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最寻常的了。翻开一部中国文化史,扑鼻而来的就是酒香。
从来没有一种液体与中国人的生活如此契合,又烙入中国文化的骨骼。
无酒不成席。待客办事是少不得酒的。一家办事,一村酒香。酒不在好坏,关键要喝好。蒲地民风淳厚,喝酒有古风。必要把客人灌醉,才好。“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实在寻常。很多酒席,能喝上一天半天,甚至彻夜不休。吆五喝六,如若雷鸣。静静的街巷,敲动的多是醉汉的脚步。趔趔趄趄,在乡村的夜风里微醺,引得一地鸡飞狗叫。
文人雅士喝酒讲究个幽雅。曲水流觞,还有密林雅室,杯盘精致,举杯对饮。甚至兴来还能就诗词、花朵下酒。端的是妙。村夫的浊酒,也别具风情。孟浩然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清新别致,崔曙的“且欲近寻彭泽宰,陶然共醉菊花杯。”悠然忘情,杜甫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世事苍茫。
饮酒贵在酒友。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和家人,和好友,千杯不醉,总觉时光倏忽而过。但也有很多酒场,酒只是工具,就像是戏台上的傀儡,只是一种道具。酒杯里面,是敷衍,是套路,是机心,是权谋,是交易,是客套。这样的酒,和人们应酬的话语一样,苦涩而无聊,散发着一股铜臭。
酒壮英雄胆。最快意的还是好汉们饮酒。杏花旗一招,但是一家山村酒肆,好汉们便觉得肚饥,踱将进去。烫上几角酒,牛肉切上三五斤,再上一只肥鹅肥鸭,整治得一切好菜蔬果品,这小酒喝得呀,真是滋味美极,不管是独酌,还是对饮,都格外快意。我觉得,这酒最好,面容清冽,目光温和,像极了乡村纯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