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上的倒影,我竟疑惑的问自己:“这个人是我吗?应该是吧,可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收回放在车窗上的视线,开始四下打量车厢里坐着的其他乘客。周围的人都穿着厚实的衣服,他们似乎有着一个相同的目的地。
火车渐渐驶出隧道,突如其来的亮光有些刺眼,我低下头用手揉了揉眼睛,接着再次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冰天雪地,天上还纷纷扬扬的飘着小雪。
“这是哪儿呀?”我贴上玻璃窗,想要看清前方的目的地。
列车又行驶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所欧美建筑风格的学校门口。我随着那些提有大包小包行李的其他乘客走出列车,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忽然间,我想起之前在游乐场里,虚空中出现的仿佛全息投影的小窗口。我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并学着当时的动作在虚空中轻轻一划,那些有各种画面的小窗口又出现在我面前。
在这些画面中,我甚至还找到了之前和家人一起去的那个游乐场,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比较安全,不会让我有危险来临的恐惧感,于是我便开始慢慢研究起窗口里的画面来。
正当我沉迷于窗口中的画面时,那种被人发现的感觉突然冲进我的大脑,我猛的转头看向车尾,只见一个男人正挤开涌动的人潮向我走来,他长相普通,留着干练的寸头。
害怕、慌张,压迫的感觉使我感到窒息。于是,我连忙开始翻动面前的小窗口,企图找到一个不会让我感到危险的地方。接着,胸闷使我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我发现自己来到了我家附近的一个分叉路口。看着熟悉的街道、店铺,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回家的冲动。
但就在我刚向前走了几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表姐的声音,想要回家的感觉骤然消失。我回过头,看见离我只有十几米的表姐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我。
仿佛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那人见状,便猛的朝我冲过来,我转身逃走,奈何她的速度太快,我没跑两步就被她按在地上。心里那股宁愿和她同归于尽的暴躁感使我犹如百爪挠心般的躁动不安,看着眼前这个人,我竟伸手戳向对方的眼睛。接着我便推开她转身逃走,那颗握在我手心里的眼珠,却不知怎的变成了一颗只有珍珠般大小的碧蓝色珠子。
在逃亡的路上,我遇见几个人,他们和我一样,也是这场死亡游戏的幸存者。他们本来邀请我与他们同行,可我却拒绝了,后来他们似乎注意到我手里的碧蓝色珠子,便同我道了一声小心后离开了。
或许是傍晚,或许不是,梦里的时间谁也说不清楚。我坐在火堆旁,看见前方一个眼睛上包裹着布条的男人缓缓走向我,我捏了捏手里的珠子,不明原由的,我知道他是之前假扮成表姐来接近我的逮捕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眼睛还在我这儿,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给我带来危险感,我开始试着靠近他。
那人简直是阴魂不散,不管我跑到哪里,他总能找到我。但随着与他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我隐约察觉到我对他好像多了一点什么感情。
“喂!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那人没有说话,反而向我靠近,我依然是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转而又从另一侧重新靠近他。
这种名为“喜欢”的感情出现得莫名其妙,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我呢?他的长相不起眼,寸头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这种感情就是凭空产生了。
然而,我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因为每一次见面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内心那种不安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于是我很快便会离开,重新换一个窗口世界。
随着我换地方的次数越来越多,我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对他的喜欢也更甚。到后来,我甚至会跑到他身边转悠,跟他说一些暧昧的话,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我心中越发欢愉。此时,喜欢的感情已经打败了被死亡威胁的恐惧感
“我跟你保证,下一次见到你时,我一定会认出你的!”
在一个民国建筑风格的商业街里,我对那个少年做出这个承诺,我隐约看见他似乎勾起了嘴角,像沐浴着冬日里的阳光一般。
第一次,我放下心中的戒备,满心欢喜的准备伸手去触碰对方,突然我的大脑一阵嗡鸣声,眼前的事物好像很亮,又好像很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身体异常沉重,我好像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眼前是自家卧室的天花板,然后我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奇异的梦罢了。可那种愉悦的感觉却让我始终无法忘怀,我喜欢那种感觉,它仿佛能让人着迷、让人上瘾。
我将半夜被我无意识中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回身上,我想再一次回到那个梦里,我想再见他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真的又回到了之前离开的那个的地方,于是我开始寻找那个少年,我想找到他,我想触碰他,我想对他说:“我喜欢你呀!”
天空中的太阳自始自终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但我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还好,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他,可他眼睛上却没了之前包裹着的布条,而且他的表情、神态也看起来十分违和,使人看了特别不舒服。
“你居然还回来了?我倒要看看,没了姜*烟你还能不能活下去。”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内心的恐惧压迫着我,让我不停往后面退。这个人或许是假扮成他的样子来接近我的另一个逮捕者吧?
我的脑袋又是一阵嗡鸣,剧烈的疼痛使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眼时,疼痛感依旧,我忍不住想要去厕所吐一到,巴不得把所有的疼痛都吐掉。可一想到梦中那个名字,我便忍着疼痛翻身离开床铺,去书桌上拿了纸笔回到床上,接着在纸上写下那个少年的名字,然后便把纸笔随手放在了枕头旁。
头昏昏沉沉的,使我不想睁开眼睛,也不想思考,我揉着头重新入睡,这一次再也没有做梦了。
当我真正清醒时,已经接近正午,我开始回忆梦里那个少年的名字,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只隐约记得好像叫姜什么烟。我伸手拿起放在枕边的纸,可纸上却什么也没有,而和纸放在一起的那只笔,任我如何翻找,它也再没有出现过。
我想不起那个少年的名字,却到现在也没有忘记梦中让人着迷的满心欢喜的愉悦感。
“或许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他?”
当年我如是想着,却怎么也没料到,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个少年会以我在现实中喜欢过的一个男生的模样到梦里来见我,也怎么都没料到,那个少年会满是失望、没有丝毫不舍的离开。
“你说过,下一次见到我你会认出我的!”
可人一旦入梦,现实中想要记住的东西,在梦里又怎么记得呢?
“梦中的自己没有认出你,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