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肘子的肘,是酎酒。
酎酒是一种珍贵的酒,也是一种稀有的酒。从春秋战国时,就有它的身影了。它一直在宫廷行走。直到清末才流落人家,可也只是昙花一现,又消失了。像是宫廷遗老,再不问人间烟火。
丰腴的它干巴了,萎缩了,在历史的风尘里,缩成了一张泛黄的纸卷,还有那曾经浮华的梦呓。
谁能想到它辉煌的前生,只是帝王的荣耀。天子饮酎,百姓饮酒。酎是帝王赐给将士的一种特有的礼遇呢?谁能想到它的浓郁,醇酒中的醇酒,让人酣然沉醉呢?谁能想到它琥珀一样的面容下,那份清芳,那火热的心呢?
它竟然消失了,像一朵凋零的花朵。
可突然间,它竟然又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一个破旧的农家院。
乡村小院,如墨黄昏,晚秋凄凄的凉风里,一间略显破旧的小屋里,早已灯火通明。几盘小菜,酒香洋溢。主人热情地拨弄着他的坛坛罐罐,这是一个朴素的老人,憨厚可亲,就像这片土地。这又是一个不简单的老人,他一辈子钻研酒,热爱酒,迷恋酒,最终也成就了酒。
麦酒,色透明如玉,麦香扑鼻。饮上一盏,徐徐咽下,辱齿留香。老人说,酒香可留杯盏三日。我真正感受到了酒的魅力。原来,酒不只在辣,还在香,酒不只在涩,更在甘,在唇齿留香的舒爽,在香溢身心的愉悦。好酒是温顺的,不冲不烈,就像麦子一样,它有一颗温和的灵魂。
女贞子酒,淡淡的果香,色泽透明,这是用女贞子果酿制的,有美容养颜之效,而且度数低,还有些微甜,适合女士饮用。
桂花酒。这淡黄的酒液,萦着乡村的夜色,浮着桂花的精魂。这是用桂花曲酿制的酒,闻起来香,饮起来更香。因为,它的香在骨子里。饮上一杯,就似嗅到了那浓郁的桂花。满目灿灿,清氛扑鼻。
一样样饮过,酎来了。这是酒中之酒。暗红的色泽,一如琥珀。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旺盛来琥珀光。就是这样的酒吧。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洋溢着动人的神彩。每人都小心地闻,看,生怕惊动了这个高贵的灵魂。细细地品,酸甜苦辣咸,好东西总是容易误读,如书中的经典。这可是酒中极品了。它性格特别,普通酒发酵三月即成,它要发酵一年;普通酒避油,它的原料里却含有核桃、芝麻等油脂丰富的材料;普通酒要避光,它却喜欢光晒;普通酒是水蒸馏,它的基酒却是酒。让我想到了眼镜王蛇,让我想到了众王之王,这分明就是众酒之酒啊。一切特质都在彰显着它的气派,它的不同。“安得中山千日酒,酩然直到太平时。”这千日酒,也只有酎吧。
酎出这里,并不是稀奇事。这里是酒祖杜康的造酒地,也是酒神的葬地。这里弥漫着酒神的血液,这里洋溢着酒的灵魂,或许,正是冥冥中的酒神的召唤,才引来了这玉液中。或许,这朴实的老农正是酒神的化身,才不顾一切的酿制出酎酒。
人人都醉了,醉在这僻野小村,醉在酒神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