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呼呼的小米粥从食道而下,热量瞬间释放向四肢,又在满胃中叫嚣、疯狂地吸收,
吃过半个包子,又喝了半碗小米粥,就不敢再多吃,因为每次时筠都会恶心干呕,她不想浪费这片暖意。
似乎痛感缓解不少,时筠搂着暖水袋往客房走,想睡个回笼觉。
石煜正在撤床单
倚靠着门,时筠安静地打量,怪不得刚才他没和自己一起吃饭。
来自背后的注视感,石煜转过头,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周遭却是充满尴尬的气息,直扑而来的:“脏渗的有些深,床垫子上也需要处理一下,你先去主卧那里睡会儿吧!”
再厚的脸皮也因为荷尔蒙的分泌,不管用了!
她起身赶紧离开客房走向主卧,进屋后把门关的严丝合缝。
在床上闭着眼躺了会儿,想到没有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时筠“腾”得坐了起来,轻声下床,拧开门把手,露出点缝儿,
伸出个小脑袋东瞅瞅西瞧瞧,看到外面似乎风平浪静,悄悄的溜了出去。
正抱着被子打算什么都没发生再溜回主卧,余光中却发现阳台上似乎挂了个熟悉的东西,
仔细地打了打量,妈耶,那不是她内裤吗?!
刚才换洗的时候,实在是太难受了,就跟着在家里习惯性的随手一挂,等过会儿不难受的时候再清洗下。
眼下更尴尬了,时筠往餐厅偷瞄一眼,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半个包子不见了,同时石煜正喝着自己剩下半碗米粥。
落荒而逃……
躺在主卧室的床上,时筠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在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冲刷之下,竟也慢慢入了梦乡。
主卧的门开了又静悄悄的关上,时筠不知道,她的暖水袋被拿走换过一次热水,有双手拂过她的额头,还是那双手的主人又为她转了转胃部,
确保她一切安好睡得香甜,“田螺姑娘”石煜悄然退场。
翌日,时筠面对卫生间镜子感受着新生的喜悦:“我时汉三又回来了!”
敲门声当当响起,石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时筠,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这里住,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写纸上,直接放餐桌上了,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走了!”
紧接着听到一开一合的吱呀声,清晰在已安静的室内回荡,拉开眼前的门跑出去,却只剩紧闭的防盗门,
她错愕地站在原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他的背影,头都不带回下清冷的样子。
阳台的窗户大开,从外飘忽来一阵微风,摇起干净的床单和被褥,空气中铺满淡淡清香片刻安定了时筠波动的心跳,
果然心动是瞬间提升的肾上腺素,浪漫只是爱情冲动的附庸品,渴盼的安全感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看着自己慢慢沉沦再到慢慢清醒,时筠发现网上说什么女人小日子那几天最是感性,在自己这里竟然行不通,她很理智,想了想,确切说应该是‘十年怕井绳’的胆怯。
刚想看看石煜留下的纸条,目光就被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水吸引,小心翼翼地端到嘴边,结果桌上的手机亮起了屏,是时妈来的电话,刚要接起,电话却突然断了。
时筠心想:可能是妈她老人家心软了,想电话中缓和下气氛,八成她老爸拉不下面子,于是派她老妈出马。
正当时筠暗自窃喜打算回拨时,电话屏又亮了,这回是她爸的号码,瞬间接通,那边嘈杂的声音嗡嗡叫嚣着从耳朵直通大脑,脑壳被刺的微疼,让她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爸爸的意思,
当一切戛然而止,时筠的心像是被重拳猛击了下,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但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
攥紧手机,以最快速度换了身衣服,临出门前直接往嘴里塞了粒胶囊,也没想到要喝口水咽一咽。
市医院――
时筠紧赶慢赶地还是挤进了这趟人巨多的电梯,其实不然,每趟电梯都是这般人多,最近几年常听她老爸念叨: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得病的道理。
医院是人间从不关门的地狱
来过这么多次的医院才明白,人活着往往身不由己,就像病床上的病人,他们活着就是在受罪,可为了年幼孩子能有个完整的家,为了年长父母以后能有人给抬个棺材板,都在煎熬苦撑。
有句话总让她泪目:“我拼了命的不想死,醒了才知道你嫌我活着碍事。”
时筠就是病人家属,她明白病人的不容易,更理解病人家属的难为!
生病的人总是缺乏安全感的
她始终记得每次母亲难受时,总是要人拉着她手,不让拉就生气,有时候一拉住就是一下午,睡着了也不撒开,时筠的手会麻好久;
也始终记得母亲患上放射性后遗症,整宿整宿睡不好觉,她给母亲按摩,陪母亲直到凌晨四点;
更忘不了高三时,母亲患上了癌症,父亲隐瞒着母亲是三期的事实,假装是交界性,甚至无论时筠表面上和私下里怎么询问,父亲都没有说过实话……
往病房跑的时筠,早已泪流满面,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母亲怕打扰她高三备考时休息,在外屋客厅里因为化疗,整夜整夜不睡而轻声慢步走路的样子。
害怕地浑身发颤,她知道有些事终究会发生,有些人终究会离开,而她又不是奥林匹斯的神,什么都改变不了!
――
折腾了好久的母亲终于入睡,时筠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医办室走去,和医生短暂地交流过后,才确诊,她母亲是放射性肠梗阻,
由内而外的恐慌感席卷了时筠的身心,她不记得上辈子母亲有这样一次严重到上吐下泻的胃痛需要到住院输液的地步。
虽说重生是上天的恩赐,但如果一切有所改变,那未知的恐惧、前进的迷茫、丧失的勇气……
时筠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于是从廊椅上起身,准备给母亲打壶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