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祭坛前,我隐约觉得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化,但又怎么都说不上来。按照祭坛上画出的符号,我把镜子的碎片放在特定的位置,然后打开了第二扇门。
这扇门带我来到的这个地方,通过周围的环境,不难看出这是在某个学校的一间宿舍内。宿舍是一个六人间,一人一床位,上床下桌的设计。书架上除了简单的洗漱等生活用品外,上下几层满满当当全放着各种书籍。只需要简单扫一眼,就能认出一堆熟悉的教科书和各种花花绿绿的资料书,以及成堆成堆的试卷。
六号床的座位上,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几乎快把头埋进书桌里,她手里抱着的是一本紫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俨然一个高三狗的模样。
USB接口的小台灯插在充电宝上,一盏指示灯疯狂跳动着,像是在催促着少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面前的手表发出“咔嗒咔嗒”的叫喊,像裁判尖锐的哨声。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但寝室里还没有一个人上床睡觉。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一点微薄的成绩。
少女亦是如此。凌晨一点睡觉,清晨六点半起床,每天不足六个小时的睡眠让她疲惫不堪,所以中午的午休变得尤为重要。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午觉仿佛变成了噩梦的集中营。特别是每次噩梦与鬼压床“交相辉映”时,那简直就是自编自演的恐怖电影。
白色的女人、看不见的婴儿……起初只是中午,后来就连晚上也再也睡不着,失眠和噩梦越发严重。
特别是每晚当少女睡下时,睡和醒之间的守门人总会无情的把她踢回来,像在梦中从高空跌落,少女身体一抖,整个人就清醒过来。接着她再次睡下,然后又是身体一抖从梦中醒来,如此反反复复,她最后或许是在睡与醒的挣扎中晕过去的。
少女终于受不了,第二天课间,她还是忍不住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因为学校离最近的医院也不近,所以在中午极短的午休时间内,少女坐车去了附近的药店。
诊所的医生听完症状,判断是学业压力大所致,便给少女开了一盒安神补脑液和一种补脑的药丸,但吃过几天的药,失眠还是失眠,噩梦还是噩梦,根本就没有一点效果。
少女想着,若是因为压力大所致,那是不是找个人掏心掏肺的说出来就好了?于是她便去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心理老师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她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能力。少女和老师的聊天很愉快,直到后来老师说了一句:“你不用一直笑着,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这句话一出,少女再也撑不住,一直紧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上扬的嘴角被低落的情绪拉下去掉在嘴边。她用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尽力不让情绪崩溃。
“你也还只是个懵懂的女孩,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硬抗呢?大人们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后来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老师在对少女进行安慰和疏导,因为此时的少女已经哽咽得无法再和她正常交谈了。
大哭一场后,少女果然感到舒心不少,她以为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但现实并没有想象来的那么简单。失眠仍在继续……
周末回家后,少女被家长带去当地有名的中医院,医师看完后的判断也是“学业压力大所致。”他给少女开了一些中药,中药虽苦,但确实很有效。那段时间,少女靠着中药,终于睡了一段时间的好觉。
因为失眠和焦虑,少女的学习成绩也不可避免的有所下降,班主任为此特地将她叫到办公室里聊聊天。
少女不是一个甘心示弱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平白承担许多不必要的压力。她把自己的失眠、噩梦、鬼压床,甚至是学业和家庭带给她的焦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些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但当班主任与她谈到父母时,少女却控制不住的开始掉眼泪。
“怎么了?怎么一说到父母就哭了?”班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抽纸递给少女。
少女摇着头,咬牙说出了自己最近的困扰。
其实父母间的吵架和闹离婚说出来也并非什么天大的事情,但却是给了一直顶着学业压力的少女一个重重打击。
班主任摸着少女的头,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他们吵架就让他们自己吵吧!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就好了。我父母也都吵了几十年了,他们就是这样,不吵架日子反而不好过了。”
班主任给她说了很多,道理她都懂,但她始终还是不能放宽心,毕竟这并不是一件说不管就不管的事。
几个月后的高考中没有发生任何奇迹,少女发挥失常,高考成绩甚至比平时成绩还低,于是她在心灰意冷中进了一个普通二本的一般专业,就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