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司徒瑾颜总算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汀兰忙将她扶坐在凳子上,一脸欣喜道:“我现在真是没后悔跟晓昭哥学会骑马,汗血马的速度可比马车什么的快多了!”
说起骑马,汀兰的眼里还挂着丝丝得意,她也就只能在司徒瑾颜面前逞逞威风,因为司徒瑾颜最害怕骑马了,有一种仿佛骑上去就会立马摔死的感觉,陆晓昭愣是教了十几遍也没能让她克服恐惧心理。
司徒瑾颜想,这应该就是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了吧……
慢着,她不是还有正事吗!
“婉嫔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司徒瑾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追问道。
“查了查了!当年因为婉嫔谋害皇子一事牵连甚广,皇上念周家对朝廷有功,并未株其九族,而是罢免了周家所有在朝为官的人员,婉嫔的两个哥哥因此回了太原老家与父母住在一起,原来婉嫔家是开镖局的!迄时周家两兄弟靠走镖养活二老呢!”汀兰娓娓道来。
“周家既然是经营镖局的,在朝为官时定然也是武官咯?”司徒瑾颜朝她看去,倒是难怪宫里人都说婉嫔高冷,太原县离皇宫百里远,一个靠本领吃饭的女子怎会稀罕宫中饭来张口的日子呢。
“是的是的,正是因为这两兄弟当年的举荐,婉嫔才放弃了女镖师行业,入宫成了娘娘呢!”汀兰答道。
司徒瑾颜微微蹙眉,这些事情却似乎与案件没有多大关联,都是人人随手一查就能得到的线索,这让她不禁犯起了愁。
“对了!”汀兰忽然伸起食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婉嫔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相好,但是两人来没来得及私定终身,婉嫔就被皇上宣入宫了,后来这个男子为了追随婉嫔,居然痴情到宁愿入宫为太监!”
司徒瑾颜沉了沉眸,“这个人是谁?”
“说是一直伺候婉嫔的,叫什么…刘昌财!”
“刘昌财……”司徒瑾颜独自嘀咕着这个名字,脑海中蓦然想起昨日暗访寂伽宫时,那个逃走的三山帽男子。
按理说,戴着三山帽的理应是宦官无疑,但宦官通常柔弱堪比女子,怎么可能完成迅速翻墙逃走的动作呢?除非说,这个宦官极有可能入宫前就熟武功!
司徒瑾颜越想越不对劲,不禁锁起了眉头。
面前的汀兰安静地等了她小会,但很快就打起了哈欠。
司徒瑾颜看了她一眼,想起了她已经奔波一天了,确让人有些心疼:“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明天再说。”
“嗯。”汀兰半撑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就先出了殿外。
这一夜长灯烛火,司徒瑾颜独坐大殿,反复查看婉嫔案卷直到亥时才入睡。
次日清晨一起,她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意中时,突闻殿外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娘娘?娘娘您醒了吗?”
听这声音,倒有些像碧莲的。
司徒瑾颜惺忪起身,疑惑地朝殿门望去,“怎么了?”
“承安宫那边来人说贵妃娘娘好像快不行了,皇上召您快去诊看!”碧莲颤抖着声线说道。
“什么!”司徒瑾颜心中一惊,未有多想,连忙起身下了榻。
随意换了一套简易的衣服,司徒瑾颜将头发随意一盘便开了殿门,门外是碧莲与斐烟焦急的模样,看了她出来,面上一喜。
“良娣快些走吧,娇撵已经给您备在太子宫外了!”斐烟先开的口催促道。
司徒瑾颜神情凝肃地点了点头,赶忙与她出了太子宫,坐上了去承安宫的轿撵。
承安宫位于西宫,从东宫到那边的最快路径是绕道前庭,而经过太和殿前的一段路,必然要经过出宫的正阳门。
司徒瑾颜是后宫妃嫔,理应不能出现在前宫的,但事态紧急,斐烟也是迫不得己,只能把司徒瑾颜的轿帘牢牢扎稳,快速从宫巷走过。
隔着纱幔,司徒瑾颜隐约看见一些人在宫门处等候放行,其中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顿时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不由地轻轻掀开纱幔一角,仔细查看。
确是林小岚的贴身宫婢无疑,昨日她在太子宫见过的。
可是,贴身宫婢为何要出宫呢?司徒瑾颜不解,但眼下之急是贵妃的病,她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担忧及此,她只好又将纱幔放下,仍颠簸的轿撵带着她来到了承安宫前。
寝殿外,司徒瑾颜还未进到里面已然闻得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殿门被紧紧关着,当她被斐烟请进去时,除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司徒毓秀外,皇上与太医都在。
“良娣你可算来了,这些庸医都说贵妃时不久矣了!你快来看看!”赫珉祯奕看到司徒瑾颜,登时如同看到了新的希望一般。
司徒瑾颜一边听着他说,一边快步走在了贵妃帐前,经过一番把脉后,惊得她也连忙松了手。
“贵妃体内的毒气扩散得太厉害了,已经渗入了经脉!”司徒瑾颜抬起惊愕的眸子,她知道此毒会逐渐蔓延,但不曾想居然蔓延得如此之快。
一旦穿肠粉蔓入心脏,那贵妃就会心脏衰竭而死!
