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总算说话,司徒瑾颜赶紧在她身旁坐下,“你问吧。”
莫语嫣抿了抿干涩的唇,手上的力量也并不是很大,半会,只听她虚弱地问道:“你以前和顾公子在一起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司徒瑾颜听闻心中一顿,看莫语嫣的眼神的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莫语嫣问这个问题一定不是个好的预兆。
“我跟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司徒瑾颜委婉回道,沉了沉眸又问:“你怎问我这个?”
“那你跟他后悔跟他退婚吗?”莫语嫣未理司徒瑾颜的问题,仍继续问着。
司徒瑾颜这下倒是被她问住了,回想从顾钦南背叛自己,到退婚,再到如今身为良娣,司徒瑾颜想象不出如果没和顾钦南退婚,如今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
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梦寐以求?还是一厢情愿的无尽煎熬?司徒瑾颜现在认真回想,就算自己真的与顾钦南成亲了,他们中间也永远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吧…….
“你会后悔吗?”莫语嫣又多询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司徒瑾颜浅浅游离的思绪拉回。
司徒瑾颜的眸光凛了凛,随后坚定地回道:“我不后悔。”
说完,便见莫语嫣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最终化作了一片冰凉。
司徒瑾颜转念想了想,眉头一皱,迅速将她快松开的手反握住,“你喜欢顾钦南?”
“这……”话一脱口,旁边的莫潼显然被震了一惊。
但莫语嫣却脸色恬淡,在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将这个众人万万没想到的结果默认。
“他要成亲了,他就要娶别人了……”莫语嫣低语呢喃着,说着说着,眼泪就不断地往下流。
顾钦南与司徒茉微成亲的日子,正是此月月底。
思及此,司徒瑾颜恍然顿悟,一脸惊诧地看向莫语嫣,“你就是为此事寻短见的!?”
“什么!”莫潼听闻,激动地连忙握起莫语嫣的手。
莫语嫣并未否决,只是把两只手都抽了回去,然后一个人卷缩在被窝里抽泣,不时伴随着一两声痛苦的哀鸣。
司徒瑾颜与莫潼相互觑了一眼,都对此表示惊诧无比。
眼看着莫语嫣还在不停地躲着哭,莫潼只好先让房中丫鬟先照看着她,尔后与司徒瑾颜默契地退出了房门。
关上门,里面的幽怨声才淡没了不少,莫潼看了身后的房间一眼,面色惆怅地重重叹了口气,与司徒瑾颜逐渐往园中走去。
“以前倒是听语嫣说起过她有心仪的人,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顾家少爷,这顾公子先前不是与你有过婚……”莫潼正感慨着,忽然就似反应过来了什么,纷忙住了口,略显抱歉地朝司徒瑾颜看了过去,“对不起啊瑾颜,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司徒瑾颜淡淡一笑,对此表现得不以为意,“我也很诧异语嫣喜欢的人居然是顾钦南,甚至因为顾钦南要娶亲了不惜自寻短见,可是,我更担心的是顾钦南并不喜欢她,语嫣今后还会不会为此事想不开?毕竟御史大人也不能关着她一辈子吧?”
“是啊……”莫潼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叹,“这孩子脾气倔,她认定了东西一时还真是劝说不了。”
“这事要告诉御史大人吗?”司徒瑾颜又问。
莫潼垂眸思了思,半响,摇了摇头“先不要吧,因为我爹的事二叔到现在还为难着,且……”
莫潼说话的语气倏地顿了顿,司徒瑾颜抬眸看去,却见她有所顾忌地看了看自己。
“且什么?”司徒瑾颜不安地追问道。
莫潼轻抿薄唇,终是在司徒瑾颜敏锐的目光下,缓缓道来:“且司徒家与我们莫家并不交好,顾钦南此番要娶的正是相府的五小姐,就算我二叔委屈求和,也并不见得顾家会领这份情。”
“我家与你家不交好?什么意思?”司徒瑾颜微觉诧异,如果说两家有仇怨,那么莫氏两姐妹之前又为何待自己如此友善?
“朝中的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况且我爹一直是保持中立的状态,只是有一次我服侍圣上批奏折的时候,曾无意听圣上提起过,右丞相弹劾二叔收受贿赂,虽然此事最后被证子虚乌有,但两家的立场足以说明。”莫潼说道。
司徒瑾颜的眸子顿时陷入了浅浅忧虑,正想时,莫潼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瑾颜,你不用顾虑太多,大家都知道你嫁给了太子,所以右丞相的立场并不代表你的立场,你放心吧,我不会因此和你疏远的。”莫潼宽慰地拉起司徒瑾颜的手,也许是碍于莫语嫣的事还未解决,她尽管想友好地回以一笑,却也笑得十分苦涩。
司徒瑾颜听她这么一说,就更茫然了,“莫潼,你不要和我打哑谜,你知道我不太了解朝中之事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嫁给了太子就等于和司徒家脱离了关系?”
