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肘间宫司律已经大步走到奚瑶身边,霸道的从赫连翊的手中接过奚瑶,拥住她。
奚瑶被宫司律拥着离开,她目光黯淡,似是在犹豫,赫连翊也不言语,一早便知道,她留给他的,只会是背影,不管是失去记忆前还是失去记忆后。
宫司律小心的为奚瑶系好安全带,车子平稳开出,这个夜晚,就连霸道的布加迪都失了平时的张扬,乖乖的缓慢前行。
蓝湖景湾的一盏灯还在路边孤零零的亮着,奚瑶突然觉的那盏灯就是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任凭别人来来去去,她却始终留在原地。
宫司律为她盖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原本严肃的一张脸此刻也缓和了几分,他的声音淡的像是窗台上的透过缝隙的清风。
“睡吧!”
奚瑶蓦地拉住宫司律的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目光清明。
“司律,那些声音,你的声音,为什么如此悲凉?”
宫司律一怔,顿时觉得浑身寒毛直竖,他有些惊慌,却依旧镇定的看着奚瑶。
“瑶瑶,什么声音?”
奚瑶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瑶瑶,叫我瑶瑶的声音。”
“在哪?”
“我不知道,可我却真的听见了,你的声音,还有那些我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永不衰竭。
宫司律觉得浑身冰凉,奚瑶,她在说什么?心里的黑洞像是被蚕食一般,无边无际的扩大,生死之间他从未有过恐惧,可是现在,他竟然是真的害怕了,她,会不会再一次神智不清?会不会又回到疯癫时的状态?钟寒说过,奚瑶的恢复已经是奇迹,然而奇迹的背后会不会是更加残忍的后果?
宫司律看着奚瑶疲惫的神色,也许是舒子涵的话让她受到了影响,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问问钟寒,男人上床,将奚瑶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奚瑶冰凉的额头。
“别多想,这几天你累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我陪着你。”宫司律宽慰。
奚瑶没有回答,晕沉沉的感觉像是飘在云端又像是潜在水里,手,紧紧的攥住宫司律的袖子,半晌,双眼阖上,气息渐渐平稳,进入梦乡。
那是真正的梦乡,一个又一个场景不断的出现在梦里,破旧不堪的仓库,被毁了容全身是血的女人,半跪在地的男人,冰冷的墓碑,张扬野性的短发女人,宫司律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赫连翊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忽然回头似乎是在说“五年”,儒雅俊逸的男人回过头然后决然离开,苍老的男人从手术室里被推出,盖着惨白的布单……奚瑶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是一转头那些场景化成了一块块的方方正正的黑暗从她身边快速离去,她惊恐的回头,便只看见宫司律立在远处。
为什么?那些人是谁?舒子涵说的难道是真的?什么五年?又是谁的五年?一头红发的女人为何用那样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要……”
“别走……”
奚瑶恍恍惚惚的呓语,额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表情有些痛苦。
“瑶瑶!醒醒!”宫司律轻轻拍打奚瑶的脸。
奚瑶突然惊醒,瞳孔放大,只看见晶莹璀璨的水晶灯,那些黑暗中的影子已经不知所踪。
原来是一个梦啊!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做恶梦了?”宫司律神色担忧的问。
奚瑶疲惫的“嗯”了一声,那会不会也是她曾经的过往?
“再睡会吧!我陪着你!”宫司律轻轻拭去奚瑶额头的汗珠。
奚瑶闭上眼睛,渐渐的陷入沉睡。
宫司律看奚瑶安睡后才起身,晨曦的太阳还未升起,钟寒便在幽怨的铃声中幽怨的醒来。
“你知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人的睡眠最佳的时间?”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幻听?做噩梦?躺在你身边不做噩梦才怪!”
“她这么说的?也许是记忆在一定的刺激下开始自主的逐渐复苏,不用紧张,她现在的情绪很稳定,不会回到之前的状态,至于会怎么发展下去,反正是属于神经一类的,不疯就行,能不能苏醒还要看她自己。”
宫司律放下电话,深深的看着熟睡中的奚瑶,呼吸平稳,似乎从来不曾有过刚才的梦魇。
记忆渐渐复苏吗?那些你听到的声音,梦到的场景,会不会就是过去一幕幕带着血腥的画面?宫司律突然心口一窒。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终将来到,太阳升起的刹那,所有的未知都将在这一刻开启。有的人为了生计奔波劳累,有的人为了功成名就埋头苦读,有的人坐享朝阳已经在众生之上……所有不一样的人生在夜晚沉寂却又在朝霞升起的那一刻恢复喧闹,无路可逃的命运和早已注定的结局,除了嗟叹惋惜,什么都不曾留下。生命终归尘土,变成了宇宙最微小的尘埃。
奚瑶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霸道的卷进了奚瑶的领地。她看看四周,宫司律不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奚瑶随意的找了件长裙,下楼。
原本以为宫司律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他正做了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文件,似乎正在等自己一般。
宫司律听见声响,抬头,奚瑶纤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招招手,笑容温和:“过来,吃点东西!”
二人用过早餐后趁着太阳还没有升到头顶便在蓝湖边散心,奚瑶依旧坐在秋千上,宫司律则微微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