“该怎么办!”赫珉祯奕焦灼地看着她,神情依旧坚定不容任何人置喙。
司徒瑾颜犹豫地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许太医,想必结果大家都是心中有数,但赫珉祯奕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答案,眼下贵妃生命垂危,难道,她真的要走此一险?
“来人!上银针!”司徒瑾颜凛声令道,毅然决然地把贵妃帐前的帘幔放下,将贵妃身上的被褥掀开,露出薄纱露骨的身子。
很快,就有宫婢递来一卷银针。
司徒瑾颜看见赫珉祯奕焦急等候帘外的身影,她深深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抉择,这一针扎下去有效还好,大家万事安然,但若无效果,后果可想而知。
其实在这个时候对于司徒瑾颜来说,是个极好跟赫珉祯奕谈条件的时候,反正都是拼死一搏,她完全可以用救得贵妃为条件,让赫珉祯奕许诺珞洵担任灾区巡抚。
但她心中始终虑了又虑,觉得这番威胁皇上确是有些不妥,能不能救得贵妃还是一码事,如果被皇上看成势力小人,这才是对珞洵今后的储君一路最大的不利啊!
想及此,司徒瑾颜还是将心中想法作了罢,转身,她从容不迫地褪下了贵妃的衣服。
“娘娘,会很疼,你一定要忍住。”
司徒瑾颜也不知道这些话贵妃能不能听到,总之她在交代完后,便插下了第一个银针,紧接着的半炷香内,她将贵妃头颅以及上半身的穴位全部用银针插满,用封印穴道的办法阻止毒气再入侵。
令人压抑而又心慌的时间慢慢过去半个钟,司徒瑾颜终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贵妃帐外。
赫珉祯奕迫不及待地连忙问道:“贵妃怎么样了?”
“情况很危险,臣妾已经用银针暂且封住各个穴道了,应该还能多延长两天时间。”司徒瑾颜温声答道。
赫珉祯奕听了,先是面上一怔,望了纱帐内贵妃朦胧而又安静的身子一眼后,立即严厉地看向司徒瑾颜,“解药何在?解药何在!”
司徒瑾颜为难地低下了头,只能嚅嚅答来:“还未有。”
“哼!朕养你们这么多人有什么用,连朕区区一个爱妃都救不了,整个太医局也都是废物!”赫珉祯奕气得大袖一甩,直接背过了身去。
司徒瑾颜身后的几个太医当即就忙磕头谢起了罪来,“皇上恕罪,是臣无能。”
这些声音整齐而规划,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推卸责任来,养了这么一群无所作为的御医们,也难怪赫珉祯奕会给气成这般。
“皇上请先消消气,臣妾一定会倾尽全力找出解药的,请皇上务必给以时间。”司徒瑾颜只好又道。
赫珉祯奕蓦然回头,将她森冷地看了一眼后,轻斥道:“就算朕想给你时间,可贵妃已经等不及了!”
“那也是毫无办法的事,皇上如果硬要逼臣妾现在交出解药,臣妾没有,就算皇上杀了臣妾,臣妾依然没有!”司徒瑾颜直接迎着他的话回道,赫珉祯奕就是高高在上惯了,丝毫不把别人的难处看在眼里,司徒瑾颜若不用点年少无谓,只怕根本无法说动这种人。
果然,赫珉祯奕开始安静地看着她说话。
司徒瑾颜便接着道:“贵妃也是臣妾的姐姐,臣妾方才冒死行以针灸之术,也是不希望贵妃有事,还请皇上再给臣妾一天时间,无论结果如何,臣妾都会尽力一试!”
说完,司徒瑾颜微微鞠了鞠腰。
赫珉祯奕在沉默了半响过后,总算决然地将案几一拍,斥道:“好!朕就再给你一天时间!你必须用尽全力给朕交出解药!”
“臣妾领旨。”司徒瑾颜淡定地领了旨,随后慢慢向门外退去。
直到出了承安殿外,她才心有余悸地大松了口气,可眼前随之而来的难题,已经让她快愁断了肠。