她倏地忆起司徒若愚和楚涵玉,都曾几次在她面前有意无意提起过这茬,什么败类,叛徒,胳膊肘往外拐的种种辱语......她当时以为是这两母女的羞辱,并未多疑,但如今看来,却似乎内中有一层暗藏的关系
“人前无人敢质疑右丞相,人后却都在道右丞相其实与厉王爷交好,之前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会嫁给太子,可看你好像对这些并不知情,我也害怕说错话,所以也就没提了。”莫潼弱弱地答道。
司徒瑾颜凝肃地蹙起了眉头,且不管莫潼说的是真是假,但真的以司徒政耀的性格来说,与厉王这类人交好却似乎并非什么令人惊奇的事。
只是,如果莫潼说的是真的,那珞洵又为何要娶她?难道珞洵会不知这其中利害么?
许许多多的问题缠绕在司徒瑾颜的心头,顿然让她觉得心情紊乱如麻,烦闷无比。
实在想不通透,她索性抛开这些未有证实的东西,眼下还是先把莫语焉的事情解决了。
“这些事我会查证的,我们先想想语嫣该怎么办吧。”司徒瑾颜努力使语气平静地说道。
莫潼表示认可。两人思虑聊谈之间,已然走到了前院走廊,刚入一拐角,迎面就碰见了御史夫人,见了莫潼,当即快步走来。
“怎么样啊潼儿,语嫣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御史夫人着急地问道。
莫潼垂下的眸子不自然地左右顾了顾,尔后缓缓摇了摇头。
御史夫人见状,眼里一下就涌起了一层雾水,两道娥眉也忧愁地挤在了一起,可嘴里却半句话也发不出。
“这样吧,二婶,你先让下人们全天轮班守着语嫣,待我回宫后安排妥当再把她接进宫里来住几日,看换个环境对她会不会有些好转。”莫潼温声道。
御史夫人虑了虑,只能点下了悲伤的头。
莫潼与司徒瑾颜见她这般状况,都不知该怎么劝慰才好了。
许是时间沉默得有些压抑,御史夫人这才轻轻允了一口气,重新提起精神对莫潼说道:“你们都还没吃午饭吧,我先命下人们去备些酒菜。”
“不用了,二婶,良娣担忧语嫣随我出宫并没有得到请示,我们还得尽快赶回宫里,免得被人发现后乱嚼舌根。”莫潼赶紧将御史夫人的好意谢绝。
听闻这话,御史夫人这才把目光重新打量在了司徒瑾颜身上,眸子里稍显讶异,“原来这位是良娣,我还以为是潼儿的……实在是对不住,我净顾着忙语嫣的事去了,有失远迎还请良娣恕罪。”
说罢,她还恭良地欠下一礼。司徒瑾颜知道她是差点把自己认成莫潼的随婢了,但司徒瑾颜并不生气,因为从御史夫妇对自己的尊敬来看,他们应该和太子关系还算融洽。
“御史夫人不必多礼,是本宫唐突来访了,既然语嫣已无大碍,那本宫就先与淑妃娘娘回宫了,若有什么情况请夫人务必派人来通知。”
司徒瑾颜叮嘱完毕,在得来御史夫人的应许后,便与莫潼一齐出了莫府,乘上了回宫的马车。
轿子里,司徒瑾颜微微松了一口气,略带感激望向莫潼。
“刚才多谢你拒绝了御史夫人留膳的美意,否则,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她道。
“别这么说,御史家如今的状况,这顿饭别说是你,连我也不敢贸然食之,桌面上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大家都是在强颜欢笑,我叔婶难受,我们看了也难受。”莫潼泰然回道。
司徒瑾颜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她与莫潼的想法如出一辙,不想留膳,正是害怕面对御史夫妇佯装热情的招待。
两人简单地聊过几句后,便陷入了一片长时间的沉默,马车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在帘外响起了车夫的声音。
“二位,皇宫到了。”
司徒瑾颜与莫潼相继下车。进了皇城之后,莫潼称头疼先回月华宫,司徒瑾颜只好在几句关心过后,与她背道而驰回了太子宫。
才刚行至太子宫门口,司徒瑾颜就瞧见巷子里停了一顶奢华轿撵,两侧整齐均匀地站了十几个个宫娥太监,皆仪表整洁,举止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