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懂,我理解的。”她忙不迭地去擦脸上的泪,抬眸又认真地对司徒瑾颜道了一句,“谢谢你。”
司徒瑾颜无奈一笑,对她的谢意默认。
莫潼又似忽地忆起了什么,回头,冲一旁的蓉儿吩咐道:“对了,前几日皇上赏赐的玉容糕不是还剩一些,快去全部端来。”
“是。”蓉儿受命婉婉退下。
司徒瑾颜看了一眼蓉儿离去的身影,谈及玉容糕,她恍然忆起了第一次与晓昭相识的场景,也是因为一盘玉容糕。
“这些玉容糕都是流番进来的贡品,味道极佳,你带回太子宫去尝一些,若是觉得好吃,下回我再给你捎一盒。”莫潼说道。
司徒瑾颜想着正好给陆晓昭送些过去,且看莫潼的样子不接受她的好意定是不会罢休的,思及此,司徒瑾颜便也恭敬不如从命地点下了头,“那便多谢淑妃娘娘了。”
“干嘛和我客气。”莫潼略带埋怨地嗔了一句,看起来,她的心绪已经明显好上了许多。
司徒瑾颜也遵守承诺,命人备来纸墨后,三两下就默下了一列药方,完好地交到了莫潼手里。
“按照上面的用量,早晚各服一次,你若在葵水后同房怀上的概率会大一点。”司徒瑾颜细声交代道。
莫潼看了看手里药方,脸上掩饰不住的雀跃与振奋,“嗯。”
与此同时,殿外也进来了提着木制菜篓的蓉儿,恭恭敬敬地将手中之物递在了司徒瑾颜手里。
“良娣请慢用。”
司徒瑾颜回以一笑,随之看向莫潼,“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说时,司徒瑾颜已然起了身。
“好,我送你出去。”
莫潼也相继站起,在司徒瑾颜的默认下,将她送离了月华宫。
走在悠长的红墙宫巷中,司徒瑾颜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方才莫潼拿着求子药方时的那种流光溢彩的高兴,与黑暗中犹见光明的曙光。
她不禁会在心里想,难道后宫女人怀上皇帝的子嗣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没有一个大肚子就会丢掉身家性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深宫大苑里也着实太可怕了些……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旁边传来汀兰迷惑的询问声。
司徒瑾颜回了回神,眉宇间含着淡淡忧愁,“汀兰,你觉得我刚才应该帮莫潼吗?”
“当然应该呀!”汀兰想也没想就张口回道,“淑妃娘娘是娘娘的姐妹,姐妹之间不应该互相扶持的吗?再说了,淑妃娘娘只是想怀上龙嗣以保自己的性命而已,这也是被逼无奈呀。”
司徒瑾颜回眸看了看她,不曾想心里的犹疑却在汀兰纯朴简会的话里得到破解。
是啊,有龙嗣不一定会飞黄腾达,可没龙嗣却绝对是一种对性命的威胁,莫潼为了在宫中活下去,行此险招确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想及此,司徒瑾颜只在心中响起一片感慨,不由地看向已待及笄的汀兰,道:“以后,你绝对不能待在宫中,我想方设法都会给你在宫外寻户好人家。”
汀兰听闻脸上一愣,赶忙揪住司徒瑾颜的衣袖,面泛焦急地问道:“娘娘,你要把我许配给谁啊!”
司徒瑾颜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暂时还没有好的人选,但今后会替你好好留意各家公子的,定不让你下半辈子受了委屈。”
“不要!汀兰不要嫁!汀兰要永远待在娘娘身边。”她眼里生着慌张,抓住司徒瑾颜的手就更紧了。
“你难道要在我身边待成老姑娘呀?到时候可没人要咯!”司徒瑾颜故意调侃着她,不禁浅笑出声。
“我不管,我就不嫁。”她噘着嘴说道,把司徒瑾颜的手紧紧圈在怀里,生气地埋下了头。
司徒瑾颜只好作了罢,向她妥协道:“好好好,我现在不逼你,都说姑娘大了才会不中留,届时你若相中哪家公子就回来给我说一声,我一定给你做主。”
司徒瑾颜逗着她,但见她倭在臂间的头仍旧没有反应,也不知是否还在生怨气。见状,司徒瑾颜只好在轻轻一笑后,带着她继续朝前庭方向走去。
行至凌安殿外时,正好碰见了带队巡视的陆晓昭,穿着一身铝合金铠甲,好生威武。
“晓昭。”司徒瑾颜轻声唤道,在确定对方也已看见她时,刚要走前,汀兰却率先松开了她的臂腕,张大怀抱直冲陆晓昭奔去。
“晓昭哥!”
