发展东欧的市场。
谁知道,杜华得知这个消息后,不但就使阴招,把参与这项计划的员工高薪挖走。
而且,他还怂恿跟杜氏合作的几家公司,要他们令杜氏按时结算货款,否则就起诉杜氏。
“人才走了,可以再请,但他们那样一搞,公司的流金资金就所剩无几,这时候,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就麻烦了。”
“我真是没用,你有困难,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张文意自责地道。
杜立言握着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下。
“放心,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整死我,没那么容易,过去那么多次我都可以摆平,这次也不例外。好啦,你不是说有汤水喝吗?”
“你稍等一下。”
张文意一转身,杜立言脸上的微笑,顿时为严肃的神情所取替。
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顺手掏出手机放向茶几。
然而,当手机才接触桌面时,他又拿回手机,接着点开收件箱。
“明天是儿子的生日,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抽空来陪他过生日?”
瞧了眼,在厨房倒着汤水的张文意,杜立言回复了短信。
抱歉,这几天公司很忙,我不能过去了,你帮我跟儿子说声,对不起吧。
“来了,你快喝了,就洗澡休息吧。”
他才回复完短信,张文意就端着汤水出来了。
“总裁。”
秘书小姐一看到刚从外面谈完生意回来的杜立言,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那个,方小姐来了,她在里面等你。”
当他走向办公室,手正要触及门把时,秘书小姐连忙向他汇报。
“方小姐?”杜立言神情依然冷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快地问:“你让她进去了?”
秘书小姐暗叫糟糕,连忙解释着。
“我有说过,总裁你不在,出去谈生意了,可她非要进去等你”
杜立言挥手打断她,其实,他也明白,以方咏咏那种性格,秘书是挡不了她的。
“算了,不过,我不想再有下次。”
“我知道了。”秘书小姐松了口气。
杜立言扭开门把,才踏步进门,就看到方咏咏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你回来了。”
方咏咏媚笑着从椅子上起来,朱唇挂著微笑,一派悠然,完全不把他的不快放在眼里。
“你的椅子太硬了,都没有我爸那张舒服,我明天让人送过一张新的过来给你吧。”
“心领了,不过,我习惯坐这张椅子。”
杜立言冷冷地道,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不知道,方小姐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方咏咏从容自适的在办公桌前面的空椅子坐下,接著再优雅的将两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托腮,笑咪咪地盯着他看。
这一连串优美的举止看在杜立言眼里,让他本来就不悦的表情更加难看三分。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一点长进也没有,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完全不考虑别人的心情。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请回吧,我还有正事要做。”杜立言扑克着脸道。
“你知道吗?以前,我们拍拖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眼里只有公事,从来都不会说一些话来哄人家开心。
不过,现在看到你,我却不这么想了。只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却一点本事也没有的男人,就像我前夫一样,就跟花瓶差不多。
如果,他不是有一个有钱的父亲,他根本是一无是处,他跟你真的没法比的,我爸也这样说呢。”
杜立言轻轻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其实,对于你跟你的前夫之间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我真的很忙,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真的没有时间招待你的。”
方咏咏却毫无不悦之色,依旧笑着。
“我想,你现在烦恼的事,应该是怎样如期完成你跟英国那边的合同,还有怎样筹到两百万付款给L.L集团吧?”