呐喊间,汀兰已经贴了一个大大的熊抱给陆晓昭。
司徒瑾颜看得一脸汗颜,连陆晓昭也被她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旁边的其他侍卫见状都捧腹大笑,不时拿陆晓昭调侃着。
“哟,陆侍卫,你这桃花缘可以啊!”
陆晓昭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的,连忙将黏在身上的汀兰扒了下来,解释道:“胡说什么,这是我妹妹!”
“噢~妹妹……”众侍从笑得意味深长,未久,又在陆晓昭逐渐沉起的脸上中继续道:“行了,陆侍卫你就好好陪陪你妹妹吧,下面的巡查我们替你走了,哈哈……”
说罢,一行人持刀握戟,皆然退下,路过司徒瑾颜身边时,还不忘恭谨地唤了声,“良娣好。”
司徒瑾颜点了点头,再回望过去时,忍笑不禁地朝陆晓昭走前。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搞突然袭击了,看把别人都笑成什么样了。”陆晓昭仍不忘回身训斥着汀兰。
汀兰委屈地嘟起嘴,“咱们从小不都这样么。”
“可是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我是御前侍卫,你是后宫婢女,男女有别,你不能再和我这么亲密无间了。”陆晓昭反驳道,汀兰却仍旧一脸茫然与憋屈,他只得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司徒瑾颜,“你跟着颜姐姐这么些年,怎么就一点淑女都没学上呢。”
“好了好了,她是和你野惯了,你别一直说她。”司徒瑾颜不由地替汀兰抱不平,闻此言后的汀兰便又趴回了她怀里,乖巧得像只猫咪任由司徒瑾颜抚摸秀发。
“来,这个给你的。”司徒瑾颜伸起右手,将盛着玉容糕的菜篓递前。
陆晓昭顺势接过,看见里面之物时,又温暖笑开,“玉容糕!姐姐待我真好。”
“借花献佛,是淑妃给我的。”司徒瑾颜泰然回道。
陆晓昭却在听闻淑妃时,面上顿了一顿,“姐姐所说的淑妃可是莫通判的女儿?”
司徒瑾颜见状微惑,“正是,怎么了?”
陆晓昭强装用笑容掩饰嘴角的不自然,“哦,没什么,只是今早在太和殿无意听见皇上议政,好似莫家出什么事了,莫通判已被暂时停职。”
闻之,司徒瑾颜顿然一惊,“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请奏的魏大人说,应该是与厉王那边起了什么冲突,皇上当然听信自己儿子的话了,所以莫大人就被宣判暂时停职,具体处决容后再议。”陆晓昭解释道。
司徒瑾颜不安地蹙了蹙眉,暗念莫通判被停职,莫潼不可能不知道,难怪她如今这么急着想要怀上龙嗣,因为她肚子里的骨肉不仅关系到她的存亡,更间接保住后戚在朝中的地位……
“事情还没得到确凿定论呢,颜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陆晓昭又劝慰道。
司徒瑾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努力对他撑出一抹笑意,但却连她也知道这抹笑有多难看。
这时,汀兰突然蹦了出来,把这僵硬的气氛打断,“啊呀,晓昭哥,我也可喜欢吃玉容糕了,我能和你一起吃吗?”
“当然可以,颜姐姐,我们去一旁坐下吧。”陆晓昭应道,随即便唤上司徒瑾颜和汀兰随意寻了个阶梯坐下,与汀兰愉快地共享玉容糕。
司徒瑾颜看着他们满足的模样,一边感到欣慰,一边却又对莫潼的情况感到担忧。虑了又虑,想了又想,最终司徒瑾颜还是决定明天去看莫潼时,再问问她详细的情况。
不久,陆晓昭和汀兰已经把一碟玉容糕解决了,期间倒是有询问过司徒瑾颜是否要来一块,但都被司徒瑾颜笑着回拒了。
陆晓昭在这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细碎后,把菜篓交到了汀兰手里,“好了,汀兰,颜姐姐,我要去巡查了,免得时间待得久了会被发现。”
司徒瑾颜安和地点了点头,“去吧。”
说罢,陆晓昭便绕着凌安殿另一边过道而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司徒瑾颜将菜篓收拾收拾提起,可身旁却迟迟没有得来汀兰的回应,她不禁回头循望。
却见汀兰望着陆晓昭离去的方向,面泛忧虑疑似走神。
司徒瑾颜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过神来后的汀兰却嘟起了嘴,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司徒瑾颜担忧地问道。
汀兰摇了摇头,随之将司徒瑾颜手里的菜篓接过,“没什么,娘娘我们走吧。”
说罢,她便率先走在了前方,司徒瑾颜也在微微一惑后,提裙跟前。
两人步调悠慢地走在人迹较罕的宫墙之下,今天的汀兰却一反往常,一路走来都未说一句话,司徒瑾颜从未见她如此沉默过,安静得有些不太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