杜立言合上文件,冰似的锐芒扫向她。
“看来,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会是叙旧这么简单了。”
“我今天来,是代表我们方氏跟杜氏谈一笔生意,或者说,我今天来是想打救你们杜氏的。”方咏咏笑得一脸得意。
杜立言扬了扬眉头,“愿闻其详。”
“其实,方氏一向跟杜氏的合作关系良好,现在,杜氏有困难,被东兴这样陷害,我们真的看不过眼,很想拉你们一把的。”
方咏咏边说边调整坐姿。
“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相信你们方氏也不会毫无条件地帮我们度过难关吧。”
杜立言向后靠向椅背,慢条斯理的看着她开口道。
方咏咏瞳仁里闪烁着赞赏,亲腻地说。
“说真的,以杜氏的根基,这次的事要解决也不会很难,不过,可能会损失一些利益。
我相信,你也心中有数,自从你二伯进了东兴后,他就频频搞一些小动作,针对杜氏。
或者,我应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你。他曾经跟人说过,一天不打败你,让你永无翻身之日的话,他绝对不会罢手。
所以,就算这回让你过关了,难保他还会搞出什么花招来。你有没有想过,与其被动地挨揍,不如主动进攻?”
杜立言盯着她,他不知道,这番话是她自己想的,还是她父亲所教的,不过,她的话确实说到他心里去。
“那么,你有何高见?”
“跟方氏合作,一起搞垮东兴。”方咏咏一字一字吞出。
杜立言笑了,“东兴没错是杜氏的对手,但何尝不是方氏的敌人,你这个提议,我很有兴趣,不过,你还未说出你的条件。”
方咏咏选择在这种时间出现,而不是在杜氏风平浪静的时候出现,应该不会是雪中送炭吧。
“我爸说了,这是商业合作,应该方氏得到的,他不会少拿,不应该得到的,他也不会多拿一分,只不过”
“只不过?”
“这次的合作,说的是涉及到两家公司生死攸关的事情,双方一定要拿出诚意。”
杜立言双眼里划过了一丝玩味,来了,恐怕她跟他说了这么多,现在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不知,你是想我如何表达诚意?”
方咏咏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羞赧,杜立言看到,心中一突。
“所谓合作,讲的不外乎是信任。而两个毫无血亲关系的家庭,若要齐心合力地去完成一件事,再也没有比得上结为亲家更好了。”
此话一出,气氛霎时变得冷凝。
杜立言沉吟半晌,才开口。
“原来,你是想嫁给展龙,好事,你们很相配”
“你胡说什么!”方咏咏吆喝了声,“我怎会想嫁给那个废柴,由始至终,我要嫁的人只有你。”
杜立言目光一凝,盯着她看。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可以离婚,我不也离婚了。”方咏咏一点不让地盯回去。
“我不知道,婚姻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在你心目中,婚姻就跟你所买的衣服一样,在时装店里看到,喜欢了就买回家,回家后穿在身上一看,觉得不好看,就随手丢在一边。
但对我来说,婚姻是一世一生的承诺,不是玩儿戏。所以,抱歉,我看我们是合作不成了。”
“你!”方咏咏脸色一黑,然后撅起嘴,拿起自己的包包,气呼呼地走出办公室。
“你就抱着你那个女人,跟杜氏一起共存亡吧。”
伴随着这句话,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你走路不长眼吗?”
秘书小姐手中的文件,被方咏咏一撞,全部掉落在地上,但她还要低声下气地跟对方道歉。
“对不起。”
在方咏咏走进电梯后,秘书小姐瞄了眼紧闭的杜立言办公室房门,然后,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拨通了杜母的电话。
“杜太太,你让我有事的话,就打电话给你。”
“有什么事吗?”
“刚才,方小姐来过,她想跟杜氏合作”
杜宅内
“今天就打到这里吧,我还有些要做,下次再继续吧。”
杜母听完电话后,就对其他三个贵妇人打扮的女人道。
“不是吧,怎么这样扫兴,不是说好了,今天要打十六圈吗?”
杜母露出抱歉的笑容,“我的孙子有点不妥,我要去看看他,明天吧,明天继续。”
她站起身,催促着牌友一起走。
“太太,要去哪里?”
早已坐在车上等待的司机,在杜母坐上车后问。
“去那个女人家。”
司机不解地看向她,“哪个女人?”
杜母睨了他一眼,“还有哪个,郑静儿那女人。”
“是的。”
司机领命,心却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会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